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意外,居然能夠在這清平郡見到之前與他一同參加伏波潭龍君宴的何堯,對方修為甚至達到了化氣境中期,成為了坐鎮一方的副令使。
沈淵很清楚,這其中必然有官方拉攏與自己關系親近之人的因素,但也無法否認何堯自身的天賦與努力。
傳音讓何堯出手救助,也不過是順勢為之。
薛明志將一切看在眼中,面露疑惑地小聲開口道:
“先生既然想要幫助他們,為何不在船上就出手?”
沈淵聞言,神情微不可查地一僵。
沈淵沒有在船上出手的根本原因,是他並不會治療法術神通,也沒有能夠治療玄空的靈丹妙藥。
雖然有天生靈池靈液,但那東西並非萬能的,對於玄空這種肉身上的傷勢根本無用。
正因為如此,沈淵才準備等遊輪靠岸再想辦法出手,結果碰巧遇見了何堯,讓其出手相助也算是正好。
當然,這種實情肯定沒法直接對薛明志說。
沈淵隻得歎息地搖了搖頭,一臉高深莫測道:
“並不是每一次付出都能夠有所回報,我這一次能救下他們,可下一次又該如何?”
沈淵留下一句話,便邁步離開了碼頭的范圍,宮不語抱著白雪緊隨其後。
薛明志努力理解沈淵的話語,最終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不愧是先生。”
隨後快步跟上了沈淵離去的腳步。
清平郡位於滄州境內,乃是濟水與黃河的交匯之地,同時清平郡郡城也是整個大夏境內少數沒有被都市化的城市。
在郡城中,沈淵能夠看到四處皆是古色古香的亭台樓閣,唯有城市的另一端才能夠看見高樓大廈。
在固色古韻的城市間,頗有一種回歸古代的雅致感。
行走在道路上,沈淵能夠看到路邊立著一些以符籙繪製的指示牌,指引來客前往論道大會的正確地址。
這種指示牌只有凝聚法力的修行者才能夠看到,現階段大多數民間修行者都難以晉升化氣境,這些指示牌能夠防止宗門人士和普通人混入其中。
至於連化氣境都沒有的宗門人士,也沒資格參加這一場論道大會。
跟隨著指示牌的指引,沈淵等人逐漸靠近了緊挨著江邊的城區,行走在公路上甚至能夠看到遠處奔湧的黃河與濟水交匯,渾濁的水流與清澈的河水在此交融。
而隨著愈發前進,周圍的普通行人越來越少,那些指示牌上符籙散發的法力波動在有意驅逐這些普通人。
最終在長街的盡頭,沈淵看到了一棟從河中拔地而起的巨大木質高樓,足足有十七層之多。
高樓通體泛著寶光,外表雕龍畫棟之間隱藏著若隱若現的銘文,在其最上方一顆巨大的紫色寶珠折射陽光,仿若一層光罩將整棟樓遮蔽其中。
任憑外界的江水如何洶湧,這一棟從江水中拔地而起的高樓依舊穩如泰山。
而在高樓的正面,有一張巨大的牌匾上清楚地寫著兩個大字。
玄黃!
“玄黃玲瓏塔?”
驚訝的聲音從宮不語口中傳出,眼眸微睜那張精致的俏臉上首次露出了動容的神情。
但隨後表情恢復平淡,宮不語輕搖著頭道:
“不對,不是玄黃玲瓏塔,品階不過是中品靈寶,應該只是一件仿製品。”
宮不語的話語讓薛明志感到一陣好奇,連忙請教道:
“宮師姐,玄黃玲瓏塔是什麽?”
“玄黃玲瓏塔是玄黃界孕育的一尊仙器,在玄黃界的歷史上留下赫赫威名。
眼前這一尊玄黃玲瓏塔,應該是由後來之人仿製的靈寶。”
說到這裡,宮不語忍不住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沈淵開口道:
“還是我過於冒失了,師尊曾在萬年之前親自踏入過玄黃玲瓏塔,並且以一己之身登臨玄黃玲瓏塔最高層。
最終師尊拒絕了成為玄黃玲瓏塔的主人,留下傳說之後飄然離去,是真是假師尊必然早已知曉。”
“拒絕了一尊仙器?”薛明志瞪大了雙眼,神情滿是難以置信。
宮不語眼眸中帶著一絲不屑:
“所謂的仙器不過是蘊含仙道真意,那些低品階的仙器未必比道器強到哪裡去。
並且境界不足之人只會被仙器駕馭,如此器物不過是沾上了一個仙字便讓無數人趨之若鶩,自願淪為仙器的傀儡宿主。”
“師尊已登臨通天大道,又怎會被外物迷惑雙眼?
更何況師尊佩劍並不遜色於那玄黃玲瓏塔,所謂的仙器對師尊而言,終究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俗物罷了。”
這番話若是其他人說出,薛明志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可從宮不語口中說出,那便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宮不語不僅僅是沈淵的記名弟子、現世巔峰的練氣境強者,更重要的一點是宮不語的父親能夠被沈淵稱之為故人,這意味著宮不語的父親也是一位不屬於這個靈氣潮汐時代的大人物。
宮不語能有這樣一位父親, uukanshu只有兩種可能。
身份高貴,擁有不局限於這個靈氣時代的眼界,薛明志對於宮不語的話自然是深信不疑。
沈淵聽到宮不語這一番話,臉上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姿態,似乎宮不語所提及的並非是他。
薛明志見狀,自然是更加佩服沈淵的氣度。
但薛明志不清楚,沈淵雲淡風輕的外表下早已是滿頭大汗。
之前雖然被雲夢龍君、況老魔、宮不惑認作無上道子,但那至少身份對得上,沈淵勉強還能糊弄。
可一到宮不語這裡,直接開始了吹噓沈淵的事跡。
什麽玄黃玲瓏塔、仙器傀儡宿主,聽得沈淵滿頭問號,可偏偏宮不語的話題中主角正是沈淵自己,不知底細的沈淵不能細問、更不能反駁。
“那位落雲宗上一任宗主,到底給我編造了多少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