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明泉龜相的屍骸沉入江底,宮不語宣布代表落雲宗監察論道大會之後,論道大會迎來了真正的開啟。
論道大會本就不是為了個別人,亦或者上層修行者之間爭權奪利所組建的。
宮不語等諸位天驕再耀眼,卻也不是論道大會真正的核心。
論道大會是屬於每一個小宗門的發聲地,每一個小宗門都有資格站在問道大會的擂台上,以公平比試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玄空手持著法器長劍站在江中巨大的平台之上,在他對面則是一位看上去三十歲出頭的男子,萬靈門當代掌門,一位同樣化氣初期的修士。
玄空氣勢凌然,雖然他那柄殘缺的法寶長劍已經在遊輪上的那一戰沉入江河之中,可面對同境界的萬靈門掌門玄空依舊毫不畏懼。
反倒是萬靈門掌門此刻面色鐵青,手持法寶斷劍的手掌微微顫抖。
他雖然天賦與玄空不相上下,甚至擁有殘缺法寶斷劍的優勢,但他修行至今幾乎未曾與人交過手,就連手中的幾門法術也是偏向於迷惑凡人的雲霧幻術。
他能夠將萬靈門推到如今的位置,完全依靠在雲州官府之間拉攏幾位高官大將,單論實力遠遠不及經歷過廝殺的玄空。
此次論道大會,萬靈門掌門本沒有想過參加,他很清楚逃離玄明觀的玄空必然是去參加了論道大會。
他一旦選擇參會,等於是默認了與玄空在擂台上交手定勝負。
可奈何他早已投靠了幾位雲州州府的高官大人,算是大夏朝廷一方的宗門,根本沒有拒絕參會的余地。
更何況他心中也懷著幾分僥幸,他如此之早便投靠大夏朝廷,在論道大會的事情上大夏朝廷說不定會關照幾分。
然而大夏朝廷之後的種種表現,以及那位監察整個論道大會的宮不語將整件事情完全推向了另一個方向。
大夏朝廷絕對不可能冒著得罪宮不語的風險,強行偏幫萬靈門。
一想到這裡,萬靈門掌門的手就抖得更加厲害了。
“玄明觀玄空對陣萬靈門喬廷義,此番勝負決定玄明山歸屬之權。”
立於半空中的玄武座使手持典籍,神情嚴肅緩緩道:
“比試開始!”
話音剛剛落下,萬靈門掌門便運轉法力施展雲霧之術,大半的平台在瞬間化作繚繞仙境。
萬靈門掌門手持法寶斷劍藏身於雲霧之中,法力運轉剛準備鎖定玄空的蹤跡,便突然感覺到一陣凌厲的劍氣迎面斬落。
萬靈門掌門亡魂大冒,連忙抬起手中的法寶斷劍迎擊,猝不及防之下法力並未完全覆蓋法寶斷劍,劇烈的碰撞將他手掌震得生疼差點拿不穩手中的法寶。
“不知所謂的蠢貨!”
玄空手中的長劍只是法器,與法寶斷劍碰撞之下已然被崩開了一個豁口,但身處於雲霧之中的他劍勢不減再次向著萬靈門掌門斬下。
“施展雲霧之術卻不知道收斂氣息,在這一片雲霧中你的法力波動跟黑夜中的火炬一樣耀眼,難道你是騙那些富豪高官騙多了,連這一點鬥法常識都忘記了?”
萬靈門掌門被逼退數步,眼中閃過一絲恍然連忙施展斂息術試圖退入雲霧之中,然而玄空的長劍卻早已鎖定了萬靈門掌門的方向。
“鏘!”
金鐵交加的碰撞之聲再次於雲霧中回蕩,剛剛匯聚的斂息術被這一劍強行震散,玄空毫不留情的嘲諷也一同響起。
“當著敵人的面施展斂息術,真當我是瞎子不成?”
玄空步步緊逼,萬靈門掌門卻只能在雲霧之中疲於奔命退讓,手中雖有法寶斷劍卻根本無法拉開距離施展禦劍之法。
法力激蕩大片雲霧被破開,鋒銳的劍氣直接撕裂了萬靈門掌門身上的法衣,萬靈門掌門借助這一劍之勢飛身進入雲霧深處。
終於拉開了距離的萬靈門掌門面色一喜,隨後試圖動用禦劍之法以法寶優勢一擊斃命。
可正當他調動法力時,卻愕然發現為了動用斂息術以及維持大范圍的雲霧術,他的法力早已告罄,一柄遍布裂紋的冰冷法劍此刻落在了他的頸脖處。
“你輸了。”
玄空平淡地宣布了自己的勝利。
從萬靈門掌門施展雲霧術的那一刻,玄空便已經做好了逼迫萬靈門掌門消耗法力的舉動。
那接連不斷的劍勢以及言語上的迷惑,都只是為了讓萬靈門掌門相信只要拉開距離便能一擊致勝。
事實上,玄空也同樣做好了借助法衣抵擋禦劍之法的準備,只是不曾想萬靈門掌門真的沒有鬥法經驗,如此輕易落入了他的陷阱之中。
看著滿臉愕然的萬靈門掌門,玄空若是說心中沒有痛下殺手的衝動完全是假的。
但論道大會擂台上嚴禁殺戮,玄空卻也只能放下心中的殺意。
“玄明觀玄空勝!”
玄武座使平淡的語調響起,玄空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半月以來的東躲西藏,費盡心思來到這清平郡,他所為的就是這一刻的勝利,為了能夠讓光明正大從萬靈門手中拿回玄明觀。
萬靈門掌門神情慌亂地搖著頭嘶吼道:
“不該是這樣!我還有禦劍之法沒有動用,輸的不該是我!”
“還有我萬靈門從州府處拿到了玄明山的地契,這裡本就該是我萬靈門的土地,不應該用這種方式來決定歸屬!”
萬靈門為了謀奪玄明山的礦脈已經付出太多了,萬靈門掌門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
然而玄武座使只是平淡地看了萬靈門掌門一眼,袖袍輕揮直接將他掀入了江中。
“論道大會並不是大理寺,這裡並沒有絕對的公正,有的只是給予所有宗門公平較量的一個平台。
玄明山歸屬無關地契在誰手上,無關誰先佔據此地,唯一的評判標準只是這一場比試而已。”
“既然入了論道大會,就必須要遵守規矩,三日之內萬靈門上下必須搬出玄明山!”
玄武座使話語冷漠決然,一言便定下了萬靈門的結局。
正如他所言,論道大會以修為實力定勝負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公正,無法保證沒有宗門會借助大會規則持強凌弱。
但這裡給諸宗提供了一個解決問題的方式,能夠以最小的代價將未來可能出現的種種隱患消弭於無形,不至於釀成宗門之間大舉征伐的後果。
更何況,修行界中本就不存在所謂的公正。
擂台之上,作為勝利者的玄空得到了來自諸宗弟子的歡呼。
無論修為如何,無論身份如何,他能夠代表宗門站在擂台之上成為最後的勝者,就值得眾人的尊敬。
享受著此刻榮光的玄空,甚至在江邊的岸上見到了人群中歡呼雀躍的師妹玄樂。
玄空環顧四周,隨後滿懷期待地看向了那玄黃樓上層方向。
玄黃樓的上層被各大宗門世家所包攬,其上有結界外界根本無法窺探。
但玄空可以肯定,在玄黃樓的某一層中,必然有著那位曾讓欽天監副令使相助的貴人。
若沒有貴人的那一句話,身受重傷的玄空必然無法站在擂台之上戰勝萬靈門主。
玄空神色鄭重地向著那玄黃樓之上深深地行了一禮。
窗台前,沈淵看著玄空那恭敬地一禮,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
一旁的薛明志小聲說道:
“看來這小子還不蠢,知道是先生幫了他才能有現在的結局。”
沈淵輕笑著道:
“大勢將起,在各大洞天福地之外,總有一些天才逆流而上登臨巔峰。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只屬於王朝宗門。”
薛明志雙眼一亮,忍不住開口問道:
“先生的意思是,這個叫玄空的家夥未來能夠有一番成就?”
沈淵啞然失笑:“未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
就在薛明志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時候,沈淵已經收回了看向擂台的目光。
視線落在了自己的手中,沈淵手上赫然拿著明泉龜相現身之際曾調動江河之力的那枚金色龍宮敕令。
這一枚金色龍宮敕令明顯層次遠遠高出孫嵐宇手中的那一枚,能夠調動江河之力也遠勝於孫嵐宇。
只不過受限於濟瀆龍宮尚未真正回歸現世,明泉龜相能夠調動的程度依舊極為有限,最多一定程度上操控部分滄州濟水。
要知道濟水作為四大祖脈之一,雖然只是最短的一條祖脈,但其流域綿長貫穿十余州之地遠超萬裡。
滄州能夠聞名天下也只是因為濟瀆龍宮坐落於此,乃是濟水最為核心的主乾。
若是在靈氣潮汐徹底回歸的時代裡,身為化神大妖的明泉龜相手持龍宮敕令能夠號令濟水疆域,甚至能夠一言鎮封真人境的諸河水神。
這便是濟瀆龍宮在這濟水之上所擁有的權柄。
只可惜時代終究不同,沈淵劍炁合一的一劍不僅斬殺了明泉龜相,甚至讓龍宮敕令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壞,無法直接回歸濟瀆龍宮。
否則沈淵未必能夠攔下位於濟水之中的龍宮敕令。
食指輕輕拂過龍宮敕令上的玄妙紋理,沈淵隱約從其中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眉頭輕挑,沈淵凝神思索了片刻便意識到這其中的氣息究竟來源於何處。
“香火神道!”
這所謂的龍宮敕令,本質上來講竟然是一件香火法器。
沈淵立刻來了興致,自從離開了雲浮群山之後,他對於驅神神通的感悟便陷入了一個停滯的階段。
沒有香火神祇、香火法器作為借鑒,只是單純憑借一些典籍之中的記載根本不足以讓沈淵的驅神神通踏入第一境。
眼下這枚龍宮敕令,說不定是一個機會。
閉目凝神運轉驅神神通,沈淵隻覺得眼前光華一閃,龍宮敕令背後好似有一根無形的細線關聯至虛空。
視線變幻,沈淵以一種俯瞰眾生的姿態見證著這片大地,濟水河畔一座座古老的廟宇在視線之中拔地而起,縱使在靈氣枯竭的三千年時間裡,廟宇中的香火依舊不曾斷絕。
每年龍王祭上,各州郡府都會大肆舉行祭典,以祭祀這一條濟水祖脈。
甚至於在人道皇朝核心的帝都內,每歲祭天大典四瀆祖脈也名列祭祀之名不曾斷絕,數萬年以來的香火之力共同匯聚於這一片天地當中。
而駕馭這一切香火之力的源頭,則是.
沈淵眼前畫面變幻,突然出現在了一方狹窄的秘境空間之中。
在一處天生靈池內,長著修長龍須的金色龍鯉正甩著尾巴,百無聊賴地將一枚精致的印璽拋入空中。
印璽就像是龍鯉的玩具一般不斷上下飛舞,而所有的香火之力皆歸於這一方印璽當中。
“濟瀆水域的神道源頭,竟然就是濟瀆龍璽?”
沈淵愕然地睜開了雙眼,眼中充滿了疑惑。
在他得到濟瀆龍璽之時,並未掌控驅神神通,只知道濟瀆大太子與濟瀆龍宮上下對這一方象征著龍君之位的印璽非常看重,但是並不清楚具體原因。
而在沈淵得到驅神神通之後,早就將濟瀆龍璽扔到了天生靈池裡給龍鯉當玩具,完全沒有接觸過這一枚濟瀆龍璽,以至於讓沈淵錯過了這一枚香火至寶。
“濟瀆龍璽既然是濟瀆水域神道的源頭,必然有著限制、敕封諸水神之能,對於整個濟瀆龍宮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
甚至於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濟瀆龍璽是維系濟瀆龍宮統禦諸水的根基。
這也難怪現任濟瀆龍君又是找代理人,又是派出化神大妖,花費如此之大的代價就是為了濟瀆龍璽。
這種寶物遺失了,任誰都會著急。”
“不過對於我來說,這倒是一次絕好的機會,借助濟瀆龍璽這件神道至寶研究香火神道,說不定能夠讓我的驅神敕令成功踏入第一境。
到那時候,香火化身之法也就不會再有什麽障礙了。”
沈淵甚至有些想直接回到庭院秘境,開始閉關研究濟瀆龍璽了。
而就在此時,沈淵隻覺得陰神突然一顫,目光嚴肅地看向了遠處的江河之上。
在那百裡之外的江面上,原本晴朗的天空驟然陰雲匯聚,白日晴空迅速化作陰雲密布。
雲層之中一道道暗紫色雷霆伴隨著天地的震怒轟然落下,江河震顫掀起萬丈狂瀾,翻湧的怒濤之中似有一尊神祇在向著整片天地發出怒吼。
下一刻,一杆深藍色的靈寶令旗從裹挾著億萬江河之力升入天空,硬生生將那匯聚的劫雲轟散。
在那諸河匯流之地,一尊河水匯聚化作的巨神目光凝視向清平郡的方向,威嚴之聲以濟水為媒介在頃刻間傳遍整座滄州。
“犯我濟瀆龍宮者,必殺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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