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數日時間裡,滄州水族在水域之中攔截船支索要的貨物價值愈發高昂,甚至出現了故意引動浪潮掀翻貨船的事件,導致十余名船員直接喪生。
這件事情更是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要知道之前滄州水族固然猖獗,但只要獻出規定份額的財物還是能夠保證自身安全的。
可現如今因為欽天監謀劃的失利,直接導致蒼中水族行事愈發地肆無忌憚。
而這還是當日孫嵐宇沒有登上玄黃樓,在關鍵時刻匆匆離去所造成的影響。
若是當日欽天監承受不住濟瀆龍宮的壓力選擇讓孫嵐宇登上樓,得勢的滄州水族必然愈發猖狂。
為此欽天監早已焦頭爛額,坐鎮帝都的欽天監正也知曉局勢的惡化,派出了白虎座使坐鎮滄州清掃威懾各地水族,但對於整體的局勢而言依舊於事無補。
在這樣的情況下,論道大會的時間已經悄然臨近。
清平郡,玄黃樓,經過欽天監救治傷勢已經痊愈的玄空站在這一座宏偉的靈寶樓閣之下。
玄空忍不住仰頭看著這一座人潮湧動的高樓,穿著各門各派服飾的修行者在這大門前來往出行。
從玄樂口中聽到遊輪上有貴人相助時,玄空便想到了他在昏迷之前見到的那位擊殺惡嶽水神的強者。
在玄空看來,只有那位強者才有命令一位欽天監副令使的資格。
玄空並不清楚那位強者的真實身份,但可以預見的是那位既然在這個時間節點來到清平郡,很大概率是衝著問道論壇來的。
這意味著那位貴人,很有可能就在這一座玄黃樓中。
而他與萬靈門的對決,也有可能落入那位貴人的眼中,想到這裡玄空隻覺得一陣心潮澎湃。
“我一定會擊敗萬靈門,拿回屬於我玄明觀的東西!”
玄空緊握著拳頭,在心底默念道。
就在玄空心潮起伏之時,在玄黃樓的上層當中,沈淵望著下方來往的人潮,將玄空的模樣收入眼中。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一旁的宮不語好奇開口道:
“師尊為何發笑?”
沈淵搖了搖頭,輕聲說道:“見到了一個有趣的熟人。”
宮不語一眼望去,便見到了人潮之中的玄空。
她對於玄空有一點印象,但也僅限於一點罷了。
除了沈淵與白雪之外,她對任何事物都顯得漠不關心,只是點了點頭之後便沒有再繼續開口。
反倒是一旁的薛明志有些好奇道:
“先生很看好這個玄空?
我提前打聽過他出自玄明觀,被另一家萬靈門強奪了山門,兩家都是在靈氣枯竭期失去了福地靠山的宗門。
萬靈門與玄明觀實力不相伯仲,但背後有雲州州府軍一位主將的背景,單靠這個玄空一人在這論道大會上恐怕很難有所作為。”
沈淵只是神色毫無變化:“這論道大會既然是欽天監主辦的,自然不會因為區區雲州府君主將而有所偏袒。
甚至於雲州州府軍主將作為大夏朝廷高官之一,必然清楚應該以大局為重,更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支持萬靈門,否則丟掉主將之位也是遲早的事情。
一切回歸到論道大會實力為尊,單論修為境界來說,玄空在化氣境初期當中已然算是不錯,若是向萬靈門發出挑戰倒是很有勝算。”
薛明志臉上露出恍然,頗為羞愧道:
“是我目光短淺了。”
沈淵搖了搖頭,收回了看向玄空的目光向著薛明志問:
“論道大會便在今日開啟,各方反應究竟如何?”
薛明志聞言,神色一正連忙開口:
“啟稟先生,因為前幾日孫嵐宇攜濟瀆龍宮之勢讓欽天監吃了一個悶虧,不少洞天福地的大宗門擔心卷入此事之中並沒有選擇到場。
至於更多一部分底蘊深厚的宗門,則是從一開始就沒有來這一場論道大會的心思。”
這倒是讓沈淵有些意外。
“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來這場論道大會?
難道他們不怕欽天監拿到主導權名正言順地介入宗門界的事務當中?”
薛明志輕搖著頭道:“先生您應當清楚,欽天監所依仗的不過是人道皇朝,縱使皇朝氣鼎盛但終究有衰敗之時。
而在宗門界中,卻有真正能夠一直屹立於玄黃界,道統綿延數萬載的龐然大物。
那些龐然大物們,根本不屑於介入這等小事當中。”
沈淵瞳孔微微一顫,但表面上卻依舊是一片平靜:“你是說十大洞天?”
“正是位於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上的十大洞天!
萬載靈氣枯竭以來見到過洞天坍塌福地崩潰,但卻不曾見到十大洞天受到影響。因為十大洞天,早已超然外物於世。
縱使王朝更替歲月變遷,未有十大洞天依舊屹立不倒。”
薛明志說著自己從天驕會中聽到的隱秘,神色中滿是向往。
而就在這時,懷抱著白雪的宮不語卻突然開口了。
“萬載之前,師尊橫掃同輩無敵,十大洞天諸位聖子聖女皆是師尊手下敗將。
一位無敵者立於當世,必然要以無數同輩天驕屍骸為基登臨絕巔,然諸位聖子聖女不甘心成為師尊墊腳石,隻得以洞天秘法自封,以求避開師尊橫推當世的無敵之勢。
現如今萬載已過,大世即將到來,十大洞天的人不過是去為解封那些聖子聖女做準備而已。”
宮不語語調平淡,直接揭穿了十大洞天之人為何沒有到場的原因。
薛明志怎麽也沒想到,真相跟自己了解的小道消息似乎存在著一些偏差,但只是尷尬了一瞬間他立刻便將目光看向了沈淵。
即便早就對沈淵的身份有所猜測,宮不語輕描淡寫的話語中透露著的消息令他驚駭欲絕。
“萬年之前同輩無敵?那在這萬載之後,先生又能夠走到哪一步?
真仙?亦或是真仙之上的境界?”
薛明志臉色瞬間漲紅,看向沈淵的眼神中充滿了崇拜。
而沈淵表面上雲淡風輕,但心中早已再次陷入了一片茫然。
“橫掃同輩無敵?聖子聖女?這跟我又有什麽關系?”
未等沈淵捋清其中的問題,宮不語便輕聲開口道:
“十大洞天因為其底蘊傳承,被玄黃界尊稱為聖地,每代最為傑出的弟子被奉為聖子、聖女,其地位幾乎等同於洞天副掌教。
但那些所謂的聖子聖女早已是過去式了,當初他們與師尊同輩之時被師尊鎮壓,自封萬載之後境界依舊停留,但師尊早已登臨無上之境。
萬載之前他們無法敵過師尊,萬載之後他們更加不可能是師尊的對手。
所謂的聖子聖女,不過是徒有虛名而已,總有一天不語也會踏上追隨師尊的腳步,擊敗這些聖子聖女!”
沈淵隻覺得眼皮一陣狂跳,而一旁的薛明志早已是面色漲紅滿臉振奮。
“那些十大洞天的聖子聖女,究竟是什麽境界的人物?”
“十大洞天之中,未能在三十歲之前登臨真人之境者,無法受封聖子聖女之稱。
那些自封的聖子聖女,至少都是煉神真人。”
聽到這裡沈淵隻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他沒想到自己這個登仙道子的身份居然還留下了一群萬年之前的敵人,實力最低都是煉神真人。
沈淵一身神通修為,充其量敵過一兩位化神強者,與煉神真人的差距完全不能以道理計之。
更何況身為十大洞天的傳人,那些聖子聖女必然掌握著珍貴的神通秘法傳承,縱使拿出地煞神通也並不是什麽難事。
沒有神通秘法優勢的情況之下,想要越境對敵幾乎不可能。
就在沈淵一頭亂麻之際,一聲巨大的轟鳴傳遍了整座玄黃樓。
在那江河匯流的水面之上,一座巨大的陣法從千米之外的水底緩緩升起,繁雜的陣紋匯聚著著靈力不斷交織。
隨後大地震顫,在濟水河底,大量的巨石不斷堆積融合,化作了一方巨大的岩石平台矗立於江河匯流之處,任憑湍急的流水不斷衝刷,依舊未能撼動巨大的平台分毫。
這般手段,仿佛是在江河之上憑空製造出了一座岩石島嶼。
在那巨大平台的上空,之前曾現身的玄武座使立於虛空之中看向玄黃樓的方向。
“論道大會,正式開始!
宗門之屬有所爭議之事皆可上台,以實力一分勝負!”
“欽天監會保證整個論道大會的公平舉行,若是有人妄圖無視規則,必將招致欽天監的懲罰!”
此話一出,玄黃樓震動。
不論欽天監真實目的為何,但這一次論道大會確實是給予了眾多宗門一個機會。
玄黃樓之上各大宗門紛紛看向了其敵對勢力。
就連玄空也飛速鎖定了萬靈門的兩名化氣初期修行者,目光之中隱隱有敵意閃過。
但在玄黃樓之中,並沒有人立刻登上那江河交匯之處的巨大平台。
這是論道大會的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誰膽敢輕舉妄動。
面對這樣的局面,玄武座使自然是早有準備。
在玄黃樓上,兩名化氣境中期的修士相互對視一眼,他們皆是來自福地已經坍塌的宗門之中,並早在數月之前便選擇投靠了大夏朝廷。
他們得到的任務便是,一旦這論道大會的
這一戰之後無論勝負,他們宗門都會受到欽天監的全力扶持,這對於他們而言是絕對無法抵擋的誘惑。
就算戰敗丟掉了宗門名望,欽天監的扶持也完全足以彌補。
想到這裡,兩名化氣境中期的修士便準備起身登上擂台。
而就在此時,一名背後背著巨大劍匣的男子從玄黃樓之上一步邁出,背後劍匣展開一柄飛劍落入了他的腳下,整個人化作一道劍光幾乎頃刻之間便來到了平台上。
劍光裹挾著劍氣毫無保留,在玄黃樓到平台的長河之間樓下了一道久久未曾消散的劍痕,縱使浪衝刷也難以撼動。
背負劍匣的男子立於平台之上,神色漠然地看向了玄武座使。
“鑄劍閣,商禦。”
“居然是鑄劍閣?”
“三十六洞天之一的長耀寶光天傳承,有萬劍之宗稱號的鑄劍閣?”
“此等凌厲的劍氣,必然是練氣境中期的強者。
這樣的強者即便是在三十六洞天之中也不算多見,為何會
玄黃樓之中的所有人議論紛紛,而下一刻一名手持拂塵身穿蔚藍色道袍的道士從玄黃樓之中飄然而下,拂塵輕揮間一朵祥雲落在了他的腳下。
駕馭著祥雲的道士面容俊秀,仿佛是一位得道真人,緩緩落在了平台中央。
“玄真道,雲霞子。”
“是同為三十六洞天之一的太原玄真天道統,這可是道門祖庭之下的幾個大道統!”
“雲霞煉形術,這可是練氣境強者才能修行的法術,又是一位練氣境強者。”
“玄真道與鑄劍閣天驕交手?難道這兩大洞天之間有什麽矛盾?可即便有也不可能放在這論道大會上解決才是。”
話音甚至還未落下,一名身穿綾羅綢緞儀態端莊的美麗女子自玄黃樓上走下,每一步落下便有漫天霞光彌漫,隱約間仿若有仙境異象顯化。
就這樣,身穿綾羅的美麗女子一步步踏上了高台,動人的雙目之中似有萬千光華綻放。
“問鼎宗,王悅玟。”
“三十六洞天之一的丹霞天道統,據說與那位傳說之中的麻姑仙人有關!”
“這都
而就在此時,一名身穿湛藍色道袍地道士再次從玄黃樓走出,只是一步落下便有奇門八卦陣紋顯現。
他足踏虛空如履平地,每一步落下便能輕松跨越百米距離,仿佛無視了空間的限制來到了高台之上。
“老君山,墨離。”
隨著墨離開口,整座玄黃樓徹底沸騰了。
“是老君山當代的天驕,
“四大洞天的練氣天驕現身,難道是”
半空中的玄武座使面色難看,目光炯炯向著四人質問道:
“你們四人,難道是來破壞這一場論道大會不成?”
“雖然洞天底蘊非凡,但這論道大會乃是各宗民心所向,莫非各位背後的洞天試圖與宗門界為敵不成?”
在那巨大平台之上,四大洞天天驕分別立於四個角落,墨離雙手背負在身後神情漠然道:
“論道大會本是一件喜事,但又欽天監舉辦卻未必是一場喜事了。”
鑄劍閣商禦緊接著冷聲道:
“欽天監若是一方宗門也就罷了,可你背後是人道皇朝,我宗門界之事豈能又人道皇朝插手?”
玄真道雲霞子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欽天監數日之前被孫家孫嵐宇威逼顏面掃地,大夏朝廷更是為滄州水族讓步,引得水族肆虐愈發嚴重,如此能力又有何資格主持這等宗門盛會?”
問鼎宗王悅玟神色淡然:
“既然這論道大會以個人實力定下宗門紛爭。
打一架,誰贏了誰主持論道大會!”
四人一言一語,態度已然明確。
他們背後所代表的各大洞天福地,是為爭奪這論道大會的主導權而來。
玄武座使面色難看無比,而在那天空之上,一隻盤旋已久的仙鶴背上,一個強壯的身軀從空中飛躍落下。
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血肉之軀狠狠砸在了平台上,宛若從空中投下的一顆大當量炸彈,劇烈的衝擊讓整個平台頓時一顫,陣法加固之後的大片岩石都在這撞擊之下碎裂。
從那碎裂岩石化作的深坑當中走出,其身形顯現赫然是之前曾在雲浮坊市中現身過的白虎座使。
只見白虎座使面露獰笑,目光掃過四位練氣境天驕道:
“對付伱們,又何須我欽天監四大座使一同出手?只需要我和玄武出手足矣。”
“狂妄之輩!”
“真希望你的實力能夠跟你的口氣一樣強。”
六位練氣修士強大的神念在瞬間碰撞,天地之間遊離的炁在煉炁法之下被不斷激化, uukanshu 劍芒、霞光、猛獸虛影,顯化出的氣象衝天而起互不相讓。
就在六位煉氣修士劍拔弩張之際,一抹冰藍色的光芒飛速擴張,寒冰從玄黃樓下的江水之中蔓延,頃刻間吞沒了平台在內的所有水域,將一切化作一片冰天雪地之景。
隨後,霸道的意志強行將所有炁盡數鎮壓,衝天而起的氣象在頃刻間崩潰。
一個高挑美麗的身影身穿宮裝,渾身氣質冷若冰霜,緩緩漫步在這冰天雪地之中。
她動人的眼眸之中仿佛帶著與生俱來的漠然,縱使平台之上六位練氣境強者依舊不曾被她放在眼中。
“你是誰?”
玄武座使向宮不語發出質問,然而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她只是隨意掠過六位練氣境強者,語調平淡毫無波瀾:
“你們,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