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嘴將肉山吞咽,三位閣主才如夢初醒般看向了那虛空當中的猙獰巨口。
“鬼市!”
“為什麽他能夠喚醒鬼市?”
“為何鬼市會吃掉寶閣主?”
沒有人回答他們三人的問題,因為那一張將寶閣主吞咽下去的猙獰巨口已經看向了他們三人。
三位閣主隻覺得遍體生寒,哪怕他們已經是鬼市的一部分,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有能力反抗鬼市。
沒有任何猶豫,六爻算鬼口中發出瘋狂的怒吼。
“跑!”
三位閣主化作三道流光飛向遠方,試圖離開鬼市的范圍。
然而身處於鬼市當中,想要逃離鬼市又談何容易?
更何況,他們本就是鬼市的一部分,又如何能夠逃離主體意志的掌控?
虛空之中的大嘴張開,有序的空間在刹那間錯位,三位遁逃的閣主直接出現在了鬼市大口之中。
煉氣化神之境的修為在鬼市本尊面前沒有絲毫發揮的余地,巨口肆意咀嚼著殘存的魂魄,任其徹底魂飛魄散。
鬼怪的哭嚎聲停止,在這座鬼市的夜空之上,隻余下了一張吞噬一切的巨口。
而後,虛空之中一隻蒼白的眼眸緩緩睜開,看向了沈淵。
沈淵心中一凜,但表面神情卻沒有絲毫波瀾。
其實早在與寶閣主的賭局中,晦明劍上燭龍銘文吞噬鬼霧開始,這一場賭局的性質就發生了變化。
晦明劍吞噬掉鬼霧之後,其自身特性可以將鬼霧化作一方領域,與之前劍奴的陰寒領域如出一轍。
沈淵作為晦明劍主掌控這鬼霧領域,本質上是掠奪了鬼市的一部分,便與鬼市產生了聯系。
融入鬼市當中鬼怪們不同的是,沈淵只是掌控鬼霧領域,本身卻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並不受限於鬼市的控制。
借助鬼霧領域,沈淵在一定程度上擁有了與鬼市平等對話的資格。
正是這一個平等對話資格,讓沈淵布下了這個針對四大閣主的殺局。
其實單論實力而言,沈淵無法力敵四大閣主之中的任何一位,縱使晦明劍和空間手雷底牌齊出,也難以真正危及到一位煉氣化神境鬼物的生命。
沈淵的壺天神通可以破壞鬼蜮空間自保,可想要殺死四大閣主依舊難如登天。
沈淵殺不死四大閣主,但鬼市可以!
別看四大閣主鑽研漏洞將鬼市弄得一片烏煙瘴氣,好似掌控了鬼市。
可在沈淵的感知中,鬼市處於一種特殊的沉眠狀態,現世中的靈氣潮汐根本無法支撐鬼市徹底複蘇,只能以沉眠來保持狀態。
而作為異類生命體的鬼市本身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智慧,它只是遵從交易規則作為本能。
這一發現,讓沈淵意識到自己可以借用鬼市除掉四大閣主。
於是在贏下賭局之後,沈淵故意拒絕了四大閣主給出的豐厚賭注,而是直言要得到等價的賭注。
這一個條件別說四大閣主了,就算是把鬼市賣了也不一定能夠完成。
沈淵是故意在將四大閣主往絕路上逼。
四大閣主絕望之下撕毀賭約,主動向沈淵出手試圖殺死沈淵。
然而鬼市的一切底層規則是交易,背棄賭約向客人出手毫無疑問是在破壞交易,違背了最底層的規則縱使四大閣主也要受到懲罰。
四大閣主能有如此膽量,
便是仗著鬼市不曾蘇醒,他們有資格掌控一切。 但沈淵借助鬼霧領域將鬼市喚醒,徹底打破了他們的妄想。
從鬼市蘇醒的那一刻開始,他們的結局便已經注定了,作為承載交易規則而生的異類生命,鬼市不允許任何人踐踏鬼市的規則。
四大閣主死了,但這並不意味著整件事情已經結束。對於沈淵而言,從現在開始,才是收獲的時機。
沈淵直視著虛空中那顆蒼白的眼眸,開口說道:
“我贏下了賭局,按照賭約鬼市應當對我進行補償。”
鬼市運轉著簡單的邏輯,似乎在思考著沈淵的話語。
“要求...合理...賠償。”
鬼市剛開口,沈淵便舉起了手中的仙劍,另一隻手拎起了縮成一團的白雪說道:
“這是賭注的一部分,除此之外還有兩門地煞神通,至於血肉皮囊的賭注補償我便不多做要求了。”
鬼市目光掃過沈淵手中的一貓一劍,蒼白的瞳孔驟然收縮。
而後,虛空中響起一陣令人惡心的乾嘔,海量的鬼霧從鬼市那張猙獰大口中吐出,其中甚至夾雜著一些黃色的脂肪、乾枯的手臂。
“這些,是,與你賭局的...你的賭注...是他們......”
沈淵眼角微微一抽。
他自然能夠認出來,鬼市吐出的這些鬼霧和屍骸都是剛剛被它吃掉的四大閣主。
看來鬼市意識到自己賠償不起賭注,乾脆把鍋扣回了四大閣主身上。
“原本多老實的一座鬼市,跟這些鬼東西待久怎麽學壞了?”
沈淵心中一陣無語,但晦明劍上的燭龍銘文可不會拒絕如此海量的鬼霧,龍口張開不斷吞噬這些鬼霧。
天空之中那顆蒼白的眼眸見到晦明劍的如此舉動,瞳孔微顫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說話。
四大閣主身隕後化作的鬼霧遠超之前一座寶閣,隨著晦明劍的吞噬,沈淵能夠能夠看到有數塊斑駁的鏽跡從劍身處脫落,消散在空氣當中。
沒有再去注意晦明劍,沈淵向著鬼市繼續開口道:
“既然四大閣主已經伏誅, 那我便不去計較那些賭注。
不過他們這幾日利用鬼市強行掠奪的人類,必須全部放出去。”
鬼市本就理虧,擔心沈淵繼續追究賭注的事情。
眼下沈淵放棄賭注自然是欣喜不已,哪裡還會在意區區幾個人類,連忙開口應下。
“好!”
沈淵臉上神情緩和了不少,隨即繼續說道:
“從今以後,鬼市之中的鬼物不得已任何形式破壞交易謀奪人性命。”
“可,可以。”
“鬼市不得強行帶人進入,必須要保留客人進出的權力。”
“沒,沒問題。”
......
沈淵一連說了好幾個限制鬼市的條件,都被鬼市一口答應了下來。
此刻鬼市隻想趕緊送走這尊債主,根本沒有心思去計較那麽多。
“最後,我作為鬼市的客人,我在鬼市之中遭遇襲擊,鬼市是不是應當進行一些賠償?”
話音落下,沈淵立刻感覺到眼前時空變幻,下一刻自己已然出現在了一片荒山野嶺之中。
鬼市直接將他丟出鬼市逃之夭夭。
沈淵默然無語:“我有這麽嚇人嗎?”
正說著,沈淵突然注意到自己的右手中似乎多出了一件東西。
將其拿起,只見沈淵手中赫然是一顆宛若銀月的寶珠。
月華照耀之下,寶珠之內似有一個仙姿卓約的小人在銀月中輕盈起舞。
一點熟悉的記憶從沈淵腦海中閃過,讓他下意識脫口而出。
“元神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