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少女就在前面!别讓她跑了!”
阿魯圖的呼喝聲,讓陷在憤怒中的少年冷靜下來。
他看着滿口胡言的少女,兩隻手飛快結印,數條綠蘿藤從頭頂降下,形成屏障,攔住去路。
“阿木,此事你做得不錯!”追上來的阿魯圖眼裏浮起贊許的神情,他拍了拍阿木的肩頭,“等到了族長面前,我會替你美言幾句的。”
但抓住少女的功勞,隻能是他阿魯圖的。
阿木垂下了頭,沒說什麽。
阿魯圖早就習慣阿木這個悶葫蘆的性子了,知道他不敢和自己搶功,心情極好的睨向符珠,“先前你将我綁樹上的仇,還沒和你清算呢,現在終于落到我手裏,無路可逃了吧?”
話音剛落,隻見少女輕飄飄一劍,割裂身前綠蘿,她回頭說道,“以你的修爲,想讓我落到你手裏,恐怕很難啊。”
聲音沒有明顯的嘲諷,每個字卻都透露出嘲諷的意味。
阿魯圖氣得七竅生煙,一旁的阿木倒是平靜不已,他早見識過少女說話的氣人之處。
符珠身形一閃,消失在綠蘿藤瀑布前面。
一隻柔軟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她定睛看去,是那個叫小芷的小姑娘。
“噓。”
小芷放下嘴邊的食指,小聲道,“漂亮姐姐,你跟我來!”
符珠任由小芷拉着自己躲進一個樹洞裏面,藤蘿垂下,掩住洞口。
“奇怪,人怎麽不見了呢?”
“你們幾個,分頭去找!”
“前面就是記陵碑了吧,我親自帶人去守着,阿木你留下,在附近搜索。”
聲音近得好似就在耳邊,小芷秉着呼吸,大氣都不敢喘。
等透過綠蘿藤葉,看見人都走遠了,她才松了氣,轉頭好奇的問道,“漂亮姐姐,你怎麽不在祝巫家待着,在外邊晃呢?”
符珠略微彎腰和小姑娘視線齊平,聲音溫和,“我出來找水生煙的。”
“你知道她家在哪裏嗎?”
小芷懵懂的點點頭,說道,“不過煙姐姐她不在家。”
“她去族長爺爺家裏了,現在都還沒回來。”
她路過煙姐姐家時,看見她家門一直鎖着的。
符珠若有所思的斂了斂眸,輕聲問道,“你們族長家怎麽走?”
小芷捂住嘴,眼睛瞪得渾圓,輕呼了一聲,“漂亮姐姐,族長和阿魯圖他們不一樣,他很厲害的。”
想了想,她說道,“我替你去族長爺爺家找煙姐姐吧!”反正隻是傳句話而已。
符珠笑眯眯應下,随後悄無聲息的跟在了小芷的身後。
她停在了一座破舊的老木屋前,敲了敲門,裏面沒動靜,于是扯着嗓子朝裏面喊道,“族長爺爺,你在家嗎?”
符珠已經從院牆翻了進去,看着眼前的布景,生出一股熟悉感。
她在離笙的記憶裏,來過這間小院很多次了。
屋子裏面沒人,但點着燭火,下面堆着凝固了的蠟油,溫度很低。
符珠仰頭看了一眼牆壁,伸手按下一處。
砰——
重物摔倒的聲音和密室開門的聲音同時響起,符珠不禁皺了皺眉。
“誰在門口?”
清寂的質問聲從密室裏面傳來。
符珠聽出這是水生煙的嗓音,邁開腿走了進去。
熟悉的空間一如既往的逼仄,密不透風,中間有一張長條石桌,幻女曾經便是在此處,與若莫商讨征伐異族和斬龍的計劃。
不過如今這間密室,裏面多了一層空間,石門大開,隐約窺見其中鮮豔的紅紗。
“符珠姑娘。”
少女的嗓音在密室内泛起空靈的回聲,“可否幫我先解開身上的繩索?”
符珠彎下腰,扶起連人帶椅栽倒在地的人,她禮貌又疏離地道了一聲“多謝”。
“舉手之勞罷了。”符珠随口說道,卻并沒有要替她解繩索的意思。
少女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不是這件事。”
符珠正打量着四周,聽見她的話,倏然一笑,“我說的也不是這件事。”
她沒有打啞迷的心思,徑直說道,“在無憂海底,取下那面旗子,是舉手之勞的事。”
“你何時認出,我不是水生煙的?”
水無憂剛問完,就覺得自己多此一舉了,她這麽聰慧,怎麽會分辨不出自己是水生煙還是水無憂。
“之前在楚清山上的事,抱歉了。”
“受那面旗子的影響,心态不知何時變得扭曲,我自己也沒察覺到。”
符珠看着她,并沒有解釋她心态的變化,是因爲沾染了魔氣所緻。
不過她這麽說,也不能說完全錯了,因爲她身上的魔氣,是那面誅魔旗上面帶的。
“你該抱歉的,不是在楚清山對我出手,而是點砂之毒。”
水無憂被拆穿,面上也無惱怒,她從善如流應道,“我會親自去向他們道歉。”
符珠聽着内心沒什麽觸動,走進石門。
黑色與紅色的紗,豎直垂挂,底端墜着金鈴,發出古樸的聲響,好似從萬年前傳來的低語。
“這是若莫爲了幻女所設,企圖用剝魂轉魄的術法,讓她寄魂水生煙身軀,從而離開無憂海。”
水無憂平靜叙述道,“其實一開始他的計劃不是這樣的,我才是他最初看好的容器。”
“他用點砂之毒,引我去無憂海見幻女,好讓幻女奪舍我,但他失敗了,于是将主意打到了生煙身上。”
“可惜生煙的天賦太低,他怎麽舍得讓幻女,寄身于這樣一副軀體呢?”水無憂眼裏泛起嘲諷,“便是日後接任族長,也很難服衆。”
“若莫想盡了一切辦法,幫生煙提升修爲,都無濟于事。直到他翻閱古籍,找到了一條古老術法,可以将自身修爲,轉移到生煙身上。”
“但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你會來無憂海,殺了幻女。”水無憂擡起頭,秀麗妍妍的臉上,露出妩媚的笑意。
她和若莫的對弈,是她勝了。
明晃晃的劍光,映在水無憂的臉上,她欣然閉上了眼。
她利用了少女,但這是生煙的身體,生煙一切都不知情。
果然,身上繩索松了。
水無憂淡然起身,“你的朋友應該醒了,我去和他們道歉。”
符珠看見水無憂先去了一趟石門裏面,取出一個木匣子,見符珠盯着她看,偏過頭,淺笑盈盈說道,“既然是道歉,自然要帶禮物。”
“如此方能顯得誠心不是?”
符珠面無表情的扯了扯嘴角,她還挺會借花獻佛。
拿若莫的東西,充當自己的道歉禮。
其實也不是卡文,就是看見好評開心之餘又惶然,有種德不配位的忐忑,看見意見,和建議性評價,又動搖,懷疑自我,一鼓的作氣,便再而衰。在調整心态,堅定信念。
(本章完)
第247章 海怪
水無憂抱着木匣子走在前面,剛擡手抽掉木門門闩,一道黑影忽地蹿起。
“煙姐姐!你在族長家呀,我還以爲裏面沒人呢!”
小芷叽叽喳喳的說着,她喊了幾聲都沒人答應,就一直蹲在門口,等族長回來,沒想到煙姐姐從裏面出來了。
水無憂低眸看向小芷,神情溫柔的問道,“你找我做什麽呢?”
“噢,是這樣的。”小芷剛想說話,想起這是在族長家門口,變得吞吐起來。
她示意水無憂彎腰,水無憂照做後,卻發現小芷望着自己身後,揉了揉眼。
“漂亮姐姐?”小芷一臉懵的問道,“你怎麽是從族長家裏出來的?”
符珠笑着和她打了個招呼,眉眼一彎,容色溫溫,也沒做解釋。
水無憂露出了然的神色,正欲說什麽,神情驟變。
漫天的黃沙飛揚,迷得人睜不開眼。
海水呼嘯的聲音,猶如肆虐的海獸在耳邊咆哮,讓人膽寒肉跳。
“小芷,你先回家,發生任何事都不要出來!”
水無憂厲聲說道,小芷被吓癡傻了一般,臉色蒼白的點了點頭,一邊往家跑,一邊在想,剛剛的煙姐姐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你們無憂海,還有海嘯?”符珠不解的問道。
她在離笙的記憶裏,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
水無憂咬着後牙槽道,“是若莫,他瘋了!”
“我要去海邊阻止他,這東西你拿着。”
符珠接住水無憂扔來的木匣子,收進姝蘭天珠裏面,跟了上去。
“無憂海風平浪靜數千年,怎麽會突然發生海嘯?”
“一定是外人進入無憂海,帶來的不祥之兆!”
“對,一定是那個少女!我們把她抓起來祭海,海嘯就會退了!”
激憤的聲音中,冒出一聲疑問,“剛剛過去的是水生煙吧?”
“她修爲那麽低,去海邊做什麽?”
有人定睛一看,确是水生煙,剛收回視線,又有一抹青色從眼前閃過。
“是那個少女!”
“她往海邊去了!就在水生煙後面!”
幾人調轉方向,想去抓捕符珠,一道急色匆匆的影子,猛地撞了過來。
“海,海,海怪!”
他眼裏布滿了驚恐的神色,“無憂海底,爬出來一隻海怪!”
“醜陋不堪,極其駭人!”
“你們千萬别往海邊去!”說着,連滾帶爬的跑了。
幾人看着他驚慌失措的連栽幾個跟頭,也絲毫不敢停頓,心裏不由開始發毛。
“怎麽辦,還去海邊嗎?”
“這還用想嗎?當然是保命要緊!”
“那個少女去了海邊,說不準就被海怪吃了,省得我們費力氣!”
“對對對,海怪吃飽了人,就不會惦記我們了!”
幾人逃也似的飛奔回家,關緊了門。
水無憂趕到海邊的時候,幾個陵族的壯士,正圍着個披毛散發,渾身濕漉漉,散着腥臭味的怪物。
“誰去了無憂海底?”
他一張口,發出濃濃的海鹹味。
阿木皺了皺眉,這聲音沙啞難聽,他卻總感覺在哪聽過。
“你就是他們說的海怪?”阿魯圖帶着人從記陵碑處過來,傲慢無比的睨了海怪一眼,“正好擒了你,到族長那裏再記一功。”
一聲輕笑,吸引過去阿魯圖的注意力,他先是微微驚訝,随後化作輕視,“水生煙,你來這裏做什麽?”
“待會兒打起來了,我可沒空救你。”
原以爲少女聽到這話,會羞惱的跑開,卻沒曾想,她反而往前走了幾步,站到海怪面前。
“族長,你不是想知道誰殺了幻女嗎?”
她聲音清緩,海怪聞言,擡起一張枯朽的臉,死死盯着她看。
水無憂笑得明豔,“我就在你面前,怎麽,你認不出了?”
阿魯圖掏了掏耳朵,眉頭皺得很緊,“怎麽聽不清在說什麽呢?”
“水生煙她在搞什麽鬼?這麽久沒動靜,不會被海怪吃了吧?”
“早說叫她别瞎摻和不聽,這下好了,死透透了。”阿魯圖說着,往裏面走。
彌漫的霧氣,讓他隻能隐約看見背對着自己的黑影。
阿魯圖拔出了自己的彎刀,小心逼近。
他剛踩出一步,霧氣一下子就散了,天光明媚,無憂海風平浪靜。
有個身着黑紅相間輕紗的少女,坐在礁石上,唱着古老悅耳的歌謠。
阿魯圖不自覺就被吸引住了,他想走近一點,少女蓦然回頭,露出一張昳麗的臉,“若莫,你來了。”
若莫?若莫是誰?
阿魯圖滿腦子疑問,向身後看去,被吓了一跳。
隻見那個海怪,拖着醜陋的身軀,目光癡迷的向海邊走去,他走過的地方,帶出一條長長的水迹。
阿魯圖握緊了彎刀,無聲無息走到海怪背後,他舉起彎刀的一瞬間,海怪意識到了什麽,變得瘋狂起來,“你不是幻女!”
他猛地轉身,掐住阿魯圖的脖子,窒息感傳來,阿魯圖的臉開始呈現出青紫色,瞳孔散大,迷迷糊糊瞧見,那張昳麗的臉變成了水生煙那丫頭的臉。
海怪反應很大,他口中的名字,清晰傳入阿魯圖耳中。
“你……這醜陋不堪的海怪……,竟然惦……記我們幻女族長……”
阿魯圖艱難的從嗓子眼擠出一句話來,海怪神情恍惚收了手,捧住自己的臉。
“對,不能讓族長看見我現在這副樣子。”
“她會害怕。”
“用幻術遮掩,不,不行,族長她幻術那麽厲害,一眼就能識破的。”
海怪扯下一截衣角,遮住自己的臉後,終于略微恢複平靜。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踩我這幻境做什麽呢?竟然讓若莫反應過來了。”
水無憂掃了阿魯圖一眼,眉眼間的嫌棄,分外明顯。
阿魯圖大口吸着新鮮空氣,沒空和她争吵。
“到底誰去了無憂海?”
海怪沙啞着聲音問道。
他親自綁了水生煙,她不可能去無憂海底。
阿魯圖不明白這海怪一直問這個問題是什麽原因。
不過想到去無憂海底的人,他腦海中,冒出一個人來。
“有個青衣少女,她從無憂海底出來的。”
阿魯圖沒想什麽,徑直說道。
水無憂氣敗的瞪他,阿魯圖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我說的是事實,你看我做什麽?”
“難不成那少女是你帶進無憂海的?”
一語中的。
海怪身形極快,再度掐上阿魯圖的脖子,“帶我去找她。”
本來是還想碼一章的,斷閘了,沒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