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需要穿線,起初符珠還覺得驚奇,一枚空針,怎麽縫合旗子,直到符珠看見,她每落下一針,就有透明的銀絲狀的絲線一閃而過。
三青摸了摸光滑的旗幟,半點縫合的痕跡都沒有,圓眼微睜,“羅衣,為什麽這上面沒有針腳呢?”
隻縫了三針的羅衣像是耗費了極大的心神,眉眼有些疲憊,她懶洋洋問,“聽過天衣無縫嗎?”
三青氣鼓鼓的,她又不是文盲。
羅衣漫不經心的倚靠在藤椅上,坐姿隨意,卻很賞心悅目,透露出一種清閑優雅的氣質。
她看向符珠,“你應該是哪家仙門出來的弟子吧?”
兩人來了這麽多天,羅衣才想起來詢問少女的來歷。
符珠對這位前輩感觀很好,她彎了彎眉眼,禮貌回復道,“晚輩出自劍宗。”
羅衣一時有些恍惚,不知是因劍宗兩字,還是因為少女笑顏,燦生朝陽。
三青警惕的看向羅衣,“我家不能告訴你。”
誰料羅衣壓根沒理會她,她第一眼就看出三青原形了,來自哪裡,不言而喻,還用得著她說嗎?
傻鳥。
羅衣似乎對劍宗挺感興趣,她又問,“哪一脈的?”
符珠奇怪的看了羅衣一眼,還是老老實實回道,“懸劍峰。”
劍宗名氣其實不顯,因為歷代掌門都很低調。祖師爺這一脈下的幾個師兄師姐,更是不喜露面,隻專心修煉,到煉虛境了都無人知曉。
境界最低的,就三師兄、小師弟、她以及宓芋、約素五人。
對了,現在還要加上一個烏生,他拜在大師兄門下,與約素同輩。
所以符珠也沒想到,羅衣前輩,會知曉劍宗。
看起來還不是耳聞過這麽簡單。
羅衣聽到懸劍峰三字,略微思索了一會兒,就沒再問什麽了。
她這態度,叫符珠有些摸不準了。
過了會兒,羅衣淡然開口,“既然你是劍宗的,鉛華劍法會吧?”
符珠:(`^)!
還是第一次有人問她會不會鉛華劍法。
她要是這都不會,可以卷鋪蓋離開枕山了。
少女深吸了兩口氣,“稍微會一點。”
羅衣的坐姿稍微規矩了一點,烏衣下的左腿搭在右腿上,露出銀霜色的鞋尖,有一搭沒一搭的輕點著。
她手撐在膝蓋上,“演示一遍我看看。”
三青歪著頭,圓眼好奇,“鉛華劍法是什麽?”
“我也要看。”她跟著湊熱鬧。
符珠內心:真的沒有人考慮過她的想法嗎?
不過來婆娑界這麽幾日,她除了打坐修煉,也確實許久不曾練劍了,便沒拒絕。
而且也不好拒絕羅衣前輩啊!
符珠下意識想召出霜雪明,忽地想到什麽,“我聽說,婆娑界不歡迎劍修,出劍沒問題嗎?”
她看那個女鬼,說得挺嚴重的。
羅衣不以為然,“誰還能管到我天水居來了?”
少女點點頭,明白了。
符珠祭出飛劍,劍光清冷,如月下積水,銀波泛動。
是一把極其漂亮的飛劍。
羅衣誇了句,“劍不錯。”
三青聽了,高興得像是在誇她一樣。
符珠握住劍柄,偏頭問道,“從第一式開始嗎?”
羅衣“嗯”了一聲。正色起來,觀摩少女出劍。
察覺到劍氣的瞬間,她眼裡浮起一縷驚訝,動作極快的,布下一個結界。
她劍氣這麽強橫?
羅衣想過少女劍術不低,但沒想到,是這個程度。
當年的傾雲,同樣的年紀裡,也不及她吧。
符珠的鉛華劍早已練得爐火純青,哪怕是閉著眼睛都能分毫不差。
見羅衣布了結界,她就沒有什麽可擔憂的了,也能放開手腳,隨心出劍。
三青看得呆愣,她都沒見過符珠這套劍法,撥雲見霧般一一呈現在眼前,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比她的三青劍法好。
哪哪都好。
第十三式洗鉛華落下,羅衣久久未回神。
原來這就是完整的鉛華劍法。
她咧動嘴角,說道,“你的鉛華劍法,很好。”
想了想,羅衣補充道:“每一式都很好,連清光來也是。”
符珠有些意外,“前輩知道清光來?”
“只知道清光來和洗鉛華這兩式而已。”羅衣知道少女想問什麽,“曾經見過這兩式。”
她實話說道,“解契其實簡單,以洗鉛華一劍斬斷魂契即可。”
“不過需要大乘之力。”
所以她才叫少女展示鉛華劍法,畢竟距離她上一次見洗鉛華一劍,過去了太久,有些忘了。
如今再看一遍,臨摹個七七八八不成問題。
境界在那,這七七八八也夠用了。
三青聽到解契,圓眼彎成月牙狀,眉飛色舞的。
她鄭重道,“符珠,等解契後,我就把誅魔旗送給你。”
“哦不對,是還給你。”
這面旗子,本來就是符珠的。
少女握著劍,沒說什麽。
倒是羅衣多看了三青兩眼,她性子乖張,行事無矩,沒想到對符珠還挺掏心掏肺的。
似乎也很聽少女的話。
三青瞪眼,“你盯著我看做什麽?”
羅衣淡淡收回視線。
“羅衣前輩,為何婆娑界不待見劍修呢?”這個問題,是符珠一早就想問的。
劍修的風評也沒有這麽差吧?
在修真界,一直都還挺好啊。
羅衣垂眸,輕撫過五曦劍的劍鞘,緩慢道出原因,“曾有位劍修,打遍了整個婆娑界,無一人可敵,他們覺得顏面無光罷了。”
少女一臉無辜,“包括天水居?”
羅衣頓了一下,“包括。”
“那位劍修就是傾雲尊者嗎?”
符珠話音剛落,就看見羅衣前輩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她面不改色,“前輩和傾雲尊者是知己?”
這些都是她猜測的,她常常看見羅衣前輩,摸著五曦劍出神。
而且她僅是拿出五曦劍,羅衣前輩就願意耗費靈力,幫忙修補誅魔旗,若說兩人只是點水之交,符珠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