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輪值書仙的古老正坐在繁多的書架前,大量的書妖來回搬運著書籍,將一冊冊書堆放在古老身前。
古老面容愁苦地翻閱著書籍,嘴裡還忍不住不停嘟囔著。
“怎麽可能?”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不應該存在這種問題才是。”
一旁搬運著書籍的小書妖看著愁眉苦臉的古老,忍不住小聲詢問道:
“古爺爺,自從上一次欽天監的人過來之後,你就一直愁眉苦臉,是欽天監的人為難您了嗎?”
古老聞言長歎了一口氣,揪著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說道:
“如果真只是欽天監的人為難我,倒也用不著這麽費盡心思了。”
“上一次欽天監詢問雲霧山脈的洞天之事,發現了疑似萬年前登仙道子的蹤跡,自那時起大夏朝廷便想方設法從我嘴裡套出相關的信息。
對於這件事情我本想不多做理會,可是大夏朝廷卻拿出了我們琅嬛福地無法拒絕的條件,琅嬛閣破碎之後跌落下界的碎片之一。”
此話一出,周圍的小書妖們頓時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大夏朝廷怎麽可能會有琅嬛閣碎片?”
“玄黃界的琅嬛閣碎片,不是都被書仙大人們過去的幾千年裡全部收集了嗎?”
古老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玄黃界的琅嬛閣碎片確實被收集乾淨了,可大夏拿出的東西,卻不一定是玄黃界之物。
這大夏朝廷,底蘊可比表面上看起來更加深厚許多。”
小書妖們立刻開始了嘰嘰喳喳的討論,古老則是繼續翻閱著書籍,尋找曾經可能存在的相關線索。
其實作為《遂古》所化的書仙,古老掌握著整個玄黃界萬年以來的歷史,本不需要進行如此費力的翻閱書籍查找。
但只是從表面的知識中,是絕對無法尋找到一個被抹去的宗門,一尊不存在於歷史中的地仙。
只有通過歷史間的相互串聯,才能逐步完成推演。
正當古老再次拿起了書籍,在他眼前的虛空當中突然出現了三隻糾纏在一起的書蟲,一段段文字顯現在古老眼前。
古老見狀眉頭頓時緊皺。
“《六爻算經》的書鬼?還有三隻書蟲?
花費這麽大的代價,只為了請我查找一個人的來歷?”
小書妖們頓時發出一陣驚呼,書蟲的珍貴之處他們自然是很清楚,這可是能夠讓書妖加速成長的寶物。
哪怕是琅嬛福地也需要數年時間才能夠孕育一隻書蟲,誕生的絕大多數書蟲都被分配給了諸位書仙,能夠留下的寥寥無幾。
他們這些誕生於琅嬛福地的書妖,從出生到現在都未必能夠享用過一隻書蟲,更別提一下見到三隻了。
“六爻算鬼還真是厲害,竟然能收集到這麽多書蟲。”
“聽說他在鬼市中,已經達成了另類的長生不死。”
“那豈不是堪比書仙大人了?”
面對小書妖的議論,古老臉色一沉道:
“六爻算鬼自甘墮落投身進入鬼市,所謂的長生不死也只是在鬼市的一念之間罷了,根本就是無根浮萍不值一提。
爾等要謹記,不能學那六爻算鬼誤入歧途。”
古老發怒,小書妖們立刻恭敬點頭應下,不過內心之中究竟是如何想的便不得而知了。
古老心中暗歎了一口氣,隨後伸手接過了三條書蟲,
扔給周圍的小書妖。 “你們拿去分了吧!”
小書妖接過書蟲,立刻歡天喜地的一哄而散,做完這一切之後古老才看向了六爻算鬼發來的詳細信息。
“一個來歷神秘的年輕人?倒是有點意思。”
古老神色如常應下了六爻算鬼的請求,《遂古》浮現在了身前。
古老伸出了右手放在《遂古》之書上,開始探查其中的信息。
下一刻,原本平靜的古老勃然變色,劇烈的情緒波動之下周圍海量書架轟然坍塌,整座琅嬛福地都隨著他的情緒波動而發出震顫。
“查無此人?”
“難道是他!”
......
賭閣之內,六爻算鬼像是一名窮途末路的賭徒守在水池之前,雙目之中滿是猩紅的血絲。
他神色猙獰地注視著許久未動的魚鉤,心底不停祈求著能夠得到那位書仙大人的回應。
終於,魚鉤微微輕顫,琅嬛福地之中似乎終於有了回應。
六爻算鬼連忙揮動魚竿,但下一瞬間卻差點直接摔入水池當中,在那平靜的水面之下好似有一條大魚正在與他爭奪魚竿的控制權。
六爻算鬼立刻露出狂喜之色,他很清楚如果只是尋常書鬼的回應必然不會引起如此之大的反應。
越是難以將回信釣起,便越證明回信之中承載的信息便越珍貴,這必然是來自於輪值書仙古老的回應。
枯瘦雙臂像是充氣一般飛速膨脹,虯結的青筋暴起用盡全身力氣拉動著魚竿,隨著魚線緩緩晃動大地都在為之震顫。
六爻算鬼本就不是以力量見長,此番釣魚幾乎是拚盡了他的全部力量,在此之前他從未見到過如此沉重的回應。
可越是這樣,六爻算鬼便越是興奮,一旦賭局獲勝他得到的將不再只是那一隻黑貓,而是更多超出他想象的好處。
一念至此,他甚至放開了自身借用鬼市的力量強行拉動魚竿。
寶閣主試圖上前幫忙,卻被一旁的賭閣主製止。
“這是算老鬼的賭局,若是我們插手很容易被留下話柄。”
寶閣主聞言連忙收回了動作,所有人的視線緊緊注視著六爻算鬼,跟隨著他不斷晃動的魚竿上下起伏。
遠在琅嬛福地之內,古老神情憤怒的看著從虛空中垂落的那枚魚鉤。
就在意識到六爻算鬼詢問的人很有可能是登仙道子時,古老便立刻決定將六爻算鬼接引回琅嬛福地詢問。
可讓古老沒有想到的是,六爻算鬼直接拒絕了他的接引。
魚鉤數次晃動, 卻沒有顯現出六爻算鬼的回應,那筆直的魚鉤像是在對著古老發出無聲嘲諷。
這樣的態度,終於惹怒了古老。
身為琅嬛書仙,他又何時被人如此輕慢過?
古老放棄了接引,大袖一揮將魚鉤逐出了琅嬛福地。
賭閣之中糾纏了許久的釣魚終於迎來了結局,六爻算鬼隻覺得手中魚竿一松,連忙用力提起魚鉤,可在那魚鉤上卻是空蕩蕩的一片。
六爻算鬼甚至還未回過神來,跟隨著魚鉤一同回來的,還有那響徹整座賭閣的怒呵之聲。
“滾!”
猶如滾滾天雷降臨,鬼市上空風雲變幻,書仙雷音顯化滅殺鬼祟的天雷之威,將此地鬼蜮妖氛盡數清除。
四位閣主紛紛如遭雷擊噴出一口鮮血。
算閣主首當其衝,算鬼之身在那雷霆轟鳴中化作焦炭,只有部分殘缺的鬼霧成功遁逃,勉強匯聚出了虛幻的形體。
這一景象,終於徹底震撼了四閣之主。
他們愣愣地看著賭桌前神情自若的沈淵,眼中有濃濃的恐懼升起。
若只是天機被屏蔽無法算出沈淵的身份,還不至於讓他們感到惶恐。
可算閣主已經借助了琅嬛書仙的力量,想要探尋沈淵的真實身份,卻被書仙以雷音呵斥。
這豈不是意味著,眼前這名青年的身份,連書仙都不敢隨意開口提及?
在四位閣主惶恐的注視之下,沈淵面帶微笑緩緩宣布道:
“看來算閣主並沒有算出我的來歷。”
“這一場賭局,是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