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龍君震怒的聲音響徹整座龍宮,江河倒灌頓時掀起萬丈狂瀾,巨大的浪濤猶如一座遮天蔽日的山嶽向著大地砸落。
江河沿岸的居民本匯聚於此,觀看千年難得一見的龍君巡遊,卻不想竟有如此意外發生,紛紛神色驚恐地看著那萬丈狂瀾。
作為漁民他們深知江河之狂暴,縱使他們生平所見到的最大浪濤也不及眼前的百分之一。
一旦砸落,江河沿岸數百裡之地的百姓必然生靈塗炭,無人能夠幸免於難。
怒濤將軍、十二路水神,甚至於馱負宮殿的巨龜皆在雲夢龍君的震怒之下瑟瑟發抖。
本以為眼前景象是映照過去時空的幻境,是過去某一段時間裡所發生過的事情。
可當雲夢龍君向沈淵發出質問時,沈淵還是忍不住微微一愣。
“我是誰?”
未等沈淵有所回應,大殿當中那些寶相莊嚴的水系神祇紛紛跪伏於地,口中不斷發出驚恐的勸誡。
“王上息怒!”
“王上身為大澤水系共主,又豈能因為區區小事而動怒?”
“眼下王上最要緊的便是巡視大澤水系穩定水族之心,千萬勿要多生事端啊!”
“一旦江河泛濫,必然會引起人族討伐。吾等大澤水系雖不懼與人族一戰,可如此大事還請王上三思。”
十二路水神的勸誡,讓雲夢龍君從那超出自身掌控的憤怒當中稍稍平複了過來。
掀起的浪濤在即將砸落大地的瞬間像是被一隻無情大手停滯,隨後海量的降水流水倒回湧入長河之中。
所有水系神祇見狀,紛紛松了一口氣。
十二路水神當中,一尊腳踩玄龜的神祇站了出來,主動向著雲夢龍君開口道:
“啟稟王上,這名凡人私闖雲夢龍宮法架,還打傷了一名龍宮衛士,差點釀成大禍。
應當由巡河夜叉將其打入水牢,聽候審問!”
此話一出,其他水系神祇也紛紛發出讚同道。
“人類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個人貿然闖入龍宮禁地,必定有陰謀算計,應當盡早除掉。”
“哼!若非人族那人皇作惡,我等大澤水系又豈會......”
“慎言!慎言!”
......
沈淵手提著晦明劍,目光疑惑的掠過這些紛紛議論的水神。
沈淵在他們身上,都感覺到了一陣浩如淵海的強大氣息,其實力深不可測。
能夠讓沈淵都無法判斷其境界,這說明這些水神至少是煉神還虛境的強者,甚至不排除更高的可能性。
眼前無論是這猶如水晶雕琢的宏偉龍宮、氣息強大的十二路水神,還是那一念之間便可掀起天災覆滅萬民的雲夢龍君,都是如此的真實。
尤其是這些本應存在於萬年之前的神祇,竟然能夠見到自己的到來。
這真實無虛的一切,讓沈淵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這當真是映照過去時空的幻境?又或是我成功穿越回了一萬年之前?”
就在沈淵舉棋不定之際,王座之上的雲夢龍君終於再次開口了。
天青色的眼眸掃過議論紛紛的十二路水神,所有議論聲瞬間寂靜。
“吾累了,你們退下吧!”
十二路水神面面相覷,其中幾位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齊齊向著雲夢龍君行禮道:
“是!”
隨後,
一尊尊形態各異的水神退出了宮殿,不少水神還用著充滿仇視的目光死死盯著沈淵。 若非雲夢龍君在此,沈淵毫不懷疑對方會立刻對自己出手。
諸位水神退下,整座宮殿中只剩下了沈淵與王座之上的雲夢龍君。
雲夢龍君直視沈淵,眼中的情緒不斷變幻。
有驚訝、有欽佩、有嫉妒、有不甘,當一切情緒波動停止後,雲夢龍君恢復到了波瀾不驚的狀態,威嚴的聲音開口道:
“看了這麽久,這位先生想必也應該猜到答案了。”
沈淵心中更加茫然。
“答案?什麽答案?”
雲夢龍君眼中閃過追憶之色,緩緩從那張巨大的王座上站起身來。
邁動腳步走下台階,每落下一步,雲夢龍君偉岸的身軀便縮小數分,當走下全部台階之後,來到沈淵身前的雲夢龍君已與常人無異。
盡管身形相近,但那龍首人身的龍君只是站在原地,便仿佛身融整片天地,一舉一動都能給沈淵帶來莫大的壓力。
他便是整片天地的意志延伸!
雲夢龍君視線看向了沈淵手中的晦明劍,眼中露出了幾分感慨。
“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問題,這柄燭龍仙劍應該是由燭龍劍尊掌管吧?
雖然燭龍劍尊只有區區煉虛境,但其傳承燭龍血脈,天賦神通與燭龍仙劍完美契合,一式羅天劍術縱使合道道君也需退讓三分。
可觀燭龍仙劍殘破至此,想來那位劍術上獨步天下的燭龍劍尊下場似乎並不怎麽好。”
口中發出幾聲充滿嘲弄意味的笑聲,雲夢龍君看向沈淵的眼神帶上了幾分深意。
“先生修行地煞劍術,欲重掌燭龍仙劍,看來是準備走上古劍仙之路。
想想也是,絕天地通萬年之後飛升無望,執掌殺伐才是上乘法門。”
正說著,雲夢龍君看向沈淵的眼神突然閃過一絲驚疑不定。
“不對!這地煞劍術尚未臻至化境,燭龍仙劍如此殘破,必定不是先生的本命大道。
而且上古劍仙殺伐手段雖然冠絕世間,可想要渡過這萬年大劫卻是難如登天。”
目光掃過沈淵手上那枚粗糙的儲物戒指,雲夢龍君立刻露出了恍然之色。
“原來如此!”
“以壺天之法走地仙大道渡過大劫,隨後修地煞劍術引以為護身之法。
地仙大道以身合洞天,可遁入虛空避開那靈氣枯竭的大劫。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走地仙大道之人才能在這大劫之中尋求一線生機了。”
雲夢龍君的話語中充滿了感慨。
任由雲夢龍君在這裡自顧自說了這麽多,沈淵自己越聽越是糊塗。
他連忙打斷了雲夢龍君的話語,神色鄭重道:
“龍君陛下是不是認錯人了?”
“認錯人?”雲夢龍君微微一愣。
隨後雲夢龍君口中發出無比暢快的大笑,伸手指著沈淵道:
“哈哈哈!認錯人,這當真是我這萬年以來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大澤水域之中,所有江河都在此刻掀起驚濤駭浪,回應著雲夢龍君暢快的笑聲。
足足半晌之後,龍君才收斂了笑容,目光幽幽道:
“我哪怕是認錯了自己的孩子,都不可能認錯你啊!”
“登仙道子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