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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道野返回玄山門的時候已經是午後。
他直奔書樓，這才確認了赤神縣的下落。
若是前去，恐怕也就不到兩日的行程。
只不過赤神縣所在區域位於封國西北部，背靠連綿大山。
再往北去，就是與越國接壤的地帶……準確說，是越國這一塊版圖就像是一枚釘子打入了封國境內。
“無極宗的傳承想來就是高階混元勁！”
“我既然有《混元掌》的基礎，或許不需要額外使用新的技能位……”
裴道野想到此刻正在青陽縣的李四夷。
如今萬相殿那夥人已經發現了他，還不知道他的入魔狀態到底能撐住多久。
若是萬神殿那邊也已經探知到赤神縣的話，無極宗的修行功法注定與他無緣。
不過就在裴道野轉身要去任務殿的時候，他忽然停下。
“萬一，李四夷是故意騙我過去呢？”
某一個念頭在腦海中轉了一遍後，裴道野還是走出了院子。
……
任務殿。
“師弟這是想接外出的任務？”馬師兄見裴道野正在翻找任務，便走了過來。
裴道野點點頭：“想出去走走。”
馬師兄見他拿了一個雪月山的任務，臉色微變：“師弟慢著。”
裴道野扭頭看去，目光詢問。
馬師兄拉著他走到一側，沉吟道：“師弟……其實你想出去走走我是能夠理解的，只是這個雪月山……能不去還是別去了，真的很危險。”
“危險？師兄這話是什麽意思？”裴道野當然知道馬師兄不會無的放矢。
馬師兄苦笑道：“北邊的防線出了問題，進入東浮島的天妖越來越多，這雪月山一路綿延了封國、越國以及更北邊的南華國等十國，而且據說裡面有很多可怕的凶獸。”
裴道野時常會去青木峰，通過那些師姐的小音鍾，所以知道北邊防線的事。
只是這雪月山距離赤神縣，無論是飛行還是走水路都方便。
這是他精挑細選的結果。
他知道馬師兄是在擔心自己，所以並不生氣，點點頭道：“放心吧師兄，我知道雪月山很危險，所以特意挑選的是一個采摘靈藥的任務，這靈藥我查過，不會出現在雪月山的內圍……”
涉及到靈藥的事，馬師兄自然也就不如裴道野專業，見他這麽說，也只能沉吟道：“還是小心點。若是遇到麻煩，千萬不要逞強。”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裴道野笑笑。
“什麽時候走?”
“今日便走。”
“這麽快，也不準備準備嗎？”
“我已經按捺不住想要變強了。”
裴道野這話確實是實話，但對於馬師兄而言，這話的深意他自然是聽不懂，隻以為裴道野是太年輕，迫切向往外面的世界。
目送裴道野離開後，只能苦笑著搖搖頭。
“年輕真好。”
不遠處有人湊近：“馬師兄，剛才那人接的什麽任務？”
“你問這個做什麽？”馬師兄立馬謹慎了起來，不動聲色的看去。
那人笑著道：“沒什麽。”
打了個哈哈離去。
馬師兄看著他背影，目光沉吟了會，隨後將裴道野的任務單悄然收入袖子內。
……
“派了個生面孔去問，結果那家夥謹慎的很，沒有透露那小子的下落。”
來人恭順道。
背對著他正在把玩玉器的身影只是嗤笑了聲。
來人見狀低聲道：“要不要我們派人跟過去？”
“跟過去做什麽？殺了他？”宋時堰轉過身子看去。
來人訕笑。
殺人這種事他自然是不敢的。
宋時堰淡淡道：“既然有人想保他，那就隨他去吧。”
來人忙笑道：“他到現在都不敢針對師兄您，肯定是怕了的。而且就算他有內院長老做靠山又如何，師兄您日後肯定是要去內院的，還用得著怕他？”
宋時堰的目光陡然一冷：“滾下去！”
那人不知道自己說錯了哪句話，手足無措，最終被呵斥了出去。
“我怕他？”宋時堰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冷。
一想到當初自己委曲求全，都已經給足了裴道野面子，但可惜他還是三番兩次的拒絕自己的好意。
真以為自己有了個內院長老做靠山，就能夠十拿九穩的進內院了？
“區區雜役進來的廢物，真以為自己穩站我腦袋上了？”
“靈植修再強，終究也是個廢物！”
……
……
天襄城坊市內。
裴道野化身佝僂中年人，豪擲千金購置了一批物品。
這一次，他額外又購買了許多可以疊加防禦的符紙，以免到時候遭人暗算。
雖然不喜歡黃月商行，但不可否認這家商行賣的東西確實質量最優。
離開的時候，黃月商行小兒一臉恭敬，行禮相送。
他特地詢問了劍膽石的相關信息，出乎他意外的是，這一顆劍膽石竟然售價五百塊下品靈石，只是這天襄城的幾大商行都沒有貨源。
一想到槐術竟然用兩顆劍膽石換了自己的回春丹。
裴道野忽然覺得這小子有點“傻”的可愛。
從商行離開後，裴道野又逛了幾圈，確認沒有被跟蹤之後，他這才離開了坊市。
又換了一身行頭。
催動風行紙鶴後這才離開了天襄城，直奔赤神縣。
……
兩日後。
赤神縣。
“嗖！”
“噗嗤！”
一頭狼妖的腦袋被頃刻間洞穿。
出現在此地的劍修正是匆忙趕路過來的裴道野，不過眼下沾了絡腮胡，身穿蓑衣，怕就是俞九霖出現都認不出他的真實身份。
眼下讓裴道野有些意外的是。
這赤神縣周邊的天妖竟然比想象中的還要多。
驛站這邊已經看不見多少人，破敗的山林上濃煙滾滾，像是不久之前遭遇過獸潮一樣。
這赤神縣距離天襄城也不算遠，怎麽就沒人過來除妖？
“感謝仙師！感謝仙師！”
被救下的那一家老小連忙朝著裴道野叩拜。
“此地究竟發生了何事？”裴道野沉聲問道。
老嫗顫顫巍巍道：“回仙師的話，兩日前夜裡忽然有人喊在街上大喊快跑……再之後，一片黑雲籠罩在半空中，兩位仙師交手，很多人都被黑雲吸了去……我們只能躲在地窖中，本想著今日沒了動靜離去，但卻沒想到碰上了天妖。”
“兩日前的事？”裴道野心裡一跳。
算算時間。
那不正好是他和李四夷見面的日子嗎？
難道李四夷那邊真的出了問題？
還有！
讓裴道野真正緊張的也正是這老嫗口中所說的……“黑雲籠罩”。
聽其描繪，分明就是修行者動用了法寶。
“兩位仙師交手”……恐怕這兩人手中的法寶絕非尋常之物。
裴道野當即緊張了起來。
雖不知這兩人此行過來究竟是湊巧，還是說跟他抱有同樣的目的。
總歸是要小心點。
此地距離上官湘靈甚遠，就算他有心把此女釣出來，眼下也不可能及時出現。
所以務必要小心！
車馬聲從身後傳來。
“道友，你也是來赤神縣除龍妖的嗎？”身後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
裴道野回頭看去，一位身騎白馬的翩翩公子身後背負著一把長劍，很是客氣的朝著他拱手抱拳。
“龍妖？”裴道野一愣，還禮道：“我只是途徑此地，並不知龍妖，敢問這裡發生了何事？”
公子哥模樣的年輕劍修見狀啞然，不過還是抱拳說道：“赤神縣近日有有一頭龍妖作亂，赤神縣江家特地懸賞一門法訣，就是為了誅殺此妖……道友伱看上去似乎也是劍修？何不加入我們？”
……
“去獵殺龍妖？”
倒是不等裴道野答話，年輕劍客身後便傳來了一聲咳嗽聲，年紀稍大一些的青年搶先說道：“孫甲師弟，你難道是覺得我們這麽多人一起難道也敵不過那龍妖嗎？”
剛才詢問裴道野的那名劍修連忙否認：“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注意到地面上這有一頭狼妖屍體，肯定是這位道友所殺，若是能添個人，我們也更方便些。”
“人家連赤神縣發生了什麽都不知曉，肯定有要事在身……”青年斷然說道。
不想讓裴道野加入的意思很是明顯。
裴道野如何聽不懂，淡淡一笑，尋了個方便便繼續朝著赤神縣走去。
“可是……”孫甲想說什麽，但似乎見這位徐師兄的態度很是果斷也隻好作罷。
卻不想——
陡然間地動山搖。
先前被裴道野救下的那夥世俗中的平民百姓發出慘叫，老嫗當場鮮血飛灑當空，倒在了血泊中。
迎面一隻長著三個腦袋的犬妖撲向這些人。
“都別慌！”孫甲大喝一聲，但身後那位徐師兄搶先逃離，氣的他恨不得破口大罵，但眼下也沒有時間過多思索。
“嗡！”
長劍衝去。
他迅速掐出法訣。
半空中攔下三頭犬妖。
他倉促間回頭看去，那人竟然已經早早逃走。
“徐師兄，不是說好一起去殺龍妖的嗎！”
“孫甲師弟，此地天妖泛濫，你堅持住，我等速速去請外援！”青年大聲回應了一句，扭頭便鑽入灌木叢中，消失不見。
孫甲來不及多想。
抓起半空中懸浮的長劍，和三頭犬妖激鬥在了一起。
但卻不是這三頭犬妖的對手，眼見力有不逮，要被惡犬一口咬斷脖子的時候。
“嗖”的一聲。
寒光爆閃。
三頭犬妖碩大的身子當場倒飛了出去。
半空中劍陣籠罩。
鮮血爆濺。
三顆腦袋高高拋起。
“蹭”的一聲，長劍歸鞘。
裴道野站定的時候，扭過頭看去：“就你們這樣，還要去殺龍妖？”
跌坐在地的孫甲騰地一下滿臉通紅，一時間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麽反駁。
“這……那個……”
裴道野轉身就要走。
孫甲在後面連忙喊道：“前輩，我們一起去殺龍妖如何？那法訣我可以不要，只求跟在前輩身邊，長長見識。”
“沒興趣。”
裴道野轉身離開。
孫甲連忙起身追過去，路過三頭犬妖屍體的時候，又停了下來，用劍切割了幾塊後連忙追了過去。
獻殷勤的將手裡的東西遞去：“前輩，三頭犬妖身上的這些東西都是煉器的好材料，您可以留著，就算不需要它們煉器，也可以賣給商行。”
裴道野聞言收下，多說了句：“你還懂煉器？”
孫甲不好意思的乾笑道：“我不懂，都是聽我姐說的，她會煉器。”
裴道野微微挑眉，高看了他一分。
孫甲還不死心，繼續邀請裴道野跟他一起去獵殺龍妖。
裴道野根本不搭理。
他總覺得這背後有點問題。
本身赤神縣就有他需要追查的“傳承”，最好不好節外生枝的好。
孫甲見裴道野真的沒興趣，也隻好作罷，不過還是小心問道：“前輩，您是要去赤神縣尋親的嗎？”
“遊玩。”裴道野隨口說道，仰頭飲下囊中的水。
孫甲連忙道：“前輩，我就住在隔壁縣，雖然不是赤神縣本地人，但我自幼便兩地跑，我可以帶前輩四處轉轉，旁人不知道，但我還是知曉坊市怎麽走的，哪裡有坑，哪裡有黑貨我都一清二楚。”
裴道野瞥過去一眼。
沒吭聲抬步走去。
孫甲愣在原地。
被拒絕了？
卻沒想到裴道野的聲音忽然從前面傳了過來：“還傻愣著做什麽，過來帶路啊。”
孫甲頓時大喜過望：“是，前輩！這邊！”
……
“你對赤神縣很了解？”
“赤神縣算我第二個家了，我出生那年我爹還在趕鏢，我就是在赤神縣被接生的，之後經常著他來此地，後來入了修行，也時常去赤神縣的坊市……”孫甲事無巨細的說著。
裴道野安靜聽著，片刻問道：“你剛剛說赤神縣的江家又是什麽勢力？”
“他們當年算是築基世家，只是後來那位築基老祖已於去年過世，江家再無築基修士，如今拿出江家的修行法訣作為報酬，請四方遊俠出手……”
“赤神縣這些年可有什麽趣事？”
“趣事？”孫甲愣住，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說，他小心翼翼的看去：“前輩，您是不是來尋人的？”
見裴道野望過來，孫甲連忙說道：“前輩你放心，你做什麽我絕對不會過問，而且您剛才救了我的命，若您真是來尋仇的，我一定幫您。先說這赤神縣修仙世家，江家算一個，郭家也算一個，兩個都是幾十年前某位仙門弟子在宗門已無望升大道，便下山來到世俗扎根……
不過郭家更不如這江家，他家老祖三年前就讓人打死了，聽說是仇家登門……”
“什麽仇家？”裴道野似乎打算刨根問底。
孫甲已有前車之鑒，自然不再多嘴去詢問緣由，見裴道野詢問，便立馬說道：“說來也怪。當日郭家還是大喜之日，結果天邊降下一仙人，一頭紅發……”
“紅發？你確定？”
“我確定。那日我就在現場，看的一清二楚，那位仙師身材也很高大。郭家的老祖說什麽當年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但是那位紅發前輩卻要他死……最後郭家老祖挨了一掌，選擇自裁求那位紅發前輩放過郭家一命……咳咳，前輩我口才不好，但說的這些絕無添油加醋。”
裴道野默不作聲。
他大概猜的出來。
三年前，李紅雲曾來過此地。
這郭家怕是和無極宗曾經有所聯系。
而且。
他記得分明。
當初在黃龍縣附近，李紅雲說的那些話……大概就是無極宗曾經遭遇了背叛。
李紅雲卷土重來，就是來復仇的。
只是最後折在了上官湘靈手裡。
“去郭家！”
……
裴道野下了決定。
在赤神縣定好了客棧之後，便一直等待夜晚降臨。
而孫甲一直守在隔壁，還以為他在休息。
實際上，夜幕降臨後，裴道野便身穿夜行衣，催動《斂氣術》，悄無聲息的去了郭家府上。
來往的侍女們抱著瓷器小心進出。
四周的護衛們完全感知不到裴道野的下落。
房間內。
郭家的現任家主正在唉聲歎氣：“江府如今拿出法訣，怕是也扛不住了。”
“當初他們江府從我們手裡搶走了那麽多東西，如今……還不是跟我們一樣。”
“沒有了頂梁柱，注定鬥不過那些強者……不過江家的那門法訣倒也沒有什麽稀奇，我只是擔心龍妖到底是何處來的？我聽聞江家曾經圈養過天妖……會不會？”
“誰知道呢。不過江府的事我們不要參與……不知道哪位尊下蒞臨寒舍，還請出來一坐。”
忽然間郭家家主朗聲說道。
幾乎同時，郭家的幾位高層紛紛臉色驟變，緊握武器。
裴道野暗自皺眉。
我被發現了？
斂氣術都已經修煉到了第七層也能被發現？
就在這時。
一側的樹乾上跳下一道人影。
“郭家主，別來無恙。”
“江無鶴！你來我郭家做什麽！”郭家眾人臉色驟變。
來人閑庭信步的走在郭家別院之中，環顧一圈道：“別人不知道，但我卻知道當年無極宗的那位可是在你郭家留下了至寶，如今赤神縣龍妖放肆，你郭家也責無旁貸才對。”
“胡說！”
郭家家主當即怒斥。
江無鶴目光平靜的看去，淡淡笑道：“郭家主何必惱羞成怒，大家都可以坐下來聊聊。”
“你信口雌黃，有什麽好聊的！”郭家主使了個眼色，郭家幾位高層的眼神也逐漸變得危險起來。
江無鶴淡淡一笑：“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麽敢一個人過來？實話說了吧，我背後有仙門，盯上了你們郭家，如今我是想勸你們棄暗投明，主動奉上至寶，免得惹來滅門之禍！”
“江無鶴，我警告你，不要胡說！我郭家與無極宗是不共戴天之仇！”
郭家主怒喝道：“當日我家老祖如何死的，難道你不知道嗎？眾目睽睽！這事休得信口雌黃！”
“是嗎？”江無鶴淡淡道：“可為什麽根據我的調查，郭家當年並沒有背叛李紅雲？你家老祖以死入局，躲開了世人的目光，但可惜……作為你們的老對手，我對你們郭家實在太了解了，這點事根本瞞不過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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