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夏韻秋所言,這一副山河圖雖然可稱人道法寶,但對現如今能夠鎮壓現世的沈淵來說並無多大幫助。
人道王朝在萬載以來幾經衰落,縱使有人道氣運鎮壓充其量也隻相當於一件特殊一點的道器而已。
不過沈淵所看重的絕對不是這現在的山河圖。
現在人道氣運衰落難以發揮出山河圖的能力,可若是拿到萬載之前,結果可就不一樣了。
萬載之前的大胤皇朝處於數萬年以來最為鼎盛時期,山河圖雖並非大胤皇朝所鑄,但其本身所蘊含的人道脈絡、天地山河卻沒有絲毫的作假。
放在萬載之前,依舊是一件貨真價實的人道法寶,甚至能夠借助巔峰人道皇朝的人道氣運發揮出更加強大的力量。
尤其是沈淵已經做好了借助自身的人道大勢,與大胤人皇分庭抗禮的準備。
若是時機成熟,沈淵完全可以借助萬載之前的人道大勢讓山河圖更進一步,將其煉化為人道至寶山河社稷圖。
如此一來,沈淵便是有了足以製衡大胤人皇那柄人道至寶人皇劍的手段,面對萬載之前的殺局自然更有把握。
夏韻秋送上的這一件禮物,對沈淵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自然讓沈淵頗為滿意。
左手輕撫過淡金色的卷軸,沈淵感受著山河圖之中那近乎自成一方小世界的律動,隱約間似有所悟。
“看樣子山河圖裡所承載的山川河流並非徒有其型,而是采集了大夏疆域之上所有山川河流之靈化形而成。
縱使每一處山川河流隻取一縷,可放到整個大夏疆域范圍上,也是一個極為恐怖的數字。
這樣的手筆,恐怕也就陷入衰落的大夏王朝能夠做出來了,那些巔峰的人道皇朝未必能夠有機會鑄造這般人道法寶。”
一縷山川河流之靈不算什麽,可鑄造山河圖所需的量實在太大了。
如此大范圍抽取山川河流之靈會導致疆域之內靈氣濃度受損,王朝運勢也會一定程度上下降,並且在抽取過程中難免涉及那些有洞天福地、龍宮神系所在的靈山大川少不了爭端。
縱使能夠克服種種困難,強行將山河圖鑄造出來也只是一件人道法寶,想要蛻變為人道至寶還需要有人道大勢蘊養。
這就導致尋常人道王朝無法蘊養人道至寶,也未必能夠壓服名山大川之中的各方勢力,難以鑄造出山河圖。
巔峰人道皇朝並不缺少能夠蘊養人道至寶之物,花費如此之多的代價隻為鑄造一件至寶原胚並不值得。
而衰落至此的大夏王朝在沈淵的幫助下威懾各方勢力,反而達到了鑄就山河圖的條件,不得不說也是一件意外之事。
心中帶著幾分驚奇,沈淵將山河圖暫時收入了方寸小世界之中。
見到沈淵臉上的滿意不似作偽,夏韻秋心中暗自一喜。
早在沈淵屠滅諸多妖境之時,夏韻秋便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沈淵對大夏王朝的幫助是有限的,大夏王朝不可能無休止的向沈淵尋求單方面幫助。
想要將大夏王朝與沈淵捆綁在一起,必須要發揮出大夏王朝自身應有的價值。
夏韻秋隱隱感知到沈淵也身懷人道大勢,於是翻閱皇室典籍尋找到了人道法寶山河圖的鍛造之法,安排欽天監正巡遊大夏疆域,鍛造出了這一副山河圖。
這是夏韻秋耗費大夏底蘊壓下的重注,一旦無法投沈淵喜好,不僅空耗無數資源,更無法讓沈淵看到大夏王朝的價值。
但值得慶幸的是,她賭對了!
就在夏韻秋正欲繼續開口之際,一隻頭頂黑色小貓咪的大號緬因貓緩緩從門口踏入院落。
在兩隻貓身後,一個清冷的身影緩步進入此地,行走之間背後隱隱有太陰月華虛影顯現,宛若月宮仙子臨塵。
在見到沈淵的那一刻,精致的容顏上冰山融化露出幾分欣喜,緩緩向著沈淵行禮。
“不語拜見師尊!”
來者正是宮不語。
“你我師徒之間,不必多禮。”
沈淵見到自家親傳弟子,臉上也不禁露出了幾分笑容。
對於自己這個性格單純的大弟子,一直以來都極為滿意。
並且沈淵從夏韻秋口中得知,在自己消失的數年時間裡,夏韻秋大半時間都坐鎮汶城幫助自己照看家人,直到兩年前境界突破才回歸容成大玉天。
目光掠過宮不語周身氣息,沈淵驚訝的發現宮不語修為竟已經達到了煉虛之境,取月神通更是踏入了一個極深的境界。
這一發現,遠遠超出了沈淵的預料,讓他不禁露出了幾分凝重之色。
他早已知曉宮不語天賦極佳,並且身具靈氣潮汐的大勢,修行境界一日千裡甚至要超過那些萬載之前的天驕。
但修行速度即便再快也要有個限度才是,哪怕萬載之前最為頂尖的那一批洞天聖地聖子聖女,也是在接近百歲之時才破入的還虛大真人之境。
眼下靈氣潮汐恢復不過十載,沈淵所見到的修為最高之人是初入煉虛的欽天監正。
但欽天監正秉承王朝運勢,再加上欽天監歷代布局以及舍棄壽元尋求突破,才堪堪踏入煉虛之境,並且留下了極為嚴重的後患。
可宮不語不借助任何外力,便以自身圓滿的狀態踏入煉虛之境,這個修煉速度絕對不正常。
沈淵雙眼微眯,目光落到了夏韻秋背後的太陰月華虛影之上。
在那太陰月華虛影中,沈淵隱約間窺見了幾分太陰大道的真意,這分明代表著夏韻秋的取月神通已經踏入了第四境。
縱使取月神通在地煞神通之中位次不高,可這終究是第四境的地煞神通,就連沈淵也只有一門壺天達到這種層次。
“這樣的修煉速度和大道感悟,莫非不語是某位大能者的落子?
與太陰月華之道相關,是太陰星君?月神常曦?亦或是太陰玉兔?”
沈淵收斂心中想法,向著宮不語開口道:
“為師離去數年時間,不在的這些時日裡,看來你也沒有忘記修行。
運轉取月神通,讓為師看看你有多大的長進!”
宮不語欣然點頭,下一刻臉上的神情化作一片淡漠,一雙美目之中映照出俯視眾生的漠然。
周身歲暮天寒炁流轉不息,好似要將整座庭院凍結,月光凝聚一輪皎潔的圓月取代了原本白日晴空之下的大日,向著整座帝都灑下無邊月華。
“好!”
沈淵面露讚賞之色,右手緩緩抬起,補天浴日大神通頃刻間運轉。
這一門大神通本質乃是補天大道,可自神通誕生之時便與太陽星密切相關,最後更是成為東華少陽帝君本命大神通,截取太陽星之力不過輕而易舉。
在沈淵手掌中,一點點光輝匯聚,隨後漸漸化作一輪縮小了無數倍的大日。
溫暖的陽光灑落,將歲暮天寒的寒意徹底驅除。
隨後沈淵右手抬向了天空,手掌之中的溫暖太陽遮住了眾人的視線中那一輪圓月。
手掌放下,卻見到那一輪溫暖的大日不知何時竟取代了皎潔的圓月,明明前一刻還落在沈淵掌中,後一秒便高懸九天之上普照大地。
太陰月華降下的月華、寒意也被溫暖的大日輕易吞噬。
宮不語神情一怔,身後太陰月華虛影隱約間黯淡了數分,那一雙美眸之中的情緒也開始變得愈發生動,不再如之前那般冷漠。
“你已踏入太陰道途,在大道之上的領悟已然不遜色於諸多合道道君。
不過你所行太陰月華之道卻是取月神通的痕跡太重,已然走入了他人的軌跡之中。
取月神通固然不凡,但不可全部依賴於某一道神通之法。”
宮不語心中隱隱有所明悟。
除此之外,她還能感覺到沈淵所降下的那一輪溫暖大日照耀自身,似乎讓她的身體產生了某些變化,但仔細體悟卻又難以覺察。
“多謝師尊指點,不語受教了!”
沈淵滿意地點了點頭,但在眼底深處卻是隱隱閃過一絲凶光。
宮不語所施展的太陰月華之道,已經讓沈淵徹底確定了自己這位弟子與某位大能者有關。
對於所謂的大能者落子,沈淵並無多少感觸,可對方若是真想借助自家弟子達成某種目的,沈淵可絕對不會答應。
“玄黃界內縱使是太陰降世,也休想作祟!”
心中萬般思緒一閃而逝,但表面上沈淵卻依舊面露笑容,神情溫和地注視著眼前的宮不語。
“宮師弟近日可好?”
“回稟師尊,玄黃界天地限制逐漸複蘇,父親的狀態也好上了許多,已經可以維持本體在洞天之內任意行走。”
“宮師弟既然已經蘇醒,或許過些時日應當前去拜訪一番。”
沈淵說出這話,也是對宮不惑有幾分好奇,沈淵可沒有忘記宮不惑才是理論上真正的落雲宗傳人。
之前沈淵沒有主動提起去拜訪宮不惑,就是因為自身實力不足,怕在這位宮不惑老祖面前露餡。
眼下沈淵自認為實力或許不及人仙之道強者,但面對其出手卻是自保有余,若是回歸現世之中甚至能有反殺的機會。
這種情況下,沈淵當然不會再有所顧忌。
沈淵還想從宮不惑這位落雲宗傳人身上,找到一些關於人工智障系統的來歷。
宮不語聞言立刻露出驚喜之色:
“父親早就想拜訪您,可惜天地受限難以入世。他知道這個消息後,一定會非常高興!”
沈淵只是微笑著點頭應下。
一旁的夏韻秋看著宮不語和沈淵之間的交流,眼中不禁露出幾分羨慕之色。
雖然她與薛明志皆與沈淵有傳道緣法,但唯有宮不語才是沈淵的親傳弟子。
庭院的氛圍漸漸熱鬧了起來,趴在緬因貓頭頂的白雪也悄悄溜到了沈淵身邊,順著褲腿鑽進了沈淵懷裡。
這些時日沈淵參悟定身神通、嫁夢神通,時不時還拿小貓咪當工具人練習一下,可是苦了小貓咪。
好不容易遇到沈淵停止修行,自然要來好好霸佔一番。
“對了,弟子光顧著與師尊說話,差點忘了一件要事。”
“什麽要事?”
只見宮不語向著沈淵再次恭敬行禮,神情中帶著幾分擔憂道:
“在師尊離開之後,我一直留在汶城當中。
之前由於師尊您的命令,付家之人一直負責照看沈家與您的姐姐沈妤,期間一直相安無事。
直到後來,沈妤在機緣巧合之下踏入了煉精化氣之境,發現了付家人的暗中照顧,追問之後想要尋求您的下落。
付家謊稱您拜入了某一方洞天福地修仙長生去了,於是沈妤也萌生了修行的想法,欲拜訪汶城一些落魄小門派尋求修煉之法。”
“弟子不忍沈妤被騙,於是鬥膽現身代父收徒,將沈妤引入了容成大玉天之中。
這一修行便是數年時間,沈妤現如今已然突破至練氣之境。
在得知師尊回歸消息之後,弟子本想第一時間拜見師尊,但天地複蘇感悟到了突破煉虛之境的時機,拖延了一個多月時間才完成突破。
正巧前幾日沈家舉族遷入帝都之中,沈妤也想回家探親,弟子便與沈妤一同來到了帝都面見師尊。”
“現如今沈妤便在帝都之內,師尊是否要見上一見?”
宮不語的話語,讓沈淵不禁微微沉默。
在剛剛穿越過來時沈淵便與沈家之人拉開了關系,彼此之間也沒有多少感情,只是當時吩咐過付家照看沈家。
倒是沈妤這位親姐姐對剛剛穿越過來的沈淵極好,但因為沈淵早早搬入了老城區,再加上靈氣潮汐引起種種變故,彼此之間的交流也少了很多。
時間一長,這個名義上的親姐姐也近乎成為了一個記憶之中的符號。
良久沉默之後,沈淵緩緩開口道:
“只是給予了沈妤保護,卻沒有引導她踏入修行是我的過失,你做得很好。”
“至於見面之事,卻還不是時候。”
宮不語面露疑惑。
“我欲前往瀛洲鎮壓地府動亂,待從瀛洲歸來之後,便去容成大玉天內拜訪宮師弟,到時候再見面也不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