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愛叫啥叫啥。
一回頭,對上烏生冷淡的瞳孔,三青不甘示弱地朝他齜牙,小童卻若無其事收回視線,好像什麽也沒發生。
但三青知道,他在挑釁自己。
真是氣死鳥了。
三青憤憤地想著,牙齒咬得嘎嘣響。
擂台上傳來照影山長老的渾厚的聲音,“曉行宗季白,對戰劍宗李無暇。”
趙執纓問,“符珠姑娘,李兄是你們劍宗的啊?”
這樣看來,應該是穩了。符珠姑娘對自家宗門人的實力,肯定是非常了解的。
符珠若是知曉趙執纓所想,肯定會直接告訴他,她真的不了解。畢竟很久沒見三師兄出過劍了。
少女淡然說道:“我三師兄。”
趙執纓似乎很難理解這短短四個字,過了好半響,才回過神來,“三師兄?”
符珠姑娘三師兄?
那他剛剛還在懷疑什麽,符珠姑娘都上一屆劍道魁首了,她三師兄此屆劍道魁首,這很合理。
“我突然想起來,有個壓魁首的賭局,需要我去一趟。”
“符珠姑娘,你要不要我幫你也下注你三師兄?”
如今修真界天才雲集,誰能得魁首還真不好說,但關於魁首的賭局,從第一天就開始了,因為概率太小,趙執纓沒有參與。
如今得知李兄是符珠姑娘的三師兄,那他還不下注,就真是放著靈石都不撿,腦子有坑。
少女眉梢輕揚,看向趙執纓,說道,“我大師兄讓三師兄幫我壓了五千靈石了。”
趙執纓愣愣點頭,不知是被五千這個數字砸的,還是什麽。
符珠姑娘她這麽富裕的嗎?
說好的劍修都很窮呢?
她師兄人可真好啊。
再看看自己的掌門師兄,除了壓榨他,硬是半點師兄的樣子都沒有。
趙執纓滿腹心事,連有人喊他都沒聽見。
“趙師叔他怎麽了?”
“也許是輸靈石輸太多了?”
“真慘啊!”有弟子感歎,幸好他還贏了一點。
一人幽幽說道:“我們更慘好嗎?趙師叔輸的,可都是從我們這裡借走的靈石。”
周圍寂靜一瞬,後知後覺地慶幸,“幸好剛剛喊趙師叔,他沒聽見。”
“對。”
劍芒明亮,映到觀戰台。
符珠聽到三師兄對戰的是季白時,眉眼間,浮起一縷意外。
周圍的交談聲,一字不落落入耳中,對季白的評價尚且不賴。
“沒想到沒落的曉行宗還能出個季白。”
“他今年是連勝三場了吧?如此天賦,在曉行宗倒是可惜了。”
“早前聽說馮宗主似乎有意收他為徒,不知後面怎麽就不了了之了。”
“你這都是什麽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說話人壓低聲音,“秋蓮劍宗發話了,若是季白能進前二十,就讓他入秋蓮劍宗。”
“這要求太嚴苛了吧?秋蓮劍宗每年進前二十的,都不足三人吧?”
“有枕山、闕月山、照影山在,能進三個已經不錯了!尤其是近年來,劍宗不知道哪冒出來那麽些個劍道天才,以前連名字都沒聽過。”
“就如上一屆的符珠仙子,誰聽過這名字,結果一下子破了太玄劍宗的蟬聯,從此名揚修真界。”
“所以我看季白未必能贏得了這名不經傳的李無暇。”
有人固執己見,“我還是看好季白。”
“在宗門沒落至此的時候,不離不棄,仁義之心,可昭日月,實在難得。”
“我也沒說他品行啊,只是單論劍術。”
三青聽得眼放精光,等幾人不說了,還有些意猶未盡。
她仰頭看向少女,“符珠,你的宗門是叫劍宗嗎?為什麽只有兩個字?”
日及和烏生也好奇的看向符珠。
符珠想了想,才找到關於宗門名字的記憶,“最開始修真界沒有純粹的劍道宗門,祖師爺開宗立派後,就直接以劍宗命名了。”
“後來大大小小的劍宗建立起來,都是以名加劍宗兩字後綴,就易名為初元劍宗,最後形成了四大劍宗。”
“四大劍宗為了爭個高低,吵得不可開交,師祖為了清淨,就想改回原本宗名,不參與他們的論戰。”
但其他三大劍宗自然不同意,大家都是名加後綴,你直接叫劍宗,大有天下劍道皆出於此的意思,不明擺著說明自己是第一嗎。
於是就初元劍宗改名一事,開了一場初元劍會。
四大劍宗各派出四個弟子,輪番問劍,若枕山勝了,便可以改回原本宗名。
結果不言而喻,枕山大勝,摘掉了初元二字。
這段往事,幾乎已經很少有人知道了,符珠之所以會知道,還是因為當時出戰的,就有她的師父聞塵掌門。
三青聽完,打了雞血般興奮,莫名其妙的,符珠看不懂,就沒管她。
場上的季白費力接下一劍後,握劍的手隱隱發麻,看著自己因後退而印出的痕跡,忍不住吐槽,他這都什麽運氣啊。
居然抽到了劍宗的人。
反觀對方,氣定神閑,半步未退,季白就知曉,這位李兄劍術肯定在自己之上。
李無暇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由衷誇讚,“不錯,能接住這一劍。”
要不是對方語氣太過真誠,季白都忍不住懷疑,他是在嘲諷自己了。
季白正色凜然,說道:“李兄謬讚了。”
自從第一次偷摸打探敵情,被符珠道友一劍製裁後,季白就給自己定了個規矩,無論何人出劍,他至少都要接住一劍。
可惜符珠道友今年沒來參加仙門大比。
季白覺得有點遺憾,抬眸間,恍惚看見個熟悉的人影,似乎也看見了他,朝他輕輕一笑打招呼。
季白以為自己眼花了,怎麽會在這看見符珠道友呢,他定睛再看去,少女還在原地,眉如遠山,春光明媚。
她居然還記得自己,還來觀戰自己,季白心裡感動得無以複加。
李無暇奇怪的看了一眼這個曉行宗的弟子,小師妹和自己打招呼,他激動什麽?
想著快點結束比賽,去和小師妹敘舊的李無暇,不再留手,雲輕慢調說:“這一劍,是我們鉛華劍法第五式,離塵無光。”
季白覺得,莫名耳熟。
但他來不及多思多想,天光黯淡,唯有清寒劍氣,如月皎皎,逼至眼前。
季白手比腦子更快,使出自己的絕招去接,殘余劍氣,揚起紛紛白雪。
青衫倦懶的劍修,兀自收了劍。
場下唏噓一片。
兩劍敗敵,何曾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