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多太古種族生靈未曾真正挨那第三打神鞭,盡管渾身傷痕遍布,元神魂魄虛弱無比,但緩了一會兒,那般劇痛卻也不再難以承受。
他們抬起頭來,望著那萬萬丈的恐怖巍峨身影,其中那灌江一脈的聖目神尊,喃喃開口。
“嗐!得救了便是!”天蓬一脈的天誅神尊倒是看得開,痛得齜牙咧嘴,卻還是笑哈哈道。
“沒那麽簡單。”玉兔一脈的玉華神尊輕輕搖頭。
“不錯,沒那麽簡單。”
這時,六耳神尊也是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搖頭道:“這元始道尊頭頂的千朵金花垂落下來的無邊雲彩喚作諸天慶雲,沒有攻伐之力,堪稱天道之下第一防禦神通……諦聽在古神當中偏偏又不擅攻伐廝殺,要破這般神通……難啊……”
說話之間,塵埃落定,風暴散盡以後,映入諸多太古種族生靈眼簾的便是那元始道尊被籠罩在無盡慶雲當中,在方才諦聽那一足下,竟毫發無傷——那三千多金色花朵瓔珞垂珠,蔓延出的無邊慶雲就好似那亙古長存的頑石一般,全然不為所動。
“雕蟲小技爾。”
於是,哪怕天兵天將與諸神都已覆滅,那仙衣道人垂眸閉目,並無任何一點兒驚慌之色,搖頭開口道。
余琛聽罷,眼睛一眯。
身下的諦聽解釋道:“諸天慶雲,曾經的天界三清之一的元始道尊收集萬萬載天地氣運煉化而成的,乃是三界有名的防禦神通,別看只是雲纏霧繞,但卻集齊了那天地氣運於一身,對其進攻,便如向天地施展神通,難以破除。
臣並不擅長攻伐之道,再加上這登天路已是天界之境,他在此作戰是如虎添翼,而臣神位冥府神官卻是處處受製,怕是難以踏破這諸天慶雲。”
余琛聽明白了,點頭,手腕兒一翻,取出幾件事物來:“加上它們呢?”
諦聽見余琛手中之物,雙目一瞪!
“這是……”然後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可為,大有可為!”
說罷,好似那長鯨吸水一般將那幾件事物一同吞入腹中,煉化了去。
“你這鳩佔鵲巢的篡位之徒,今日便鎮了你去!”諦聽聲音嗡隆轟鳴,回蕩虛空萬裡!
“大言不慚。”那仙衣道人搖頭譏諷。
諦聽卻不再同他爭辯,突兀張開大嘴,發出恐怖呼嘯,好似無盡海潮回蕩諸天!
然後便見那深淵一般的巨口當中,一抹金光迸發而出!
咻!
那金光滴溜溜旋轉著,突的迎風見長,轉眼便暴漲了萬倍!
顯露出其真容來!
竟是一枚無比龐大的黃金之鐲,那形態乃是一個無比完美的圓形,粗糲古老的表面好似渾然天成,散發著淡淡的紫金色光芒!
——金剛琢!
正是當初余琛從九景洲金銀二祖手中奪來的可怕寶貝!
其無堅不摧,無物不破,沒有那些花裡花哨的神通效用,但卻擁有破除一切的恐怖攻擊力!
隨諦聽口中喃喃,道一聲:“去!”
便見那龐大的金剛琢轟然向仙衣道人撞過去!
“金剛琢?”
太古種族中,不乏見多識廣之輩,這般一看,輕易認了出來,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喃喃讚歎,“妙啊!諸天慶雲乃是三清之一的元始道尊之神通,而這金剛琢卻也是三清之一的太上老君法寶,同等層次的存在,加之施展者乃是天人道行的諦聽……大有可為也!”
說話之間,便見那金剛琢狠狠砸去!
在元始道尊的法寶裡,能同金剛琢比拚堅硬的只有那三寶玉如意——二者都是那以力破巧的無上至寶。
可這會兒,這三寶玉如意被他所用來壓製帝鼎和張百忍,一旦撤去,對方便同樣恢復了空閑!
所以,三寶玉如意動不得!
便眼睜睜看著那恐怖的金剛琢轟然砸來,砸在那諸天慶雲之上!
叮叮叮叮!
只聽一件好似瓷器破碎的聲音響起來,那千朵金花所化作的漫天慶雲瞬間崩碎,化作無盡雲靄消散了去,不僅如此,連同那好似金玉鑄就的千朵金花也在那一瞬間崩裂出無盡蛛網一般的恐怖裂紋,碎成了無盡金芒,灑落天地!
——被古神諦聽煉化操控的金剛琢,威能比余琛親自使用還要強大無數倍!加上單論道行的話,這仙衣道人遠比不上諦聽!所以此消彼長之下,那諸天慶雲瞬間被擊碎,並不稀奇。
見這一幕,諸多太古種族面露喜色,都以為勝券在握。
唯有那體神庭帝主張百忍,臉上仍沒有任何一絲放松之色——作為曾經的神庭帝主,擁有過往的所有記憶,所以他知曉,倘若元始道尊的神性和法寶都已被掠奪了的話,那麽真正的威脅……還並沒有出現!
但余琛和諦聽可並不管那麽多,諦聽再度一聲呼嘯,操控那金剛琢高高飛起,對著仙衣道人的腦門兒狠狠砸落而下!
眼看便要將其打得頭血破流,粉身碎骨!
可說時遲那時快,異變突生——那仙衣道人好似做了什麽決定一樣,向天一樣,道一聲:“陛下,請幡一用!”
——他口中的陛下,自然不是手握帝鼎的張百忍,而是如今天界之上,神庭當中那個不曉得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虛假的神庭帝主!
話落,只看天地之間,風起雲湧,無邊陰雲浩浩蕩蕩席卷而來,鋪天蓋地!
風雷陣陣,火海沸騰!
然後,自那無盡陰雲之上,一抹冷硬的青黑色澤從從天而降,顯露出來!
那一瞬間,在那股青黑之色出現的刹那,登天路上的所有生靈同時感受渾身一寒,發自內心地頭皮發炸,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起了雞皮疙瘩!
那種感覺,盡好似凡人靠近那吹毛斷發的神兵利器一般,盡管未曾真正接觸,但那股恐怖的凜冽寒殺之意已攝人心魄!
太古種族中,六耳神尊見狀,臉色大駭,“這是……盤古幡!天地人三界第一利器!”
而那神帝張百忍見了,也是歎息:“還是來了啊!當初天界坍塌破滅,無數寶貝灑落虛空,灑落人界,灑落陰冥……但仍有一些留存在天界廢墟……元始的盤古幡……果然也被奪取了去……”
而在無數道驚駭莫名的目光當中,那天上神物已落在仙衣道人的手中!
且看其二丈長短,整體乃是青黑混沌之色,似鐵非鐵,似金非金,似玉非玉,難以判斷究竟是什麽材質鑄就。形狀似一柄筆直長槍,槍頭掛一面混沌大幡,迎風招展,浩蕩無窮!
那仙衣道人將其揮舞而起,雙手緊握,好似無比吃力那般!
高高舉起,狠狠揮下!
刹那之間,那混沌之幡翻湧浩蕩起來,帶起無盡恐怖的可怕力量,一瞬間將那金剛琢淹沒了去!
下一刻,原本還無往不利的可怕金剛琢瞬間被那混沌洪流一刷,失去了一切光澤,跌落下去!
而那仙衣道人乘勝追擊,手中不停,再度揮動那盤古大幡!
刹那之間,那大幡化作混沌之色的恐怖氣刃斬落,便見時空被齊齊切斷,灰飛煙滅,緊接著余勢不減,向著余琛和諦聽狠狠斬來!
那一刻,一股死亡的陰影一瞬間籠罩在余琛心頭,驚駭欲絕!
諦聽也是眉頭緊皺,無比凝重,一瞬間迸發出此生極速,向一旁遁去!
唰!
那混沌開天氣刃斬下,僅僅是有那麽一點兒擦到了諦聽的尾巴。
僅一瞬間,諦聽的後半截身子便刹那灰飛煙滅,一絲不存!
如此恐怖!
——倘若真被斬中了,恐怕連同身魂都會在那一瞬間灰飛煙滅!
“盤古聖幡……”諦聽的雙目無比凝重,血肉以最快速度重生,死死盯著那恐怖的混沌大幡,“傳聞當初天地一片混沌,因一場開辟方才陰陽相分,三界應運而生,而這分開混沌的一縷力量,後來便化作一枚大幡,稱盤古之幡,乃是那渾然天成的先天至寶,威能無窮——撕混沌、裂時空,破天地、絕古今,無所不能!想不到連這般寶物,都一同被那篡位之人奪了去!
但也幸虧他只是一個鳩佔鵲巢的篡位之徒,只能發揮少許威能,否則方才那一幡掃落,恐怕整個登天路都要被硬生生斬斷了去!”
余琛聽罷,也是心驚肉跳,問道:“你擋不下它?”
諦聽搖頭:“絕無可能。”
余琛深吸一口氣:“那便……搏一搏吧,用那件寶貝!”
諦聽心領神會,一點頭!
而正當交流之間,那仙衣道人再度揮動手中盤古大幡,橫掃而過!
那一刻,只看混沌氣刃浩浩蕩蕩,撕裂時空天地,好似那滾滾海潮一般肆虐湧來!
那無數太古種族強忍傷痛,瞬間挪移而去,避免被其余**及!
諦聽更是早有準備,化作一道銀光,遁了出去!
轟隆隆!
滾滾混沌氣刃掃過,一切被瞬間撕裂毀滅!
一擊不成,那仙人道人並不氣餒,只是道:“爾等便盡管逃去,吾倒要看看究竟能逃倒何時去。”
說罷,又是揮動那混沌大幡,無邊混沌氣刃狂亂飛舞!
而諦聽則縮小了身形,輾轉騰挪之間,不停躲避那恐怖的混沌氣刃!
狼狽一場!
一時間,局勢便又瞬間逆轉!
先前還佔據優勢的古神諦聽,這會兒竟被打得到處亂竄!
張百忍眉頭緊皺,喃喃開口:“酆都,你一定還有什麽別的手段吧?”
而諸多太古種族,則是目露絕望與驚駭,只有那認識余琛的六耳神尊,眸光閃爍。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過得無比漫長。
僅百息的功夫,那混沌大幡已悍然揮出了無數次,整個登天路上,混沌亂舞,無窮恐怖!
但凡稍微沾染了那一點兒的任何事物,都在一瞬間灰飛煙滅,蕩然無存!
而諦聽隻得在那混沌的洪流中狼狽躲閃,但即便如此,他渾身上下也已被那混沌氣刃掃過了數次,每一次都讓那大半邊身子灰飛煙滅!
盡管古神擁有恐怖的生命力,但一次又一次抵消那混沌氣刃的恐怖後勁,也幾乎讓古神諦聽精疲力竭!某一刻,那混沌氣刃再度掃過,諦聽右前足背擦過,瞬間,他的腦袋以下,大半身軀煙消雲散!
滾滾血海,灑落而下!
而這一次,諦聽卻沒有再血肉重生,似是已似強弩之末!
那仙衣道人將一切盡收眼底,也明悟過來,應當是要結束了。
於是,他最後一次將那盤古大幡高高舉起,那混沌之幡迎風招展,浩浩蕩蕩灑落千萬裡!
就要落下!
那一刻,好似感受到死亡的氣息所以無比絕望那般,諦聽再也沒有任何從容之色,無比憤怒那般咆哮出聲:“——元始道尊!”
後者寶相莊嚴,好似那天上神明,道一聲:“你這孽障死到臨頭,還喚貧道作甚?莫不然以為能在貧道這神幡之下活命?”
諦聽這般一聽,眼中神光猛然爆射,那絕望,憤怒的神色瞬間消失不見!
余琛在他背上,把方才因為躲閃而散亂的長發束起,長吐出一口濁氣:“終於……上當了!”
仙衣道人眉頭緊皺:“黃口小兒,在說什麽?”
“若你當真是元始道尊,我們自奈何不得你,但你不是。所以,你連當初天界神庭那件大名鼎鼎的法寶都不知曉。”
余琛看著他,看著那威勢無雙的恐怖盤古幡,搖頭:“——你說得對,我們敵不過這神幡之威,但……收拾不了神幡,還收拾不了你和冒牌貨嗎?”
那一刻,仙衣道人臉色一變,莫名感受到一股駭人的不安!
或者說,實際上從一開始,他便感受到一股隱隱約約的“預感”。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那金剛琢所帶來。
可金剛琢被他擊破以後,那股冥冥之中的感應仍然存在,可想要探究之時,卻有好似那霧裡看花,看不真切。
所以,他一直警惕。
直到眼前的諦聽在盤古大幡之下重傷垂死,方才稍微放松了一些,應了一句諦聽“臨死之前”的怒吼。
然而正是那般回應。
闖了大禍!
當他說出那句“喚貧道作甚”時,一切便不對勁兒了起來——那一股隱約的不安之感一瞬間被放大了無數倍,好似無窮無盡的海潮一般淹沒了他的心頭!
緊接著,他隻感受到一股無窮可怕的吸力從那古神諦聽的口中傳來!
而他的身軀竟在這一刻不聽控制!
別說繼續揮動盤古幡殺死諦聽,哪怕最基本的穩定都再也無法維持一點兒了!
手中盤古幡脫落而去,身形不受控制地朝那諦聽的口中飛去!
那一刻,他驚駭莫名,“此為何方妖法?”
可惜並沒有人回應他。
僅一瞬間以後,仙衣道人便被這一股恐怖的吸力吞了進去,在諦聽漆黑如深淵一般的口中,他所看到的是一枚紫紅色的葫蘆。
那恐怖的吸力,正是從那葫蘆嘴兒中傳來!
咻——
下一刻,仙衣道人被徹底吸了進去!
來到一方莫名的無窮空間,漆黑一片,無邊無垠,只有一張選黃色的大符,上書“太上老君急急如律敕令”!
然後,一股恐怖的力量從符籙之上爆發,無窮無盡的幽光瞬間垂落下來,將他渾身上下籠罩!
分解!
消融!
化成了一灘膿水!
而外界,失去了“主人”以後,那天穹陰雲之上,一股恐怖的意志降臨,卷起滾滾狂風,將那盤古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走了。
至此,一切浪靜風平。
諦聽重新施展法力,恢復了渾身的傷勢——方才那般模樣,不過是為了迷惑那仙衣道人而已。
然後張開大嘴,吐出一枚紫紅色的葫蘆,穩穩當當落在余琛的手裡。
——紫金紅葫蘆!
神帝張百忍見狀,眉頭一挑,恍然大悟!其余太古種族也是紛紛明悟過來!
余琛抬起紫金紅葫蘆,也是長松了口氣。
——贏了。
先前,在那盤古幡出現的一瞬間,他和諦聽就已經明白,這般先天至寶不可力敵。
除非將所有羅酆陰兵拉出來。
但羅酆陰兵畢竟是無數兵馬,無論是聚集還是布陣都需要時間,雖然並不漫長,但對方必定不可能給余琛這個機會。
再加上這乃是在登天路上,太過龐大的陰兵出現,匯聚的羅酆巨神很有可能直接將整條登天路崩斷,導致天人斷絕。
所以……硬來不行,便只能取巧。
從先前那仙衣道人居然認不出諦聽並非天界神靈而用打神鞭打他開始,余琛就明白了過來,這些“冒牌貨”哪怕奪取了神位,力量和法寶,卻並沒有那些神明原本的記憶。
他們認不得諦聽,認不得余琛,認不得太上老君,自然也不會認得……紫金紅葫蘆。
於是哪怕心有不安,但在諦聽故意示弱之時,仍下意識應了一聲呼喚。
而隨著金剛琢一同被余琛塞進諦聽嘴裡的紫金紅葫蘆也在那一刻發威——葫蘆葫蘆,喚其姓名,應則入葫,一時三刻,化作膿水。
——誠然,諦聽不是盤古幡的對手,但盤古幡再強大,究其本質也不過是一件法寶而已,終究需要人操控和使用。
所以只要解決了操控法寶的人,那盤古幡的威脅自然也就不在了。
一呼一應之間,葫蘆神威爆發,那仙衣道人便被吞了進去。
失去了盤古幡以後,他也不過是道果之上,天人之下的存在。
在那老君敕令的可怕威能之下,便毫無抵抗地化作了膿水。
余琛手握紫金紅葫蘆,看向那空蕩蕩的虛空——盤古幡已在仙衣道人身死之死,被那陰雲吞沒了去,回了它來時之地。
“嘖,若是這盤古幡要是落在手裡,便又是一件殺伐至寶。”
余琛搖頭歎息,
“可惜了。”
而正當這時,他突然臉色一變,念頭探入那神薹內景當中。
只看那神薹內景,度人經緩緩沉浮,嗡鳴震蕩。
余琛心頭一跳!
——朱雀的二品遺願,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