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執纓走了兩步發現晉明雲沒跟上來,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那不是撫仙台的人嗎?”
晉明雲微微“嗯”了一聲,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趙執纓連忙拉住他,“晉師侄,別走這麽快啊!”
少年笑嘻嘻地橫在他面前,攔住去路,“既然正巧遇上,不如去看看他們來劍宗做什麽?”
晉明雲目不斜視地繞開他,“我沒興趣,趙師叔自己去吧。”
白衣少年不依不撓,搬出大道理來,“我記得撫仙台的掌門夫人和妁君長老是義結金蘭的好姐妹,晉師侄見了長輩,不去拜見,反而避道而行,多不合禮數啊!”
華妁君,太玄劍宗長老,也是晉明雲的生母。
他剛剛只是隨意瞥見了撫仙台的人,沒注意到撫仙台的掌門和夫人也都俱在,被趙執纓這麽一攪和,他不去也得去了。
只不過撫仙台的人似乎在爭論什麽,沒發現兩人的到來,趙執纓一時都插不進去,豎起耳朵旁聽。
“我們就不上劍宗了嗎?”女聲溫柔帶著一點遲疑。
撫仙台掌門還未開口說話,一個唇紅齒白,眉目清秀的少年,便扯了扯掌門衣袖,“父親,你答應過我,來劍宗替我求親的,如今還未上山,怎麽就心生悔意了?”
少年名喚白秉真,是撫仙台掌門之子,年歲不大,卻已是金丹初期,在如今人才輩出的修真界,也能算得上是位天才。
撫仙台掌門夫婦自幼把他當做眼珠子捧著,自然是什麽要求都舍不得拒絕。
只不過……
撫仙台掌門略微歎了口氣,見少年面容愁苦,終是退步,“那便上山看看吧!”
少年握拳的手松開,由憂轉喜。
先前攔路的好心人,直直搖頭,“在下勸掌門和夫人還是要思量清楚,若小公子真能有幸和符珠仙子結為道侶,日後怕也是追悔莫及。”
趙執纓和晉明雲齊齊一怔,沒想到聽八卦,竟然扯到符珠身上去了。
白秉真好不容易勸動父母,又見眼前人搗鬼,向來好脾氣的少年也怒了,“你這人怎麽回事,淨胡說八道!”
好心人良言相勸:“千萬年來,修無情道者,唯有一人殺妻證道飛升,劍宗那位修的就是無情道,道友三思而行啊!”
白秉真臉色驀然變得有些慘白。
有青衫俊雅的修士不由多往這邊看了兩眼,小師妹什麽時候改修無情道了?
多半又是不知情的人亂編排,不過這樣也好,想向小師妹告白的人,都得掂量掂量,怕不怕殺夫證道的利劍懸在頭頂。
撫仙台夫婦面色更是難看,他們就這一個人孩兒,將來還要繼任撫仙台掌門,怎麽舍得讓他做別人飛升的踏腳石?
見他們都聽進去了,好心人欣慰地呼了一口氣,今日日行一善,完美落實。
他瀟灑的準備抽身離去。
“嗯?晉明雲!你怎麽在這裡!”
突如其來的驚喊聲,驚擾到撫仙台眾人。
晉明雲不得不上前兩步,朝白氏夫婦見禮。趙執纓的輩分高,不過兩人到底年長,他還是禮貌的點了點頭。
撫仙台掌門夫人眸中微喜,有千般話語想同他說。倒是掌門似乎想了什麽,“你可是剛與符珠仙子問完劍,下山來的?”
他先前以為是謠言,如今在這裡見到了晉明雲,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想到那一番驚天動地的打鬥,便不由心裡犯怵。
撫仙台掌門夫人頓時反應過來,驚猶未定,她語氣溫柔似水,摻雜著試探,“那符珠仙子她……”
晉明雲坦然說道:“符珠姑娘劍術高超,我自愧不如。”
聞言撫仙台掌門夫人隻覺兩眼一黑,這門親事是萬萬不能結的。萬一哪日真兒惹她生氣了,符珠仙子一劍下來,哪還有活路?
“夫君,我們早些回撫仙台吧,就當從未來過劍宗。”連同晉明雲敘舊的心思都沒有了。
夫妻二人壓著仍舊不死心的白秉真,匆匆離去。
趙執纓收回視線,卻見晉明雲望著上枕山的路,看得出神。
少年張開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看什麽呢?”
“剛剛有一位青衫劍修,上山去了。”晉明雲道。
趙執纓不以為意,“這裡是劍宗,有劍修上山多正常,要是沒有劍修,才奇怪呢!”
晉明雲解釋道:“那劍修不到百歲,已是元嬰。”他身邊還跟著位同樣一襲青衫的姑娘,白紗罩面,身上氣息與凡人無異。
著實奇怪。
趙執纓沉默良久,終於吐出一句話來,“這劍宗,還真是臥虎藏龍哈!”
晉明雲百年元嬰,已幾乎無人可比肩,沒想到剛就冒出來一個。
那符珠姑娘呢?
二十五年元嬰,還是三十年元嬰,亦或者是四十年元嬰?
但百年以內,她結嬰,是毫無疑問的。
晉明雲難得附和了趙執纓一句,“確實臥虎藏龍。”
便如符珠姑娘那位師兄,修為之高,令人仰望。
……
李無暇面前橫著一把青霜劍,他攙扶著弱不經風的女子,“此去懸劍峰,還得禦劍而行,蘭若姑娘記得抓緊我。”
莊蘭若面紗下的一雙盈盈秋眸,淺含笑意,“記住了。”
李無暇這才放下心來,催動劍訣。
雖說已是春日,冰雪消融,但春寒料峭,衣衫單薄的莊蘭若有些受不住,唇色發白。
到了懸劍峰上,似乎寒意更甚。她不由打了個冷顫,李無暇連忙為她披上一件狐皮披風,語氣懊惱,“都怪我忘了蘭若姑娘是凡人之軀了,現在可有暖和一點?”
莊蘭若擠出一個笑來,“好些了。”
裹緊披風,莊蘭若不動聲色地打量起來懸劍峰來。
懸劍峰山勢極險,山頂卻平緩開闊,山石裸露不生高樹,石縫中隨意生長著蘭草。
遠處搭建著幾座小院。
清寒的風裹挾而來一片雪白杏花。
莊蘭若抬手接住柔軟的花瓣,露出笑意,“這個季節的杏花開得最好,我想去看看。”
李無暇道:“懸劍峰上,唯有小師妹院裡栽有一株杏花樹。”
莊蘭若微微失落,“這樣啊……”
“不過一株杏花樹罷了,莊姑娘可願去我院子裡坐坐?”
手捧杏花的少女緩緩而來,淺笑說道:“三師兄,師父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