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少司吧,通過洞虛大陣傳送到第一千零六十四號節點以後。
並沒有跟著那天樞衛前往所謂的邪教據點。
而是往太華山的方向去了。
就是因為當時余琛讓他卜算之時,他看到吳憂身上,環繞了天魔之相。
他繼續推演卜算,不僅算到了的吳憂真身所在,更是算到了那大竹村地底天魔祭壇的存在。
所以立刻聯系了那羽化上京的府令,帶著天樞衛殺過去。
他讓天樞衛去大竹村,而自個兒準備去找吳憂。
按理來說,吳憂在整個整個天魔祭壇的勢力裡,應當只是一個小蝦米,派兩名天樞衛過來解決他,應當也就夠了。
但少司還是決定親自前往。
並不完全是因為那吳憂,而是……判官。
先前判官找他算了吳憂的行蹤,雖然他也不曉得判官到底跟吳憂什麽關系,但既然他要吳憂的行蹤,便證明他應當會來找吳憂才對。
少司與天樞衛分道揚鑣,目的就是為了判官。
可踏上那太華山的時候,出了那滿地屍首以及一片死寂以外,少司並沒有感受到任何一點兒活人的氣息。
整座山門,就好似一片鬼蜮。
少司又是閉眼,掐指一算。
便算到了。
吳憂,已經死了。
“來晚了啊……”
少司歎了口氣,喃喃自語。
被天魔寄生的吳憂,不會無緣無故地死,而這太華山上,也沒有能夠殺死他的煉炁士,再加上吳憂的行蹤只有自個兒和判官曉得。
於是,少司得出結論。
判官,怕是已經在他趕到之前,把吳憂殺了以後,離去了。
正當他打算轉身離去的時候,突然冥冥中若有所感。
——那種感覺,不是卜算,也不是推演,而是突如其來的,曇花一現。
他抬起頭來。
就看見那山巔之上,陽光之下,一道身影,站在風中。
黑白戲袍,凶惡臉譜,就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不正是他魂牽夢繞的判官嗎?
那一刻,少司直感覺渾身發冷。
判官……沒走?
判官……就在他不足百步之外?
那為何自個兒完全察覺不到他的一點兒氣息?
下意識的,他腦海之中,推演卜算之道再動。
試圖推演眼前這道身影的任何一點兒痕跡。
但和前幾天卜算判官時,親眼“看”到那無比恐怖的因果不同的是。
當此時此刻他試圖去卜算判官時,他看到的是……一片混沌。
就好似在那判官的命運天機之上,覆蓋了一層厚重的濃霧,讓人無法看透。
——那一刻,他甚至不確定,那濃霧之下,是否有什麽東西那樣。
少司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驚駭,腦中千回百轉。
猜測出一種可能。
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判官……掌控了某種蒙蔽天機的法門,亦或是得到了某種蒙蔽天機的法器。
而這種“蒙蔽”,並非他所能堪破的。
或許老師可以,但他不行。
那一刻,倆人一人在山腰,一人在山巔,隔空對望,氣氛好似凝固一般。
余琛眉頭皺起,心道這家夥為啥陰魂不散?
少司則是驚愕,驚愕於短短時間裡,判官擁有了蒙蔽天機的能力。
一時沉默。
最後,少司撓了撓頭,打破僵局,“……吃了嗎?”
余琛緩緩發出一個問號,“吃了。”
“哦,好。”
兩三句寒暄之間,少司已完全擱置心頭翻江倒海,騎著那頭老青牛,晃晃悠悠上了山,站在余琛對面。
然後,他目光一瞟,就看見了吳憂的屍首,心道自個兒果然沒猜錯,這家夥已經被判官噶了。
只不過,判官還沒來得及走罷了。
“大師,你來找我?”余琛的目光變得不善。
顯然,他不可能是來找吳憂的,畢竟在自個兒找他卜算吳憂的行蹤之前,這家夥怕是連吳憂到底是誰都不曉得。
所以他來這兒,不可能是為了吳憂,也不可能是為了太華宗。
只能說……自己。
這個擅長推演卜算的家夥,是衝自個兒來的!
聽著余琛那不善的言語,少司自然早已察覺到對方的敵意,自然不可能承認。
雖說他不怕余琛本身,可余琛身上那被古神饕餮給予的事物,甚至能鎮壓苦海老僧的一指。
他可不想面對這玩意兒。
於是搖頭道:“道友誤會了,小生來這太華山,不是為了道友,而是為了……他。”
他指著地上吳憂的屍首,開口道:“道友找小生卜算他的行蹤前,小生尚且不知曉此人,但那一算,卻不只是算到了他的行蹤,還算到他卻是已被天魔寄生,更算到了他背後的拜魔邪教。
此番前來,便是為了斬妖除魔而已。”
余琛聽罷,也是眉頭一挑,更加心驚於這年輕人可怕的推演能力。
——僅是一個名字,一幅畫像,一個生辰八字,這家夥竟能算出那麽多東西。
不僅是吳憂的行蹤,還有他被天魔寄生的事兒,甚至還有那大竹山底下的天魔邪教。
當真是個怪物。
“小生與天樞衛兵分兩路,天樞衛先行除魔,小生便打算來收拾這同樣被天魔寄生了的吳憂,卻是沒想到,道友已經將他鎮殺了去。”
年輕人歎道,頓了頓,眼珠子一轉,又是開口問道:“如今吳憂已死,小生便打算繼續前往那天魔邪教之地,助天樞衛們一臂之力,道友如何打算?”
余琛一聽,沉默片刻,“我和你一起。”
雖然直覺告訴他,這家夥就是衝著他來的。
若是先前,他是絕不會和對方同行的。
但這會兒自個兒掛著障目金葉,也不怕對方的卜算之道。
加上那【弑殺神明】的遺願乃是三品,豐厚的獎勵的同時,也意味著莫大的凶險。
如今倘若能與這看起來就不是什麽簡單人物的年輕人一同,加上那雖然沒接觸過但凶名赫赫的天樞衛,把握怕是能大了幾分。
甚至,自個兒都不用出手?
余琛心頭這般思忖,便應了下來。
“天魔,時至如今,我們都無法斷定,那些擁有著好似魔鬼一般形體、以萬物生靈的惡念為食的存在,究竟是天魔之氣的實質化,還是由天魔之氣引動,誕生於生靈血肉的另一種生靈。”
行進途中,因為有了共同的敵人,所以倆人之間先前凝固和劍拔弩張的氣氛,稍有緩和。
風馳電掣之間,倆人就天魔之事,閑談起來。
——余琛對於天魔的認知,絕大部分都來自於虞幼魚的隨口一提,所以隻曉得這種生靈的存在和基本情況,但知其然並不知其所以然。
而這騎青牛的年輕人,看起來卻是對那天魔之事無比了解的模樣。
侃侃而談。
“總而言之,天魔之氣,乃是域外一種毫無生命力的,無形無質的事物。
而天魔,卻是天魔之氣感染了生靈以後,從他們的**中脫胎的有形有質的生靈。
盡管並非知曉兩者是否是同一存在,但在東荒統一的認知中,天魔也被根據成長的狀態,分為諸多品階。
從最開始的第一品,毫無戰鬥力的天魔之氣開始,隻擁有感染生靈,強化**的能力。
到從生靈元神中脫胎而出,擁有整整的實體,但並不全多麽強大的幼天魔,就像人類的嬰兒時期,但已經擁有堪比元神境的戰鬥力,乃是第二品。
逐漸成長以後,它們會褪去稚嫩弱小的姿態,真正的天魔便會從其中生長出來,這個時候的天魔,方才是真正的天魔,擁有強悍恐怖的肉身,擁有無比可怕的力量,一般的元神煉炁士,壓根兒不是對手,這是天魔第三品。
至於第四品天魔,便是需要天魔汲取足夠的惡念,積累足夠的**,試圖向更加強大的姿態進階,長出被稱為天魔翅的翅膀,擁有撕裂和遨遊域外的力量,被稱為——大天魔。這個時候的天魔,已經是足以平息毀滅一個龐大宗門的可怕存在,唯有第七境的煉炁士,方才能夠與之對抗。
而第五品的天魔,則是大天魔繼續進化後的生靈,恐怕一萬頭大天魔中方才有一個能夠完成成功進化,我們將其稱為——至天魔。這個時期的天魔,已擁有了誕生屬於它的天魔之氣,並能夠依靠這種天魔之氣,在生靈身上播種,繁衍只聽命於它的二代天魔。每一尊至天魔,便已是一條龐大的天魔血脈,便是好似那一棵無比龐大的樹。這種家夥,只有踏入第八境天尊的煉炁士,與之對等。
再往上……第六品……”
說到這兒,少司突然搖頭,“還有一些存在,已不能再提及了,知曉它們真名的生靈越多,他們便愈發強大。
其中佼佼,甚至能通過頌其真名,通過冥冥中那一縷聯系,降臨現世。”
少司眼中,流露出一絲驚懼,又道:“所以啊,七聖八家封鎖所有關於天魔的消息,不讓人知,並非自欺欺人,就是因為那些哪怕名字都不能提的存在。
還有,天魔之氣對於整個大千現世而言,或許是無比可怕的災難,但對於一些生靈個體而言……並非災難,反而……是無比可怕的機緣。
倘若天魔之事,人盡皆知,甚至不知多少人,會主動去求索天魔之氣啊……”
說罷,歎息一聲。
余琛也是能夠理解。
畢竟像是吳憂這種正直的人,都會被天魔之氣潛移默化,難以察覺,最後犯下血債。
既然如此,那些本就心術不正的混帳,加上天魔之氣的加持,到底會是一副怎麽混亂癲狂的局面。
到底是天魔惡,還是人心更惡,誰能斷言?
歎了口氣,余琛取出地圖,換了個話題,“還有五十裡,便是那至天魔藏身之處了,大師,可準備好了?”
雖說原本他就曉得三品宏願不是那麽容易完成的。
但聽了這年輕人的講述以後,根據那吳憂的走馬燈裡,他被那天魔所擁有的天魔之氣感染寄生的情況,余琛發現那魔窟底下的,竟是一頭擁有創造一股天魔血脈至天魔!
第八境的天尊方才能夠對抗的可怕存在。
從那時起,余琛就曉得,這事靠自個兒,那是沒希望了。
只能看那天樞衛和眼前的一看就不簡單的年輕人了。
只是那一瞬間,原本一副“悲天憫人”表情的年輕人,整個人都是一僵。
他轉過頭來,死死盯著余琛,好似沒有聽清一般,帶著驚疑與駭然,一字一句重複道,
“至……天……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