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閣。
從那大天魔的記憶中,得知了些許真相的少司和老青牛,倒吸一口涼氣。
刨除那些在域外飄蕩的無用所見所聞。
一切要從十年前說起,那九龍鼎的器靈打開了通往域外的通道,這頭大天魔見聞,卻沒來得及通過,通道便是關閉了。
十年後,本真教第二教子借鬼臉面具帶進洞虛之陣,再開域外之門。
這頭大天魔終於是趕上熱乎的了。
可沒想到,落得這麽個下場。
這會兒還在慘叫嘶吼。
“那如此說來,今日平天王卻是要遭難了?”老青牛看都沒有看那大天魔一眼,而是開口問少司。
“說不準。”少司搖頭,“畢竟是平天王的器靈,哪怕因為沉睡,平天王放棄了九龍鼎的掌控,但畢竟是他的本命至寶,哪怕反叛,也傷不了主。
依我看來,大抵就是一個雙輸的局面,平天王或許討不了好,但那器靈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老青牛沉默。
“待我一算。”
少司褪下那奪魂手套,取出一個羅盤來,推演卜算。
沒多時,那再萬萬裡之外的平天秘境所發生的一切,就已那羅盤映照出來。
從那平天王開始奪舍,到顏玉悍然跳反,再到天魔如潮,真相大白……
一切的一切,被少司和老青牛看在眼裡。
良久,方才歎了口氣。
“嘖,這器靈但是果決,碎鼎散靈,給那平天王最後一擊……”
少司喃喃自語。
“您說得對,如今局面,怕是雙輸,非要說誰得了好處,那大抵就是那個本來被吾等認為是倒霉蛋兒的文齊天吧?”
老青牛也是歎息,“鼎碎靈散,平天王隕,他的道果卻是被這小家夥所得——哪怕需要沉睡漫長的時日來消化這封王的道果,也是天大的機緣啊……世事無常,果真是世事無常……”
少司聽罷,突然想到自個兒先前在平天秘境是還為文齊天被奪舍的命運感到惋惜。
就感覺自個兒,像個小醜。
“罷了,罷了,不看了。”
少司搖了搖頭,正準備收起羅盤。
可突然間,他的動作停下來了。
低頭看去。
只見那平天秘境第七層裡,異變突生。
在平天王和天魔之潮的廝殺戰鬥中,只能淪為“看客”的諸多天驕們裡,一道身影,突然在這關鍵時候,衝天而起!
擋在了平天王和器靈中間。
少司定睛一看!
嘿!
這不那誰嗎?
判官!
他衝出去了!
“他這是……找死啊……”少司當即,捶胸頓足。
雖然他說過,對待判官,順其自然。
但……也不是這麽個送死的法啊!
是!
這會兒平天王只剩神魂,實力大跌,而那九龍器靈也是處於自爆邊緣。
但……隨意碾碎諸多元神境的天驕們,還是簡單得很啊!
就像倆壯漢兒,哪怕打地兩敗俱傷,缺胳膊短腿兒,但要摁死一頭螞蟻,仍沒有任何一點兒難度啊!
更何況,隨著那九龍鼎準備自爆,天地之間,一片壓抑,那無法想象的恐怖的風暴即將來臨,整個第七層甚至整個平天秘境,都在瘋狂動蕩!
——其余天驕,都準備風緊扯呼了。
可這判官卻跟個愣頭青一樣往上衝!
這不缺心眼兒嗎?
白玉廣場,眾天驕英傑見狀,倒吸一口涼氣!
既驚愕於顏玉的決絕死志,也駭然於那九龍鼎溢散出的恐怖風暴!
此時此刻,那古拙的鼎身之上,一條條裂縫崩開,細碎的恐怖雷霆下其上環繞,狂風席卷,天地之炁翻湧,道則鎖鏈紛飛,一副末日之景!
“諸君,熱鬧好看,命更重要,風緊扯呼!”
天驕中,有人當機立斷,踏空而去,朝第六層遁逃而去!
有人牽頭,自然便有更多人跟隨而去。
秦瀧深吸一口氣,“諸位道友,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朱光玉望著天上沉睡的文齊天,也是咬了咬牙,轉身就走!
這時候,文齊天身負平天道果,雖因為無法完全消化而沉睡,但道果護主,這點兒風波,傷不到他。
可朱光玉不行,見了大師兄安全,他放下心後,掉頭就走。
“諸位施主,走了。”無量寺佛子也是一拱手,駕雲而去。
“道友,我們,終有一戰。”玄天罡看向余琛,戰意沸騰,同樣離去。
很快啊,白玉廣場上,就只剩下了余琛和虞幼魚。
“看墳的,冷著幹嘛,走啊!”虞幼魚拉著余琛就要離開。
但余琛緩緩搖頭,看著天上,搖頭道:“先前我說,最大的阻礙,是九龍鼎。
但這會兒,那顏玉反叛,九龍鼎倒戈,那些天魔之潮也被平天王肅清。
也就是說,如今的平天王,除了他的神魂以外,什麽都沒剩下了。”
說話之間,他舔了舔嘴唇,“——這事兒,能成!”
轉過身,看向虞幼魚:“你先退出第第七層吧,在外等我,我把最後的事兒給辦了。”
虞幼魚聽罷,白了他一眼,“人家都說,雙宿雙飛,妾身是你道侶,又怎會丟下你離去,你不走,妾身陪著便是。”
說罷,就盤膝一坐。
余琛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如今的凶險,不過是那九龍鼎自爆罷了。
但她自爆的原因,說白了就是要碎了九龍鼎,以至寶反噬之力來徹底殺死平天王。
可倘若平天王不需要她的自爆就能被殺死呢?
那自然沒有碎鼎的必要了。
於是,在一眾天驕四散奔逃之際,余琛逆流而上,衝天而起!
頂著那恐怖風浪,擋在了倆人之間。
這一幕,被天機閣的少司,盡收眼底。
一人一牛,頭皮發麻!
可余琛卻不管那些,轉過頭,看向顏玉,“顏姑娘,不到最後一步,卻是沒必要做出這般玉石俱焚之舉。”
此時此刻的顏玉,渾身上下已布滿了裂紋,看起來就好似一枚即將破碎的美麗瓷器,讓人心顫。
“你想,倘若你一死了之,那個家夥怎麽辦?”
余琛指了指文齊天,“那什麽平天道果,起碼也得數年方才能被徹底消化,他的魂魄方能適應這幅融合了道果的身軀,方才能夠醒來。
在這個過程裡,他毫無自保護之力,你不在了,覬覦他這幅軀殼的大有人在,怕是活不到蘇醒,就被人切成片兒了。”
顏玉聽罷,臉色一黯。
余琛所說的道理,她如何能夠不懂?
可倘若她做這般極端之舉,就斷然殺不死平天王。
平天王活著,那文齊天馬上就得魂飛魄散,被奪舍肉身!
都是……無奈之舉。
“公子,你帶齊天進來,應當也是與他相識,吾斃命以後,便請伱代為照料。”
顏玉面容決絕,淒美一笑,“另外,還請不要告訴他,吾做的這些事兒——就讓他把吾當做一個負心的惡女人便是,讓他向前看,再也不要回頭。”
余琛聽了,連連擺手,“這第二點,我倒是可以守口如瓶,可姑娘讓我保護一尊活生生的封王道果,那可是太看得起我了——那些覬覦道果的可怕家夥,我可應付不過來。”
顏玉,臉色一黯。
她同樣也知曉,一枚無主的道果,對於天下人的誘惑究竟有多麽恐怖。
余琛拒絕,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這保護她的任務,還是交給顏姑娘合適一些。”
可就在這時,余琛突然話鋒一轉,“但我護不了這道果,卻還能幫姑娘做一件小事兒。”
顏玉,抬起頭來,一愣。
余琛便指著遠方那無比憤怒的平天王的神魂,“比如,殺了這個家夥。”
那一刻,顏玉好似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整個人渾身都是一震。
同時,那遠方的平天王,也是聽聞了去。
眉宇之間,憤怒更甚。
倘若說顏玉的反叛,讓他憤怒的話;那眼前這頭螻蟻的大言不慚,便讓他感到……羞辱。
他甚至認為,這僅是元神境的小小蟲豸,甚至連和他對話的資格,都沒有。
——就像那個先前欲奪道果,結果被他一聲冷哼碾碎了的無名小卒一樣。
於是,甚至沒有反駁。
他抬手一點,就要把這個蠢貨當做出氣筒。
浩蕩魂力,洶湧而來,好似煌煌恐怖的海潮,向著余琛傾軋而來!
轟隆隆!
然而,就在那足以將天尊之流也瞬間碾碎的恐怖魂力翻湧而來的時候。
余琛不閃不避。
手中,黑光一閃。
一本古拙的黑書,便出現在手中。
於是,那滾滾洶湧而來的恐怖魂力洪流,好似遇見了什麽恐怖之物那般,自然而然朝兩邊分散而去!
——度人經!
天上地下,一切魂魄之克星!
你要說那平天王,但凡還有一點兒血肉,都能把余琛像是碾螞蟻一樣碾死。
可惜,他沒有。
因此,當那本灰蒙蒙的書典出現在這天地之間的時候。
無法抑製的。
神魂之身的平天王,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
渾身顫抖!
明明那頭螻蟻,甚至連他的氣息都無法扛住!
可他手中那本會議的黑色書典,卻讓堂堂平天王,驚恐萬分!
那是出於本能的恐懼。
與心智無關。
就好似那黑書存在本身對於他而言,便是那無法抵抗的大恐怖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