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珠本就什麽也不挑,聽見她要傳自己功法,笑得更燦爛,“當然好了。”
溈水夫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大多數人視步法如雞肋,更想要的是絕世功法,或者無上心法,她竟這麽不挑,還真像她給什麽就要什麽。
素手持一截杏枝,對著符珠輕輕點了三下,符珠沒什麽感覺,眼前場景就倏然一變。
天地幽暗,唯有兩粒螢火。
符珠不知道溈水夫人使了什麽術法神通,半點感覺都沒有,她人就到這裡了。
除了手中長劍,無人跟來。烏生和日及都還在外邊等她。
但是溈水夫人身影也未出現此地,她要怎麽傳自己功法呢?
天地間的螢火忽然變多了起來,宛如散落在地的星光。
符珠這才看清腳下,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水面,裙邊已有水漬,拖得羅裙有些重。
螢火也並非螢火,而是一群頭頂吊珠的長尾蜂,潛伏水面,蓄勢待發。
???
說好傳她功法的,怎麽讓她打怪來了?
這長尾蜂符珠並不認識,但她直覺,要是被蟄了,肯定會很麻煩。
運轉體內靈力,剛凝出一個防護罩,一隻長尾蜂迅速飛了過來,“哢嚓”聲響,符珠聽見她的靈力罩碎開了。
!!!
她的靈力罩什麽時候這麽脆弱了?還是這長尾蜂太厲害了。
符珠寧願承認是這長尾蜂厲害,也不想承認是她的靈力罩脆弱。
但是,這長尾蜂輕而易舉就能扎破她的靈力罩,蟄到身上,不得被戳得千瘡百孔?
符珠握緊霜雪明,不敢有絲毫的分心。
只聽得耳間一陣“嗡”聲,成百上千的長尾蜂,鋪天蓋地的朝她蟄來。
劍芒閃過,尾針斷落。
“這尾針也不行啊!”是怎麽扎破她的靈力罩的?
不得不說,符珠是真在意這個問題,這個關頭了,還在想剛剛的事。
她反劍擋去背後的長尾蜂,手腕一翻,橫帶帶走頭頂的一片,劍氣從正面飛出,擊退身前的螢火。
符珠的劍氣太凌厲,或者可以說是太霸道,長尾蜂靠不近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
也沒必要對她抱有這麽大的惡意吧,不就是蟄不到人嗎,至於急得上躥下跳的?
看著螢火跳動,全部往一邊擠去,抱成團蟄來,符珠連忙橫劍,劍氣也隻削掉了最外面一圈長尾蜂,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她後退了兩步後,那些螢火愣了一下,又齊齊往左側飛去,以同樣的抱團式攻來。
兩三次過後,符珠隱約明白了什麽。
長尾蜂在逼她走位。
而這步子,應當就是溈水夫人要傳她的折纖太虛步了。
見符珠的身形動了,長尾蜂們終於散開,化作滿天螢火,四面八方的蟄來。
符珠一面擋去長尾蜂的攻擊,腳下步子靈逸,進入到一種玄乎的境界。
她身影所落之地,毫無規律,卻恰恰能避開長尾蜂的攻擊,劍氣隨著步子變動,出現得變幻莫測。
四處橫飛的劍氣掃落一地螢火,墜入水中,消失殆盡。
好似烏雲蔽星,天地又暗了下來。
符珠一步踏出,周圍環境瞬間變化。
春明景和,天光乍破。
雲雀銜花,來回飛舞。
有了前面的經驗,符珠這一關過得很快。
劍氣隨著她的步調飛出,隨意又懶散,截下雀中花,卻未傷雲雀半根鳥羽。
落花飄浮,未沾羅衣。
是第三關。
劍入鞘,眼前幻景,盡數消失。
“你這麽快就出來了?”溈水夫人忽地一驚,睜開雙眸,從杏樹上跳下來。
她一把拉過符珠,仔仔細細上下打量,膚白無暇,未受尾針傷。羅裙無香,未傷銜花雀。
“折纖太虛步你都學會了?”
少女神采飛揚,環胸抱劍,“當然啦。”
溈水夫人自然不會懷疑她的話,她剛剛也是驚訝得糊塗了,關卡都是她親自設置的,若是沒學會,怎麽可能走出來。
日及捧著杏花,向上一揚,“符珠真厲害!”
關於日及的彩虹屁,符珠聽得多了,卻還是會有所意動,因為日及誇她,一直都是很真心實意,發自肺腑。
符珠拱手朝溈水夫人揖禮,“多謝夫人的傳承!”
溈水夫人隨意擺擺手,不甚在意。
折纖太虛步傳承在整座溈水福地的機緣裡並不算什麽,有人願意學去,她反而高興。
這是她飛升前自創的步法,其實沒人見過,至於好壞,她自己是感覺挺好的,但事實上怎麽樣,也無從得知。
這樣想著,溈水夫人忽然覺得自己有些不厚道了,“你悟性不錯,施展一遍步法我看看。”
符珠一聽這話就知道她是要指點自己了。
她不確定畫卷能不能承受住她的劍氣,符珠於是將長劍擱置一旁,撿起一截杏花枝,演示給溈水夫人看。
少女羅裙翩飛,步調靈逸,手中杏花翻轉橫折,竟也掃出一股劍風來。
因為沒有蘊含靈力,又不含殺招,不攻防對戰時,她的“劍勢”稍微柔和了一點,更像是劍舞,剛柔並濟。
唰!
劍風掃落杏花,簌簌下墜。符珠踩著折纖步,步調輕盈無矩,一花未沾。
日及看呆了眼,難得沒有第一時間就開始彩虹屁。
符珠收起杏花枝,神色端正起來,“有哪裡不對的地方,還請溈水夫人指點。”
她也是在那三關中,根據指引自己領悟的,即使通關了,也未必就全部符合溈水夫人創立折纖太虛步的初衷。
功法什麽的要義,當然是本人更清楚了,錯過了這個村,也沒這個店了。
溈水夫人:“……”她還能說什麽?
“許多人覺得步法雞肋,你卻能將步法融入你的劍道中去,極好。指點什麽的,已無必要。”
她私心已了,便不攔她去尋找這春景圖世界裡真正的機緣了。
溈水夫人淡淡拂去衣上落花,朝符珠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
“我有兩物贈你。”
“這是一尾空明魚,現在尚且在幼年期,你好生喂養,百年左右,便可長成。”
竹籃中的花一掃而空,盛了一籃清水,半是透明半是墨色的尾指大小的魚兒,在裡面來回遊動。
符珠遲疑的沒去接。
“怎麽?看不上這魚?”溈水夫人聲音淡淡,卻並沒有生氣。
少女實誠道:“儲物袋裡只能裝死物,我要是帶上這尾魚,是不是得一直提著這籃子?”
那她歷練,多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