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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卷度人經 第120章 此間事了,告別渭水(本卷終,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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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刀慢 分类:仙侠武侠 更新时间:2024-08-27 01:01:12 来源:搜书1

  幾個菜販子哪兒見過這等陣仗?

  當即嚇得那叫一個屁滾尿流,報了官去。

  很快啊,林一帶著人就來了。

  還有正在縣衙喝早粥的趙如松和楊清風,也趕了過來。

  原本呢,渭水死了人,是不歸他倆管的。

  但一聽聞死的是那被列為罪人,已經潛逃了的望氣司首尤靖康,倆人就不得不來了。

  城門口,風雪裡。

  曾經不可一世的望氣司首的屍首,跪在風雪裡。

  沒了手掌腳掌,也沒了腦袋,活生生像是豬彘那般,被擺出五體投地的姿勢。

  而那頭顱,直勾勾盯著眾人,死不瞑目。

  充滿了某種詭異的儀式感。

  哪怕是已經煉炁入道的楊清風,看了尤靖康這幅模樣,後背也不由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

  但見一旁的縣太爺和諸多捕快都一副“哎呀我就知道”、“習慣了習慣了”的表情,他眨了眨眼。

  怎?

  這渭水民風都這麽彪悍的嗎?

  一問,才曉得這手筆多半又是那摘頭鬼乾的。

  說是渭水那些律法無法收拾的家夥,都被他一一除掉了。

  摘頭鬼?

  又是摘頭鬼?

  楊清風腦海裡,再度想起那個怒斬兩頭墨鱗那蟒妖的鬼臉身影。

  倒吸一口涼氣。

  那個救幾十位大豐村民於蛇口的摘頭鬼,和眼前這個手段殘酷讓人不寒而栗的摘頭鬼。

  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亦或者,倆都是?

  而另一邊,諸多吏目和驗屍官已經開始走流程了。

  ——驗屍,收屍,打道回府。

  然後在摘頭鬼的通緝令上,再添一筆。

  就沒啥事兒了。

  但大夥兒也曉得,這所謂的通緝令,說白了就是塊官府的遮羞布。

  至於真要捉摘頭鬼這事兒啊,沒人去幹。

  要不然先不說捉不捉得到,光是渭水百姓一人一口唾沫,就能給他淹死了。

  而後,衙門過來收屍以後,那曾經高高在上的望氣司的死訊,也在那幾個菜販子嘴裡傳了出去。

  晌午的時候,整個渭水都震蕩了起來。

  望司司首!

  死了!

  那個十五年前陷害余鐵生總捕,十五年間各種法子魚肉百姓的望司司首,死了!

  這一天,渭水百姓,奔走相告,歡呼雀躍,敲鑼打鼓!

  不曉得的,還以為是過年了哩!

  和城裡的喜慶不同。

  清風陵上。

  余琛焚香燃蠟,敬上刀頭與烈酒,坐在自個兒爹娘面前,也不說話。

  靜靜地等錢紙燒盡,等香蠟燃完,才起身離開。

  搬屍人牛柱又上來了。

  屍體埋下去以後,鬼魂順著那輪回黃金大道,走進黃泉,沒了蹤跡。

  ——渭水的輪回路,已經顯露了。

  同時,這也意味著渭水的地界兒,不再需要余琛度化亡靈了——這本就是重啟輪回路的引子,既然如今輪回路顯,那渭水的亡靈自然也不用度了。

  “是時候走了。”余琛看著雜亂無章的墳地,輕聲開口。

  “嘀咕什麽呢?”

  牛柱走了以後,響起的是他前任姬丘的聲音,對方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怎怎呼呼!

  “對了,看墳的!雙喜臨門啊!”

  “昨兒,你不是被免去了罪戶的身份嗎?這是頭喜。”

  “還有第二件喜事哩!你猜猜?”

  “嘿!沒想到吧!那當初陷害了你爹的望司司首!死了!”

  “嘖嘖嘖,那叫一個慘啊!”

  “手掌腳掌都斷了,肚子被開出一個大洞,腦袋也被削下來了!”

  “伱爹娘,終於可以安息了!”

  他這嘴跟那連珠炮彈一樣,一個勁兒地嘀咕著。

  但說著說著,望向余鐵生夫婦的墳頭的時候,這壯碩的漢子,眼眶竟濕潤了。

  他抹了抹淚,又咧嘴一笑,“對了,看墳的,你罪戶身份沒了,以後不用呆這破地方了,你想幹啥?跟咱講!這渭水,沒有咱安排不進去的活兒!”

  “嗯,咱想想……你要不要讀書?習武?還是做點小買賣……”

  “老姬,我要走。”余琛歎歎了口氣,輕聲開口。

  姬丘一下子愣住了,“去哪兒。”

  “先去……州府吧。”余琛沉吟。

  ——倘若沒有度人經的話,如今的局面,便已是最好的結局。

  仇人伏誅,洗去冤屈,余琛安安寧寧度一生。

  但有了度人經以後,余琛幫了很多死者,有了些本事兒。

  他想出去看看,想幫更多死者,想有更大的本事兒。

  姬丘只是愣了一會兒,就拍著胸脯,“沒問題!那事兒稍後再說!咱先帶你吃頓好的!”

  余琛:“……?”

  又吃好的?

  “這次可是縣太爺請客,狠狠宰他一頓!”姬丘嘿嘿笑著,拉著余琛就往山下走。

  春風酒樓。

  縣太爺設宴席,宴請渭水諸多官吏,還有州巡使一行。

  趙如松雖然剛正不阿,但也不是那般不知變通的人,自也是一同去了。

  春風酒樓,二層,雅間。

  一桌六個人,分別是縣太爺,姬丘,林一,趙如松,楊清風,還有一個怎麽看怎麽融不進去的余琛。

  人一落座,縣太爺當即就對余琛說話,將過往的一切,盡數講了。

  末了,提起一杯,竟是向余琛致歉,說自個兒沒用,十五年前沒鬥得過那尤靖康,沒能保得住余琛爹娘,也讓余琛在墳頭上蹉跎了茫茫光陰。

  余琛聽了,倒是挺看得開。

  望著這個胖胖的縣太爺,雖然他明面兒上沒說,但作為摘頭鬼的余琛還是知曉——一直以來,這縣太爺雖然不能明面上幫助自個兒,但私底下可是出了不少力氣的。

  讓姬丘當搬屍人,就是他所示意,安排來保護自個兒的。

  聽聞余琛沒有怨他,這位余鐵生曾經的上司才松了口氣,仿佛了卻了一樁心病,笑逐顏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姬丘很隨意地提起,余琛有去州府的想法。

  而這剛正不阿的趙如松,也對這個被冤枉的捕快夫婦的孩子充滿了憐憫。

  當即一口答應下來,讓余琛三天后的清晨到縣衙門口來,隨州巡使的隊伍一同回州府。

  末了,縣太爺喝得面紅耳赤,醉意熏熏,又請求趙如松在州府時多照料余琛一些。

  而趙如松也直言,當初余鐵生夫婦的事兒,是朝廷錯判,也是他們州府稽查司的失職——是他們沒有更早查出那尤靖康罪大惡極,否則就不會有十五年前的那般慘案。

  所以為了彌補余琛,他會在能力范圍內、在不徇私枉法的前提下,為余琛安排一個他想乾的活計兒。

  五個人,十隻眼睛,盯著余琛。

  姬丘和林一更是擠眉弄眼,心說人家州巡使都這般說了,你提個錢多事兒少的活兒,不是問題。

  余琛想了想,吐出兩個字兒來。

  “——看墳。”

  當即,一眾人都愣了。

  怎,你這輩子就跟死人和墳頭杠上了唄?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時辰。

  眾人各自散了。

  余琛回了清風陵,收拾收拾東西。

  但實際上也沒啥需要收拾的,幾件破衣裳,他也沒打算帶走了。

  就之前謝青送來的銀子還剩一百多兩,還有從黎滄海那兒順來的三萬兩,揣進懷裡。足夠余琛日常開銷一輩子了。

  草草準備了一番後,借著這在渭水為數不多的幾天日子,余琛下山,在城裡逛了好幾圈兒。

  旱橋的寡婦豆腐,生意好得不行;

  老鞋匠的兒子,也操了父輩的活計,雖算不得大富大貴,但至少能養家糊口;

  集市口賣肉李二,一改從前的飛揚跋扈,連誰都笑臉相迎,街坊鄰裡有事兒,還會主動去搭把手;

  王海的妻兒的鋪子在正青幫的照顧之下,也沒人敢欺負;

  天橋王家,在王老爺子死後,王大爺接過大權,諾大的家族產業,穩步運行……

  總而言之,在沒了黑水幫以後,渭水的惡事兒少了很多。

  那城南大大小小的幫派,也在正青幫的威懾之下,不敢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

  曾經那個被望氣司首和黑水幫折騰得水深火熱的小縣城,終於安寧和平靜下來。

  某天深夜。

  城南,正青幫。

  謝青站在窗前,望著一片夜色之下的城南,豪氣頓生!

  誰能想到,短短幾個月之間,那死對頭的黑水幫土崩瓦解。

  六位當家與核心幫眾橫死,剩下一些不成氣候的小嘍囉也趕忙脫離了黑水。

  如今的城南,已看不見那個曾經的龐然大物的任何一點兒痕跡了。

  同樣,如今的城南,乃是他謝青的正青幫,說了算。

  但謝青並沒有因此而得意忘形。

  他相當清楚,對於正青幫來說,這一切就像是天上的餡餅兒!

  幾乎是憑空得來的。

  而一切的源頭,都是那位被無數人敬佩和恐懼著的前輩。

  ——摘頭鬼。

  對於那位前輩,謝青只有道不盡的感激與佩服。

  幾乎以一人之力,改變了整個城池的格局。

  “看什麽呢?”突然之間,一個沙啞的聲音回蕩在謝青耳畔。

  他一轉過頭,就看見那熟悉的鬼臉身影,矗立在房裡。

  當即恭敬行禮,“前輩,隨意看看罷了。”

  “你做的不錯,”余琛點點頭:“城南歸你說了算以後,那些江湖客的行為規矩了許多。”

  “都是前輩的功勞。”謝青連連擺手。

  “我希望以後,也一直如此。”余琛抬起頭來:“我要走了,今後恐怕也顧不了渭水,所以這些血性江湖客,你要約束他們,不要讓他們欺壓百姓——倘若有什麽為難之處,可以去捕房找姬丘,他還欠我一個人情。”

  謝青聽罷,心頭一震,但還是連連點頭:“前輩放心!只要謝青還在一天……不!只要正青幫還在一天,渭水的城南幫派便絕不會欺行霸市!”

  余琛滿意地點點頭,“希望如此。”

  最後,他要走出門時,又轉過頭來:“倘若有一天,你變成了黎滄海,正青幫變成了黑水幫,我還會回來。”

  最後一句,沒有威脅,好似只是簡單陳述一個事實。

  但卻仿佛烙印一般,深深烙進這位黑道魁首心底。

  好似起誓那樣。

  “——好。”

  不敢抬頭。

  直到一刻鍾後,謝青緩緩站起身,房裡,已空無一人。

  三天光陰,轉眼而過。

  清晨。

  趙如松一行人與余琛一同,站在城門口。

  後面是送行的縣太爺和姬丘,還有林一。

  這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一個壯碩的漢子,這會兒像是老媽子一樣,絮絮叨叨,叮囑余琛到了州府要注意哪些雲雲。

  末了,還塞給余琛一個包裹,晃得叮當響,一聽就是銀兩碰撞的聲音。

  余琛拗不過他倆,無奈收下,

  另外,他悄悄告訴姬丘,清風陵上,他的住處,還有些東西沒帶走,讓他和縣太爺留下,全當個紀念。

  最後,離別時刻,終將到來。

  余琛最後看了一眼這風雪中屹立不動的小縣城,深吸了一口氣,頭也不回地邁上馬車。

  別了,渭水。

  趙如松走了,余琛也走了。

  姬丘心頭,空蕩蕩的。

  不知是因為十五年的仇怨了結,還是因為故人之子的離去。

  總感覺,突然沒事兒做了一樣。

  渾渾噩噩過了一天。

  黃昏時刻,他才想起來,余琛說他在清風陵上留了什麽東西。

  連夜上山,推開土屋。

  發現逼仄狹小的屋子裡,除了一些扎紙人剩下的材料以外,床上還放著一個長長的布包。

  姬丘給它拿起來。

  很沉。

  很硬。

  也很冰冷。

  解開布包一看。

  兩枚銅鐧,在漆黑的夜裡閃爍著寒冷的光。

  那一瞬間,姬丘整個人,怔住了。

  這一對兒銅鐧,他太熟悉不過了。

  十五年前,他就與這對銅鐧的主人比武切磋過無數次!

  這是……余鐵生的鐧啊!

  但,它為什麽……會出現在余琛家裡?

  ——一直以來,關於銅鐧的下落,姬丘是曉得的。

  在十五年前的冤案後,這一對銅鐧久經輾轉,最後落進了那黑水幫大當家黎滄海手裡——同時,這十五年來,姬丘曾無數次想過,要將其奪回來,但為避免打草驚蛇,只能強行按捺下心頭的衝動。

  後來,摘頭鬼滅了那黑水幫,殺了黎滄海。

  姬丘曾第一時間到達現場,尋找故人遺物。

  但翻遍了,也沒找到。

  他只能認為,大概是摘頭鬼帶走了去。

  可今兒一看,這對兒銅鐧竟出現在余琛屋裡!

  那一刻,姬丘隻感覺口乾舌燥,渾身發抖!

  一個近乎荒唐的結論,在他腦子裡湧現出來。

  ——余琛……就是摘頭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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