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獻寶似的把從斷劍堆裡找到的東西拿給符珠看,語氣裡滿是驕傲,“厲害吧!藏得這麽深都沒能逃出我的法眼。”
符珠挑眉望去,三青小手裡握著一柄黑色短劍。
短劍未生鏽跡,完好無損,不是斷劍,約莫是前主人嫌劍太短,不大順手,丟在此地了。
但這柄劍的長度,倒挺適合不太高的三青,她舉著黑色短劍,一頓毫無章法的亂舞。
四周寂靜無風,連片葉子都沒有晃動。
三青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手中劍,“怎麽沒有劍氣呢?”明明她看別人出劍的時候,劍氣都能帶起四周風動樹響的。
要是再厲害一點的劍修出劍,攪動風雲也不在話下。
一定是這把劍的問題!
三青當即就想扔了短劍,但轉念一想,她要去問劍塔,沒有一把劍是進不去的,還是將短劍別在了腰間,一路上悶悶不樂。
浪潮拍打海岸的聲音,清晰地傳入符珠耳畔,她抬眸望去,煙波大海上,立著一座高不見頂的石塔,浮雲下只能看見十層。
每層塔上,掛著古樸銅鈴,看起來十分沉重,即使有陸風掠過,銅鈴也紋絲不動。
細小的白花從雲層裡傾瀉而出,覆在塔身。讓符珠覺得驚訝的是,那纖細柔弱的白花,在凜冽的劍氣下,迎風招展,閑適自得。
一塊刻有“問劍塔”三字的牌匾,懸掛在塔身三層,須得人仰頭去看。
符珠看得有些久了,沒有注意到腰間長劍輕微顫動,又恢復平靜。
三青托著下巴,終於忍無可忍,“不就一塊破牌匾嗎?有什麽好看的,還去不去問劍塔了。”
依她看,除了牌匾上那些花兒還看得過去,幾個破字有什麽好看的。
符珠收回視線,眸中堅毅,“當然要去。”
僅是牌匾上三字,就讓她受益匪淺,看來這問劍塔比她想象中還要有意思。
相鄰的小島上,遍地劍修,盤腿打坐,有的仰頭在看牌匾上的字,有的在擦拭自己的佩劍,也有的兩相交談,聊得興起。
“第九層了吧?”
“昨日剛進入的第九層,那麽多人看見,還能有假?”
“我那不是打盹兒了一會兒,沒看見嘛!”
“人家都進入第九層了,我呢,斷了第九把劍了。”說話之人長歎一口氣,爬了起來,朝對方略一拱手,“這幾日便不和道友一同進問劍塔練劍了。”
看著他手中斷劍,對方善解人意說道:“不急不急,你先去玉家打造一把劍了回來。”
男子看著斷劍,無奈搖了搖頭。一把豈能夠的,要步入第六層,起碼也還需三把劍。
符珠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小島上的人,果然發現有玉家人,也在此練劍。
不過玉扶光的人應該暫時不知道她來了問劍塔,這些玉家人,還沒收到信,只是專心致志的調息打坐,等恢復了體力靈力,再入問劍塔練劍。
符珠拉著三青讓開了路,男子頭也未抬,徑直走過,只不過走出去兩三丈遠,忽地反應過來,那人身上氣息,很是陌生,是新來近虞浮島的嗎?
男子剛想回過頭看看,眸中映出一大隊人馬,修為皆不低,手握長劍,著玉家服飾。
是玉家的人。
再準確一點來說,是玉家大小姐玉扶光的人。
駱媚兒眸光在小島上掃視一圈,沒發現想找的人,眉頭緊皺,“你確定她們來了問劍塔嗎?”
“淺玉花的氣息就是在此地消失的。”墨川平靜說道。
他眸光落在海上石塔,幽深晦暗。那少女恐怕已經進了問劍塔了。
駱媚兒面色一變,自然也想到了這種可能。雖然問劍塔內也不乏有玉家人在,但裡面無數小世界,瞬息萬變,想要遇到,實在困難。
駱媚兒低著頭,不知在思考什麽,余光一瞥,瞧見個抱著斷劍的金丹劍修,朝他勾了勾手指。
男子遲疑上前。
駱媚兒揚起個嬌嬌豔豔的笑,“道友勿怕,我呢,就是想問你個問題。”
“你可有看見過一個白衣少女劍修,和一個黑衣小姑娘進了問劍塔?”
她得問清楚了那少女下落,才好回去複命。
男子沉思片刻,搖了搖頭,“並未看見。”
墨川聞言,帶著審視的目光落在男子身上,似乎在思考他話中真假。
駱媚兒見墨川的態度,就知他不信男子所言,其實她也是不全然信的,只不過男子面上坦然,不似作假。
而且他手中是斷劍,應該是要去找玉家打造劍器的,有求玉家,便更不可能在這種小事上得罪玉家了。
難道真的是他們追錯了方向?駱媚兒神情變得古怪起來。
“快看,又有人上第九層了!”
“奇怪,此人靈花未曾在一至八層停留過,怎麽就上了第九層?”
凡有人踏入問劍塔,塔上便會開出一朵帶有其靈力氣息的白花,人行至幾層,靈花跟隨而上。
“這靈力氣息……”眾人齊齊看過去,以為說話之人知曉什麽,那人一拍腦門,終於憋出幾個字,“好陌生!”
男子抬眸,忽地想起了一件小事,有個給他讓路的人,氣息便極其陌生,不過當時他念著斷劍的事,沒什麽心思關注周圍,便也沒能瞧見那人模樣。
想了想,男子還是將此事說了出來。駱媚兒咬牙切齒,“肯定是了!”
男子見她面有怒容,美豔的臉上呈現扭曲之色,小心翼翼的抱著斷劍告辭了,自然也不知道之後發生的事。
“那靈花的位置變了!”
“嗯?”
“難道這麽快就到第十層了?!”
“是下降到一層了……”
一陣唏噓聲響起。還以為有第七個人上九層了,沒想到只是虛晃一槍。
不過這問劍塔這麽多年沒出過這種事,今日是怎麽回事?有人已經回了神,隻當是出了個岔子,繼續回去打坐。也有人無心打坐,眺望問劍塔。
“動了動了!”激動的聲音響起,引起大片目光。
“第三層!”
很快有人發現他在說什麽,眸中驚疑未定,破嗓呼道,“不是……現在六層了!”
“還在漲,第七層了!”
“九……九層!”
四周是死一般的沉寂。那朵原本在九層的靈花,落回一層,又以這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到了第九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