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之上,符珠和渚微促膝長談。“師姐,我已經帶回來湯谷之水,雲柏師兄那邊,叫他別再忙活了。”
渚微笑了笑,抬指凝出一道劍光,向天邊飛去。
“雲柏師兄行蹤不定,這飛劍傳書,未必會到他手上,我也只能試上一試,至於師兄能否收到信,就隨緣了。”
說起來,渚微許久不曾收到他的消息。
不過以雲柏的境界,行走世間,也無須太過擔心。
符珠點點頭,問起另一件事:“照影山和太玄劍宗的交涉,怎麽樣了?”
“轉魄劍非比尋常,太玄劍宗,不肯相讓。”渚微神色悵然。
可轉魄劍中的月魄,才是最關鍵之物。
符珠摸了摸眉頭,小臉肅然,輕聲問:“任何條件都不肯嗎?”
說到底,轉魄劍雖是鎮宗之劍,但象征意義和實打實的利益之間,是能做出取舍的。
太玄劍宗現在不肯松口,無非是利益還不夠。
“師姐放心,等我回去後,我去闕月山走一趟。”
“符珠,你要回枕山了嗎?”三青不知何時冒出來,擠在兩人中間,眨巴著眼睛,好奇問道。
渚微的思緒,一下子被打亂,忘了要說什麽了。
符珠給她讓了點位置,三青坐在雲團上面,把玩著自己的儲物袋。
她脆生生道:“我也要跟你一塊去枕山。”
符珠緩慢道:“我只是回去送樣東西,後面還要回清煙海的。”
“不過三青可以幫我一個忙,送另一樣東西,交到訾老手上。”
三青滿臉雀躍:“好呀!”
“符珠你放心,你交待我的任務,我肯定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她拿了玄青鐵,消失在雲頭。
渚微這才道:“三青性子跳脫,沒想到小師妹,這麽放心她做事。”
符珠瞧著天邊的殘影,微微一笑:“師姐,我也該走了。”
飛劍停在雲邊,等候著符珠。
她踩上劍,化作劍光,一去千裡。
三萬裡清煙海,逐漸消失在視野中。
*
枕山,西蓮峰。
日及躺在一朵蓮花上睡覺,忽然,蓮頭微微傾斜,她差點落入無厭湖中。
好在自己有翅膀,可以飛起來。
日及慶幸地想著,她飛到另一朵蓮花上,才看見剛剛是灰澤在咬蓮梗。
被發現了,它衝日及呲了呲牙,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日及不解,為什麽烏生要養一隻老鼠。還是一隻沒有素質的老鼠。
靜坐的小童,朝天邊看去,有一抹劍光,略過這裡,飛向了懸劍峰。
日及仰起頭,金色的眼瞳裡,盛放出光彩:“肯定是符珠回來了!只有她的劍光,總是像流星一樣又快又亮。”
啃蓮葉的灰澤,頓住身軀,扭頭看向懸劍峰的方向。
烏生剛想起身,想到了什麽,又坐了下來。
日及奇怪地問道:“符珠回來了,你不回懸劍峰嗎?”
烏生淡淡搖了搖頭。
她等會兒會來西蓮峰的。
灰澤見烏生不回去,滿臉興高采烈。那個少女,害了重淵大人,它一點也不想見到她。
烏生也不見她,他和自己是一邊的。
灰澤跳到湖岸上,爬上烏生的肩頭,和他交流。小童垂了垂眼眸,抓下巴掌大小的灰毛鼠,手指在它眉心一點,灰澤化作一縷,銀灰色的流光,沒入了袖袍。
烏生的袖口處,有一塊小小的圖案,是一隻灰毛鼠的模樣。
灰老鼠滿臉震驚。
烏生什麽時候學會,重淵大人的封印之法的?
劍光剛落入懸劍峰,虞蘭澤就察覺到了。
他從窗戶往外看去,依舊是十七八歲少女模樣的符珠,繞過陣法,踏入小院。
“大師兄這陣法是防誰的?”
符珠順著院門,往外面層層陣法看去。
虞蘭澤失笑道:“前些日子,在院中曬藥材,進屋翻書,藥材被幾隻鳥兒叼走了,便隨手布置了幾道簡單的法陣罷了。”
他的大部分靈藥,都要吸收日月精華,所以院子中,是不曾設結界的。
符珠環視左右,倒懸晾曬的靈植,不計其數,她笑道:“大師兄現在比三師兄,更像一個煉藥師了。”
虞蘭澤笑了笑,問她:“小師妹這次回懸劍峰,應該也是有要事在身吧?”
符珠趴到窗子口,放了五瓶湯谷水在桌子上,彎唇笑道:“我是給大師兄送東西來的。”
“哦?”
虞蘭澤目光落到瓶身,符珠不愛賣關子,就直接說道,“是湯谷水。”
“大師兄,這些湯谷水夠了嗎?不夠的話,我再去取。”
虞蘭澤有些恍惚:“等等,這些都是湯谷水?”
他看著符珠,滿眼驚訝:“小師妹你找到湯谷了?”
“取水過程,沒受傷吧?”
符珠神采飛揚地說道:“大師兄放心,一點傷都沒有。取水過程很順利。”
“那就好。”虞蘭澤收下湯谷水,心裡繃著的一根弦,緩慢松了下來。
他原以為還要去尋找湯谷的下落,沒想到小師妹,就送來了湯谷水。
她這一年半的時間,都是在尋找湯谷麽?
虞蘭澤這個時候,已經將當時在傾雲秘境發生的事情聯系了起來。
小師妹去傾雲秘境,除了找無夢香,恐怕也是在找湯谷水。
她知道了自己也在找湯谷水,所以沒有提這件事,而是去找了湯谷的下落。
“大師兄,師父最近還在閉關嗎?我想去見見他。”
虞蘭澤道:“小師妹去須臾崖吧,會見到師父的。”
符珠眉梢輕揚,繞過陣法,身影消失在石道上。
趕回來的日及,沒有見到符珠,知道她去了須臾崖後,便在回來的路上等她。
須臾崖邊,有一張石桌,擺放著一張棋盤。
符珠坐到了對面,她看棋局,問道:“師父在和自己下棋嗎?”
聞塵毫不意外符珠的到來,他語氣溫和,微笑道:“試著下一子看看。”
符珠小臉一皺:“師父,我不會下棋。”
“無妨,隨意落子就是。”
符珠微微正色,她不會下棋,但也知道,哪裡是不能落子的,所以師父說的隨意,也不是真隨意。
至少棋子要下在有氣的地方。
她撚起一顆白子,想了想,補了一個斷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