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焦平靜下來。
少女落回地面,看著仗劍而來的人,眼裡閃過驚喜的神色:“符珠?!”
她語氣雀躍地說:“我是思織呀,你還記得我嗎?”
思織絕不會忘記符珠的長相和她的劍,在這裡見到她,驚喜之情,溢於言表。
約莫十年的時間過去,符珠幾乎沒有變過,少女卻變得更加苗條,眉眼間,也更加英氣,符珠認出了思織,彎唇道:“記得。”
她第一次下山歷練的時候,結識的少女,分別時,思織還曾告訴過她,她家住在小神山,邀請她得空了過來玩。
符珠看著沃焦後面的山峰:“這裡就是小神山了嗎?”
她初時聽見小神山的名號,還不知道思織的家,在這麽遠的地方。
思織點點頭,眉眼笑開:“對,我家就在山上的寨子裡。”
她盯著符珠的劍,誇讚道:“你現在的劍術好厲害,連災蛇都能一劍逼退!”
“災蛇?”
那根青木一樣,還開著白花的東西嗎?
思織抓了抓耳朵,不知道怎麽說:“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災蛇,只有我阿爹和叔叔伯伯們才知道災蛇的事情。”
陸繇、陸令溪兩人,好奇地打量著符珠,也偷偷看她的劍,完全被她剛剛一劍逼退災蛇的風采折服。
思織怎麽會認識這麽厲害的朋友?
看起來年紀比他們還小呢。
劍仙的風姿,大抵就是這樣了吧。
陸文祠拱手道:“多謝閣下出手相助。”
思織介紹道:“這是我阿爹。”她又轉過頭對陸文祠說,“阿爹,符珠是我的好朋友。”
“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在外歷練的時候,遇到個十五歲就結丹了的天才,你還不信,說我胡謅呢!”
思織掀著自家親爹的老底,陸問祠臉上閃過尷尬之色。
符珠笑了笑,回禮道:“前輩不用多禮。”
陸文祠汗顏:“閣下修為在我之上,不敢妄稱前輩,您還是喚我名字陸文祠吧。”
符珠眨了眨眼:“可我和思織是平輩呀,那不如晚輩喚您一聲陸伯伯?”
思織左右看了一眼,對著陸文祠道:“爹,你就受著吧,符珠一向尊老愛幼,她不在意這些的。”
她心裡很開心,因為符珠還是將她當朋友。
陸文祠隻好道:“那我就腆著臉,受著了。”
“陸伯伯,剛剛思織和我講的災蛇,您能和我說說嗎?”
她雖然逼退了災蛇,卻沒能殺了它,還是有些可惜。
陸文祠點點頭,道:“災蛇自清濁兩氣中產生,濁氣化為蛇軀,清氣化為尾上白花。每逢災蛇現世,便會帶來災難。它在陸地現世,帶來大旱,在江水現身,帶來洪水,在寒冷之地現世,帶來暴雪,因此被人喚作災蛇,避之不及。”
“災蛇在人間興風作浪,後來被一位不知名的劍修,斬於涉水,頭顱那截落入涉水中,行蹤難覓,另一半蛇軀,則被鎮壓在了沃焦下面,但災蛇不死不滅,它將力量分化為蛇影向外逃離,我陸家每隔一段時間,便要來沃焦誅殺災蛇蛇影,加固界石碑封印。”
“今日災蛇本體差點逃出,若非閣下出手,我陸家寨,恐怕要遭受滅頂之災。”
陸文祠說著,天邊又有幾道靈光落入沃焦,一名黃衣女子,衣袂生風的走來,她朝陸文祠拱手,關心地道:“陸伯伯,我在寨子中察覺到輕微的晃動,擔心沃焦之地有異常,特意過來看看,沃焦沒出什麽事吧?”
思織拽了拽女子的衣袖,率先開口:“芸芸姐,你放心,符珠已經將災蛇逼退了!”
符珠眉梢一挑,有些意外媯芸芸怎麽也在這裡,瓊姿花貌的女子,眼裡同樣閃過意外。
隨後道:“符珠姑娘,好久不見。”
一行人往山寨走去,符珠這才知道,原來思織所在的陸家,和修真界陣法第一世家媯家,原本是一家的。
媯芸芸來到陸家寨,也是想勸他們回去,認祖歸宗。
但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媯芸芸已然明白,陸家就是陸家,永遠不會回到媯家了。
不過陸家老祖宗對媯家的態度緩和了不少,同意族中晚輩,去媯家交流陣法。
因為人選還沒選出來,所以媯芸芸就先留在了陸家寨。
陸文祠交待思織接待符珠。
陸繇、陸令溪從頭到尾,話都沒搭上一句,就被叫走了。
陸家寨的寨子,從半山腰開始搭建,都是竹子、木頭搭建的吊腳樓,豔麗的花朵,從柵欄垂下,隨處可見的鮮花瀑布。
一些花藤中間,還有鳥兒築的巢。
過了長長的吊橋後,沿著懸崖棧道走上去,就是陸家的祠堂。
符珠忽然開口:“我記得你曾經和我說過,你家祠堂,掛著傾雲尊者和他夫人的畫像,我能去看一眼嗎?”
本來外人是不能踏足陸家祠堂的,但思織想,她那個時候都答應了符珠,有機會的話,帶她去看看那幅畫像,因此,她鄭重地說道:“可以。”
反正祠堂沒人守著,她帶符珠去看看就離開,不會有人發現。
況且符珠剛剛還救了他們陸家,恩人的這點小要求,總不能都拒絕吧?
棧道上沒有點燈,但月亮皎潔明亮,完全照得清路了。
陸家祠堂布置得很樸素,一邁進大門,就是靈位牌了,按著輩分擺放著。
案桌上供奉著花果香燭,思織取出三支香點上,跪在蒲團上磕頭。
符珠站在門檻稍微進來一點的地方,抬頭看去。
牆上掛著畫卷,男子相貌清俊,氣質出塵,白衣女子眉如遠山,眺望著前方,嗔喜合宜。
是黎師叔和雲檀。
當年他們也曾伉儷情深。
只是最後,黎師叔沒有得道,雲檀也忘了這段情緣。
思織爬起身來,走到符珠身邊,“怎麽樣,我沒有騙你吧?傾雲尊者的夫人,是不是飄然如仙,不像凡塵中人?”
她自言自語地說道:“我這輩子,還沒有見過比傾雲尊者的夫人,更美麗的女子呢。”
符珠回想了一下雲檀的性子,沒有說話。
她不像畫中仙,更像是一個漂亮的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