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劍宗不可能將轉魄劍交給他人的。
渚微靜默良久,嗓音有些啞:“月魄我們會想辦法,除此之外,還需要哪些東西,請前輩告知。”
華衣點了點頭,繼續道:“要一顆九轉小還丹、天心月木花、萬年雪荷花、安魂枕、湯谷之水、佛國鵝耳栃花、無夢香、極品車馬芝……”
符珠將這些東西,默記在心中,除了九轉小還丹,她好像一樣都沒有聽過。
渚微的臉上也有茫然之色,光這些東西,恐怕要收集百年不止。
末了,華衣又看向雲檀,目光下移,落到她雙手抱著秋蟬羽的匣子上,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麽。
華衣斂眸:“無夢香和湯谷之水,在傾雲秘境中可以找到。”
“我即刻動身,趕去傾雲秘境。”符珠說道。
渚微拉著她袖子,搖搖頭:“傾雲秘境太危險,小師妹,你留下,我與雲柏師兄走這一趟就好。”
去往傾雲秘境的,都是那些壽元將盡,盼著飛升的老怪物們,渚微不可能放心符珠去裡面。
她想,她只是去取無夢香和湯谷水,並不覬覦傾雲尊者的傳承,那些老前輩,應當不會為難她。
符珠反手握住師姐的手腕,眉眼盈盈:“師姐,這一趟必須是我去。”
她左手手心,玲瓏的五曦劍飄浮著,像琉璃一樣,美得驚心動魄。
渚微忽地說不出什麽話來了,小師妹決定的事情,沒人能勸得了。她一直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雲檀盯著五曦仙劍看了許久,迷糊地說道:“這劍,我好像在哪見過。”
她想不起來,擺了擺手:“算了,你趕緊把它收起來吧,我看了眼睛疼。”
雲檀嘴上嫌棄,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實不是眼睛疼,是心臟的位置,有些疼。
華衣似有所察,朝雲檀看去,她面上風輕雲淡,神色無異。
符珠知道渚微是關心自己,她握著師姐的手,輕聲道:“師姐,約素需要有人留下來照顧,所以去取無夢香和湯谷水的事情,交給我吧。”
“順道,我再去找找三師兄,叫他把小還丹煉了。”
渚微最後還是留了下來,她飛劍傳書回去,讓雲柏找到傾雲秘境的位置,同符珠匯合,又飛劍傳書了一封信到照影山,告知了約素的狀況,以及華衣前輩讓尋找的天材地寶。
*
婆娑界,天水居。
兩名俏麗的少女,正掃著落花,忽然瞧見羅衣出來,代真問道:“羅衣大人,您要出門嗎?”
杏杳眼睛睜圓,畢竟她和代真姐姐自從來到天水居後,就沒見過羅衣大人出門。
羅衣大人也從不會客,除了那一次,天水居來了一位少女和一個小姑娘。
算起來,也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杏杳還記得那少女的模樣,生得很漂亮,總是笑意盈盈的,像朝陽一般。
那個小姑娘脾氣就差太多了,但羅衣大人,和常幽姑姑,從不計較她的無禮,還好吃好喝的招待著。
杏杳在天水居這麽多年,見多了帶著天材地寶,隻為求見羅衣大人一面的人,羅衣大人從未給過任何人面子,唯獨對她們兩個,青眼相待。
那件“仰天雪”,也被羅衣大人送了出去。
杏杳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心情很複雜,她覺得羅衣大人,對她們好得太過了。
但羅衣大人的任何決定,都是對的。她和代真姐姐是天水居的婢女,一切應以羅衣大人的喜惡為準則。
倒是後來,那黑衣服的小姑娘回來過婆娑界一次,身邊卻沒有那漂亮的少女。
杏杳思緒流轉,微微晃神,只聽一道泠泠動聽的聲音響起:“是啊,要出一趟門。”
“大人可要奴婢跟著?”代真放下了掃帚,理了理衣裙。
羅衣搖搖頭:“那個地方,你們去不得。”
“常幽姑姑也不跟著嗎?”杏杳回頭往花廊望去。
羅衣“嗯”了一聲,話音飄下,人已經消失在了天水居。
她一步出現在廣袤的修真界,周身氣息不顯,完全融入在天地中。
感受著修真界的空氣,羅衣輕笑:“倒是很多年沒有出來走走了。”
“大人不該這個時候離開婆娑界的。”
常幽不知何時出現,站在羅衣身邊,肅穆的臉上,多了縷擔憂。
“傾雲秘境現世,大人前往,或許會隕落。”
這是一場豪賭。
贏了飛升,輸了,則身死道消。
羅衣不甚在意:“小神界那些老不死的,都出動了吧?明知贏面不大,還是要賭這一線希望,可見,都是些賭徒。”
“我和他們不一樣,賭局我不在乎。”羅衣斂眸,聲音低緩,“我不信他會殺妻證道,所以我要去傾雲秘境,看一看真相。”
常幽語氣晦澀:“大人是覺得,傾雲尊者,死了?”
如果傾雲尊者沒有殺妻證道,那他就沒有飛升,而是……隕落。
羅衣情緒低落,聲音中聽得出來,有一絲落寞:“我不希望是後面這個結果,但理智告訴我,它更接近真相。”
“傾雲那麽喜歡她,怎麽可能會殺妻證道呢?”
她從來沒有信過這條傳言。
常幽看著羅衣的眼神中,摻雜著心疼之色,她語氣幽微:“可傾雲尊者確實修的是無情道。”
羅衣仰頭看天,自問道:“無情道究竟是什麽呢?”
“斷七情就是無情道嗎?”羅衣輕聲呢喃,“我相信傾雲不會走這樣的道的。”
常幽想了想:“約莫是太上忘情吧。”
羅衣沉默了一會兒,道:“常幽,你回去吧,傾雲秘境,我想自己去。”
常幽微微欠身,目送羅衣消失在自己眼前。
*
枕山,懸劍峰。
一襲雪色道袍,仙風道骨的老人,坐在須臾崖邊,眺望著遠方,傾雲秘境開啟的方向。
他繁霜滿鬢,目色滄桑,就這樣靜坐著,好像坐逝了一般。
同樣是大乘境,羅衣的樣貌看起來很年輕,聞塵卻很蒼老,是窺探天機的懲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