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虛境威壓下的眾人,身體一輕,得以恢復自由。
輪回道已經關閉。
符珠耗費太多靈力,臉色一下子蒼白不少,眼裡神采,卻格外明豔。
千生萬世,師姐終會歸來。
灰澤兩隻前爪在空氣中舞動,烏生緊抿著唇,眸中閃爍不停的紅光,在此刻凝滯下來,變得像是無風的湖泊,平和靜謐。
灰澤做的是魔族最高的祭禮。
因為魔族是沒有轉世的,所以他們對死亡,抱有崇高的敬意。
眾修士逼近。
灰澤緊惕地眯了眯眼,直挺起背,時刻準備著進入戰鬥狀態。
它忘了自己的力量不見了,現在只是隻普通的低階小獸,最多抓一抓對方的臉,趁亂吐一口唾沫。
灰澤亂晃著,重心不穩,險些栽下去,一隻病態般蒼白的手,扶住了它。
烏生……
灰澤張大了嘴巴,呆呆看著他的側影,眼裡閃過感動和欣悅的神色,灰澤腦袋一歪,親昵地貼著這隻沒有絲毫溫度的手。
因為重淵和天月雙雙隕落後的落寞和空蕩,在這一刻,得到彌補。
“符珠劍仙,縱使你劍術高強,想要擋住我們這麽多人,恐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你的靈力還剩多少呢?它總有耗盡的時候,屆時又如何護住這魔族余孽?”
“正魔不兩立,姑娘莫要執迷不悟!”
“我輩修士,當以斬妖除魔為己任才是,怎能反其道而行之,庇護魔族?”
“此一戰後,整個修真界恐怕都會知道此事,就算姑娘你能從方外天走出去,但如何面對天下悠悠眾士的討伐?”
“姑娘一意孤行,可有想過劍宗該如何自處?”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有修士認出符珠的跟腳,並沒有什麽好意外的。
方外天來過許多外鄉人,其中自然不乏百家仙門裡的人。只是他們離開宗門太久,不知何時出了這樣年輕的後輩,後來居上,達到了令人仰望和羨慕的高度。
符珠輕輕握緊烏生的手,傳遞給他力量,忽然,她抬起了頭,看向天邊。
三點閃爍的光,光影拉長,宛如流星慧尾,破空而來。
符珠彎了彎眼睛,展顏輕笑。
和她的輕松截然不同,眾修士如臨大敵。
飛劍流光一閃,落入禦劍而來的大劍仙手上。
來者兩男一女,皆鍾靈毓秀,相貌不俗。
煉虛境的氣息展露出來,有種無聲的震懾之意,是敵非友無疑了,大家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沉重,眸子裡閃爍著忌憚。
劉雍向前一步,斟酌著問道:“敢問道友來此,有何貴乾?”
白衣劍仙眼若寒星,掀了掀眼簾,看著面前眾人,手裡的劍微微橫側了一點,道:“在下虞蘭澤,來此帶我小師妹和徒弟離開,請諸位,讓路——”
寶劍閃爍寒芒,彰顯著這位大劍仙的態度。
烏生久久盯著虞蘭澤的背影,不知在想什麽。
日及舞動翅膀,想落到他肩頭,眼前一團口水襲來,她連忙閃了閃避開,看見烏生肩膀上,站著隻大老鼠,橫眉豎眼,警告她不準靠近。
呲!
灰澤鼓起腮幫子,又醞釀了一口口水,隨時準備攻擊日及。
“渚微師姐,雲柏師兄,你們怎麽會來這裡?”
符珠手上的劍一下子消失,向日及招了招手,示意她可以落到自己手心。
紅裙綠翼的小精靈,金瞳綻放光彩,再沒看灰澤一眼,轉而飛到了符珠掌心,高興地轉了一圈後停下。
女子白衣如雪,秀發如瀑,婉約清麗,她雙眉微蹙,淡淡說道:“約素下山歷練,失去了消息,我和雲柏下山尋她,恰好碰到了蘭澤,便與他一道來了此處。”
渚微想了想:“這裡是方外天?”
符珠點了點頭,旁邊的雲柏接過話來:“小師妹,你和烏生來方外天這麽凶險的地方,怎麽不飛劍傳書給我們呢?”
“境界升得這麽快,吃了不少苦吧?”
還有烏生的狀況,看起來就很不對勁。
雲柏心裡,充滿了對兩個小輩的憐惜,見他們弄得滿身狼狽,不由沉沉歎了口氣。
符珠沒有說什麽,但揚起了笑意。
她想做的都做到了,所以不覺得苦。
師父沒有攔著她來方外天,說明在他的推演中,也是這樣的結果。
天衍神算永遠不會出錯。
符珠對著渚微道:“師姐,大師兄在這裡,你和雲柏師兄就不要為我們擔心了,去找約素吧。”
她笑了笑,然後說道:“我現在已經是煉虛境了。”
她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烏生。
渚微想說什麽,看見雲柏眼中的神色,便將話咽了回去,她嫣然一笑:“小師妹的實力,我們自然放心。”
“不過我與雲柏既然來了此處,總不好白來一趟,就送他們一劍吧。”
渚微溫溫柔柔說道,隨後抬手,揮出了一劍,劍氣縱橫三萬裡,不見盡頭。
眾人瞳孔一縮,連忙釋放靈力抵擋,緊接著,又有一記劍光,欺陽賽月,筆直而來。
噗——!
眾人一陣悶痛,吐出大口鮮血,橫七豎八躺在血地裡,爬不起來。
劍風刮過孫思顏身邊,她跌飛出去,撞在山石上,身上的守護咒被震碎,終於恢復自由,卻昏死過去,不省人事。
雲柏收了劍,背過身,向符珠微微頷首。
渚微道:“小師妹,我與師兄就先走了,你們萬事小心。”
符珠積鬱的心情,在見到師兄師姐後,被掃空很多,她揚起眉梢,語氣輕松:“渚微師姐,雲柏師兄,你們此去一定會順利找到約素的!”
渚微回過頭來,衝符珠點點頭,隨後與雲柏一道,禦劍遠去。
她的分月轉和雲柏的清光來,劍氣浩大,那些人成不了氣候了,小師妹會順利離開方外天的。
兩人離開後,日及抓著脖子上的一顆小珠子,舉起來給符珠看:“這是聞塵師父讓我們帶來的。”
她側目看了看烏生,轉過頭來說道:“聞塵師父說,烏生會用到。”
灰澤豎起了耳朵,目光落到那米粒般微小的圓珠上。
算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