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在外的遊子,在與家中之人聯絡之時,通常都是報喜不報憂一樣。
孟觀為了讓自己莫要擔憂,也選擇性的對自己隱瞞了一些事情。
比如,此番遭遇圍攻,以一敵二的事跡,何松便完全沒有在孟觀的信中看到。
別說是此事。
就算是以前,孟觀與魏凡二人一同經歷的危險時刻,孟觀說起來也是輕描淡寫。
就比如在竹山仙坊,以及此前孟觀與何松傳信之時,何松從孟觀口中聽到的有關於戰鬥的描述,基本都是如此。
但,只有真正經歷過,才能知曉當時究竟有多麽巨大的危險。
譬如此次孟觀遭遇圍攻一事。
若是孟觀實力不強,恐怕頃刻之間便會遭遇重創,後續哪怕身死,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若是此次參與圍攻孟觀的魔道修士再多一些,孟觀哪怕實力再強,恐怕也得飲恨。
若是沒有後續及時趕到的援軍,孟觀此番遭遇圍攻雖然不至於有性命之憂,但恐怕也脫不開身。
若是
但是,這些只需稍稍一想便能夠想到的危機。
到了孟觀的口中,卻突然變成了一件小事,甚至都未曾與何松提起過此事。
如此想想,何松目光遙遙看向了雲州州府所在的方向,心中也是隨之一歎。
他倒是隱隱猜測出了孟觀的想法。
孟觀實力強大。
這一點有目共睹。
或許,這種事情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麽希奇。
但,既然能想到將此事隱瞞下來不告訴自己。
想必孟觀也是知曉此事的危險性的。
選擇不將此事告訴自己,恐怕還是因為不願將自己也牽扯進去。
一陽派與鎖神教之間的大戰,不知還需要打多久。
而自己卻又天性謹慎,若是貿然被卷入其中,恐怕後果難料。
如今,何松身份乃是一介散修,雖然修為已達金丹之境,但卻也無力幫助太多。
與其將這些事情告訴何松,讓何松白白擔心,還不如直接不說。
如此一來,也能夠讓何松安心修行,不至於將一部分心神牽扯進此戰之中。
不過他卻不知道。
自己的消息來源渠道,除了他之外,還有羅靜真君。
羅靜真君雖然知曉何松與孟觀魏凡二人的關系不一般,但卻並不知道孟觀的良苦用心。
反而是在戰場之上逐漸傳出了孟觀那斷魂真君的名號之後,第一時間將此喜事告知了何松。
沒錯,在羅靜真君看來。
能夠在戰場之上揚名,便算是喜事。
如此喜事,何松又與孟觀乃是好友,自然得第一時間告知何松才是。
而這,也是何松之所以能夠從羅靜真君信中知曉此事的原因。
但。
雖然知曉不管是孟觀,還是羅靜真君,二人所做之事對自己皆沒有任何惡意,相反還都是出自一片好心。
可當何松在真正知曉此事之後,心中卻還是忍不住一歎。
二人如此,倒是讓何松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該埋怨羅靜真君將此事告知自己?
但羅靜真君此番所言,也是來為自己報喜。
因為此事而埋怨羅靜真君,何松肯定是做不出來的。
可是。
該埋怨孟觀一直將此事瞞下,不告訴自己?
可孟觀此舉,也是不想讓何松卷入此事,因此才不得已而為之。
因為此事而埋怨孟觀,何松同樣也是做不出來的。
思前想後一番。
何松搖搖頭,隨手便給羅靜真君回信一封,言稱自己已經知曉了此事,多謝羅靜真君提醒。
除此之外,何松也表示自己如今依舊還在外避禍,短時間內怕是不可能回碧月仙州了。
因此,倒是無法當面感謝羅靜真君。
只能等到何松今後回歸碧月仙州之時,再當面致謝。
給羅靜真君回過信後,何松很快便陷入了沉思。
既然自己已經知道了此事,知曉了孟觀二人在戰場之上的危險性。
那麽,自己便必不可能再像之前那般,僅僅只是口頭叮囑孟觀和魏凡二人注意安全了。
此番,孟觀能夠以一敵二,堅持到援軍到來。
可以說是運氣頗佳。
萬一他等來的不是一陽派的援軍,反而是鎖神教的援軍的話,恐怕事情會完全不一樣。
在這樣的情況下,何松覺得自己還是需要為自己的這兩位好友多做一些事情的。
比如
何松神識掃過自己儲物袋中的不少東西,心中漸漸的也有了一點想法。
早在何松三人剛剛加入厚土宗時,厚土宗便曾給何松三人盡皆發放了一塊傳音符。
傳音符,可以將薄紙之類的小巧之物,傳送至另一塊傳音符內。
這也是傳音符最主要的用法之一。
但。
既然帶有傳送功能。
便不可能僅僅只能傳送幾張薄紙。
只要能夠被塞進傳音符內,不管何松往傳音符中放入什麽東西,其實都是能夠被傳送至其他傳音符內的。
比如,金丹靈符。
比如,金丹靈丹。
比如,一些體積不大,但卻威力不弱的東西。
這些東西,只要體積不超過傳音符內部的空間大小,便能夠被傳送至他人之手。
這種功能,何松其實早就知曉。
不過,由於傳音符內部的空間實在太小,何松一直以來都沒有重視過。
傳音符內部空間,最多最多也就能夠塞下一兩枚被捏扁的靈丹,或者幾張靈符。
這麽小的內部空間,讓傳音符雖然擁有傳送功能,但對於絕大多數修士來說,卻也沒有太大的用處。
此前的何松,也一直是這麽覺得的。
但當剛剛他腦海之中閃過一道念頭,決定要親自出手,幫一幫孟觀和魏凡之後。
他便很快想到了傳音符的這個小功能。
自己如今身在金蛇宗內,想要幫助孟觀和魏凡,讓二人能夠在此戰之中更加從容的話。
提供靈丹、靈符這兩樣外物,便是繞不過去的方法。
他是不可能親自冒險,趕回一陽派,親身去幫忙的。
戰場之上太過危險。
為了讓自己的性命能夠得以保全,何松便絕不可能親身參戰。
就連孟觀,都因為不想何松參與此戰,而選擇對何松進行隱瞞,隱瞞下了戰場的殘酷。
何松自然不可能辜負孟觀的一片好心。
最多最多,也就是用自己的辦法,在不會威脅到自己性命安全的前提下,去盡量幫一幫自己的兩位好友而已。
按照何松的想法。
自己每次傳送給二人的東西雖然不多,但若是孟觀和魏凡如今急缺丹藥,同時也極度缺少靈符禦敵的話。
自己這樣的做法,很可能會讓二人在此戰之中更加從容,減少隕落的概率。
雖然不知道孟觀和魏凡二人究竟缺不缺少這些東西。
但既然何松都已經有了想法。
那麽自然得要先行嘗試一番。
若是可行,再詢問孟觀二人,是否缺少靈丹靈符即可。
若二人真缺這些東西,那何松豈不是就能夠幫得上忙了?
若是不缺,那到時候再想其他方法便是。
想到這裡。
何松稍加思索之後,最終還是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玉瓶。
從玉瓶之中倒出一枚靈丹。
何松手指微微用力,原本圓潤無比,散發著濃鬱藥香的靈丹,頓時便在何松的手指間扁了下來。
靈丹從原本的圓形,變得扁了下來之後,何松隨手取出傳音符。
又將手中已經扁了的靈丹嘗試著放入了傳音符內。
等到何松再次合上傳音符,並且很快發現傳音符內扁掉的靈丹並未有任何異樣之後,何松心中隨之也是一動。
可行!
靈丹捏扁之後,竟然真的可以放入傳音符內。
意識到此事確實可行之後,何松打開傳音符,又將傳音符內扁掉的靈丹取出。
此時,被何松捏扁的靈丹,依舊散發著濃鬱的藥香。
何松稍稍閉目感應了一番。
在察覺到靈丹之中的藥力並未因為被自己捏扁而有所流逝之後,心中也是逐漸有了底。
隨著何松手指間法力湧出,原本扁掉的靈丹頓時再次變成了最初的圓形。
再次感應靈丹之中的藥力。
在再次確認,如此捏扁又搓圓的靈丹,與正常的靈丹別無二致之後,何松這才放下心來。
此事確實可行。
在得到了準確的答案,意識到自己可以在遠方幫到孟觀和魏凡二人之後,何松心中也閃過了一絲喜色。
如此一來,若孟觀和魏凡二人真的缺少靈丹,缺少靈符的話,自己便可以源源不斷的為二人搜尋這些東西。
有了自己的遠程補給,孟觀和魏凡二人在靈丹、靈符這兩件東西上,是絕對不可能吃虧了。
並且,自己如今可是早就能夠煉製出金丹靈丹了。
雖說煉製用於恢復法力的靜氣丹,成功率還不高,但就算如此,自己恐怕也是能夠供應得起的。
至於靈符。
自己如今雖然還無法自行繪製金丹靈符,但只要有心,去他處尋得金丹靈符繪製之法,還是不算太難的。
既然如此,那便成了!
想到這裡,何松隨手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薄紙。
手指間法力湧動,一行行字跡頓時在這張薄紙之上出現。
“道友,在下突然聽聞有人最近春風得意,名揚萬裡,好不威風。”
“據說,那人在鎖神教與一陽派的戰場之上突遭圍攻,竟能以一敵二,不落下風。”
“最終堅持到援軍趕來,讓一陽派的損失降到了最低。”
“如此戰績,哪怕是放眼整個戰場,也是極為罕見。”
“便是當初的天絕真君來此,恐怕也是不遑多讓吧?”
“不過奇怪的是,此人法號卻與道友一致,皆被稱作斷魂真君,不知道友可曾認得此人。”
“在下此前聽聞消息之後,對於此人也是頗為讚賞,想要結識一番。”
“若道友認得此人,還望幫在下引薦一番,在下必有重謝。”
“除此之外,在下偶然發現,這傳音符除了用於傳信之外,卻是還有其他用處。”
“譬如傳送靈符,靈丹之類的小物件。”
“只要能夠被塞入傳音符內的空間之中,便皆可以送往他人之手。”
“如此情況,卻是讓在下頗為驚喜。”
“此番傳信,倒是也想問問道友。”
“在這戰場之上,可曾缺少恢復法力的靈丹,以及各類靈符?”
“若是有缺,還望告知在下,在下如今正在金蛇宗境內,倒是能夠為道友采購一些。”
將手中薄紙放入傳音符中。
何松想了想後,又朝傳音符內放入了兩張防禦型的金丹靈符。
在將薄紙與兩張金丹靈符盡皆放入到傳音符內之後,何松手中法力一吐。
等到何松再次打開傳音符時,被他放入傳音符內的薄紙,以及那兩張金丹靈符,便皆已經失去了蹤跡。
見此情形,何松心中的最後一塊石頭,也終於是落了地。
還好。
這傳音符確實如自己所料一般,能夠將傳音符內部的所有東西盡皆傳送至他人手中。
如此一來,自己此前的想法便有了十足的可行性。
如今,只要等待孟觀回信告知,他那邊究竟缺不缺少靈丹和靈符,何松便能夠對其展開幫助。
而也就在何松等待孟觀回信之時。
雲州。
雲州州府之外。
一陽派修士聚集之地。
孟觀看著何松的傳信,眼中卻有笑意一閃而逝。
何松信中所言,那位戰績彪悍,以一敵二不落下風的斷魂真君。
不管是孟觀,還是何松,都知道那就是孟觀。
可何松因為此前孟觀的隱瞞,卻在信中佯裝不知。
並且還口稱對其頗為讚賞,uukanshu 希望孟觀引薦一番。
如此調侃,讓孟觀無奈的同時,卻也覺得頗有意思。
何松知道那個揚名之人就是他。
他也知道何松知道那人就是他。
但由於此前他的隱瞞,當何松此刻佯裝自己不知道那人就是他時。
他也是瞬間便明白了何松心中的想法。
何松覺得這種事情,孟觀沒有必要瞞著他。
因此而特意在調侃。
其目的,無外乎便是讓孟觀今後若是再遇到此等事情之後,莫要再瞞著自己而已。
除此之外,倒也沒有其他的意思。(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