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壽元漫長如他,依舊被腦海中瘋狂的想法所震懾了。
已經飛升上界稱霸一方的仙界大能轉世,成為了橫壓一世的無上道子,並且一直渡過了萬載時光留存到現在。
這怎麽看怎麽像是一個話本故事,而不是應該真實存在的事實。
可宮不惑眼前閃爍著瑩瑩微光的兩個牌位,象征著開宗祖師和無上道子的兩個身份相互呼應,告訴他一切事實的真相似乎正如他所想象的那般。
“老祖,道子師兄,真的是您們嗎?”
“阿嚏!”
庭院秘境之內,剛剛將拌好的貓糧放在靈池旁的沈淵突然打了個噴嚏。
耳畔再次傳來了那細如蚊呐的低語聲,與之伴隨的還有如同磕頭般的清脆聲響。
正準備品嘗美味食物的白雪好奇地抬起了頭,小臉擔憂地注視著沈淵。
沈淵揉了揉鼻子,再次凝神聆聽卻什麽也沒有聽到,於是便對著白雪隨口說道:“放心吧,我沒事。”
聽到沈淵的話語,白雪這才低下頭品嘗著美味的貓糧,一旁靈池裡的龍鯉眼巴巴地盯著貓糧直吐泡泡,但直接被沈淵無視了。
龍鯉待在天生靈池中每天都有靈液灌體洗煉,根本不需要任何的食物補充營養。
最終還是白雪看著龍鯉瞪著死魚眼的模樣很可憐,伸出小爪子扔了幾塊貓糧在靈池裡。
兩口吞下貓糧,龍鯉興奮地再次將濟瀆龍璽拋上天,像是拍皮球一般不斷用尾巴抽打。
看著眼前和諧的畫面,沈淵面帶微笑重新坐回了樹下的石桌前,隨手從儲物戒中拿起了之前在交易會上購買的一冊關於神祇的古籍,緩緩翻閱了起來。
遠在容成大玉天內,深深陷入震撼之中的宮不惑依舊保持著呆滯的姿勢跪倒在法壇之前,這可將身後的墨離急壞了。
其實任誰都能看出來,宮不惑根本沒有將自己視作容成大玉天之人,按理來說容成大玉天應該會有意壓製宮不惑的影響力。
然而隨著萬載時光變遷,那些曾經有能力壓製宮不惑的宗門祖師要麽壽元已盡坐化、要麽在漫長的靈氣枯竭期中走火入魔身隕。
宮不惑這個並非正統容成大玉天傳人的老祖,已經成為了整個洞天絕對的支柱。
哪怕同處於祖師殿內其余四位尚未蘇醒的老祖,無論是在資歷還是在修為上,都遠遠無法與宮不惑相提並論。
現如今已經不是宮不惑需要容成大玉天了,而是整個容成大玉天需要宮不惑來鎮壓底蘊。
所以宮不惑才能如此肆無忌憚,能隨意使用容成大玉天的鎮教至寶。
可以說,宮不惑就是容成大玉天的定海神針。
若是因為自己提供的消息讓宮不惑出現什麽意外,他就是整個老君山的罪人,哪怕他天賦再高也會受到來自老君山的嚴厲懲罰。
心思忐忑之下,墨離忍不住向著前方那個跪倒在法壇之前的蒼老身影小聲呼喚:
“宮老祖?”
這一聲呼喚,成功將宮不惑從之前迷失的狀態中驚醒。
墨離看到宮不惑站起身,心中頓時長舒一口氣。
本以為此間的事情就這樣結束,墨離卻突然聽宮不惑開口道:
“不行!我必須要確認真相!”
“事關主宗的隱秘,絕對不允許有任何閃失!”
墨離剛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
只見宮不惑腳步邁動,眼前的空間變幻直接消失在了祖師殿當中。
下一刻,墨離與宮不惑已然身處於容成大玉天的群山之巔,在這裡只有一座看上去殘破不堪的涼亭,以及一口黃銅色的古鍾。
宮不惑走到涼亭之中,乾枯的右手舉起,重重地拍在了那一口古鍾之上。
刹那間,猶如實質的波紋向著整個容成大玉天四面八方擴散,古老的鍾鳴之聲仿佛跨越亙古洪荒的歷史洪流降臨至現世。
山巔之上,層層疊疊的陣法交織,那飄蕩於白色天幕之下的雲層顯化出一座立於雲端之上的宮殿。
雲頂天宮!
墨離腦海中驟然浮現出了關於這個名字的傳說。
早在萬年之前,容成大玉天舉全宗之力煉製了一件超大型的道器,作為整個容成大玉天的控制樞紐,被命名為雲頂天宮。
然而隨著萬載靈氣枯竭期降臨,三才混元鼎這等鎮宗道器都跌落品階,以至於眾多容成大玉天的弟子認為雲頂天宮也早已被毀去。
誰曾想這一座道器天宮,竟然就顯化祥雲藏匿於容成大玉天之中。
大量的靈氣在雲頂天宮顯現的那一刻被飛速抽離,在天地之間化作了一個巨大的靈氣龍卷,數千米之高的龍卷風似乎成為了一根支撐雲頂天空的巨大天柱。
宮不惑一步邁出,消失在了群山之巔,下一刻便踏入了雲頂天宮當中。
墨離呆滯地站在原地,片刻之後數道氣息強大的遁光紛紛降臨在這山巔之上。
“墨離,怎麽是你?”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雲頂天宮為什麽會被開啟?”
面對一位位威嚴的宗門長輩,墨離嘴唇張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而就在此時,雲頂天空上空,一根貫穿天地的天柱虛影顯現,伴隨著火光彌漫縷縷青煙從天柱的頂端飄散,彌漫至整個容成大玉天之中。
在那一縷縷青煙之中,似乎所人都能聽到芸芸眾生生的祈禱之念,滾滾紅塵之下凡俗之中喜怒哀樂生死離別皆在其中。
“請神香!”
“那可是萬年之前溝通上界祖師、天庭八部正神的至寶,雲頂天宮之中竟然還有這樣的寶物?”
“絕天地通之後,所有請神法、打神術都失去了效果,這一炷請神香到底是請的何方神聖?”
諸位真人驚疑不定,而墨離此刻終於得到了幾分喘息之機。
他連忙開口說道:
“是宮老祖!宮老祖站在祖師堂中祭祀主宗歷代先祖,還立下了一個無上道子的牌位。
但隨后宮老祖似乎察覺到了其中有什麽問題,說必須要確認真相,所以開啟了雲頂天宮。”
在場的足足七位真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無論是在祖師堂裡祭祀其他宗門之人,還是貿然開啟雲頂天宮,毫無疑問都是犯了忌諱的事情。
若是其他人做出這樣的事情,哪怕是一位煉虛真君,他們都有膽量前去阻止。
然而此事涉及到宮老祖,他們根本沒有絲毫干涉的勇氣。
要知道他們可都是上一個靈氣潮汐時代存活下來的,聽聞過宮老祖在六千年前的一次宗門祭祀大殿上,宮老祖堂而皇之地將幾個空白的牌位擺在了容成大玉天歷代祖師的牌位當中。
當時的宗門老祖、掌教都知道那些空白的牌位代表什麽,但礙於宮老祖的修為與資歷只能捏著鼻子認下,反正都是空白的牌位還能勉強糊弄過去。
現在宮老祖突然揭棺而起,所行之事雖然有點瘋癲,但卻符合這位老祖以往的作風。
“不過,宮老祖突然發瘋究竟是為了什麽?就因為得到那個失蹤了上萬年的主宗訊息?”
唯有一位身上散發著死氣的真人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雙眼一瞪聲音急切道:
“你剛剛說無上道子?”
所有人立刻看向了這位弓腰駝背好似一隻行走大烏龜的龜真人。
這一位真人曾與碧波龍君麾下的一名龜相簽訂過共生契約,自身修行延壽之法硬生生熬過了兩次靈氣枯竭期,是六千年前靈氣潮汐時代存活至今的天驕。
縱使是一些煉虛真君,其資歷也未必有這一位龜真人老。
“就是無上道子,難道龜真人知道些什麽?”
龜真人嘴唇微微囁嚅,神情中依舊殘留著驚駭:
“無上道子出身於宮老祖的主宗,從輩分上來講是宮老祖的師兄。
當初的宮老祖在主宗之中並不算最強的那一批天驕,因為觸犯門規被逐出宗門之後,對於主宗不僅沒有絲毫怨恨,反而愈發崇敬主宗。”
“不知從何時開始,關於宮老祖的主宗所有信息銷聲匿跡,可唯有那一位無上道子的傳說依舊留存於世間。
那是橫壓了一個時代,讓無數道子聖女自封避劫的絕世天驕,真正的大人物。”
“若宮老祖這件事情真牽扯到無上道子,豈不是意味著那位宮老祖的師兄還活著?”
此話一出,所有真人頓時陷入了沉默。
宮老祖已經是他們難以觸及的天驕人物,更遑論遠超宮老祖橫壓一世的絕世天驕,如果真的能存活至今,又將會是怎樣的絕世風采?
念頭閃過的一瞬間,所有真人都聽到了雲頂天宮之上,宮老祖威嚴的聲音傳遍八方。
“棄徒宮不惑,上祈歷代祖師,懇請無上道子師兄現身一見!”
話音落下,那化作青煙飄蕩在整個容成大玉天的請神香突然發生變化。
大量的青煙匯聚, uukanshu 在那天地之間化作一副模糊的畫卷。
所有人定神看去,在一顆枯黃的樹木之下一名白衣謫仙立於此地,任由枯葉吹落肩頭。
在那青煙構成的飄渺如仙身影中,仿佛映照著請神香之中所蘊含的眾生之念。
上一秒他還是降臨凡塵的謫仙人、下一秒他便化作了粗布短打行走於農田之中的農民。
前一刻他還是君臨天下威懾四方的古國帝王、後一刻他便成為了流落街頭狼狽不堪的乞丐。
眾生之相、眾生之念皆在氣身上顯現,那請神香的青煙根本無法捕捉他準確的形體。
萬事萬物都在變化,唯有那一張模糊的面容不曾有分毫改變,深邃的眼眸仿佛穿越了時空,鎖定在這容成大玉天之中。
未見那一尊謫仙人有任何動作,平淡地聲音回蕩在這洞天之中。
“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