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楚門出來,歸程的時候,還是乘坐的晴雲罡風梭,只不過這飛梭的主人,已經換了方清源而已。
此時的方清源面部表情看不出喜怒,他只是很平靜,而燕南行相比之下,心情就舒暢許多,此行的兩個目的,讓他基本上達到了預期。
燕南行下意識再次撫摸了下自家的儲物袋,那裡有南楚門給的渡劫秘寶,按照楚慎的說法,渡劫之時,祭出此寶,能將元嬰天劫的威力,給減少五分之一。
不要小看這五分之一的強度,渡劫之時,一分一厘的差距,那就是生與死之間,五分之一的威力,足以讓好幾個金丹初期的修士,被打得神魂俱滅了。
一旁的陵梁宗掌門面色,此時也紅潤許多,看來在剛剛的南楚門,他也趁著此行的良機,求得一些調養身子骨的丹藥。
雖然不能治本,但讓其狀態好上一些,還是可以做到的。
飛梭之內,三人都覺得此行大有收獲,只是有的人收獲是正向的,而方清源的收獲,卻是反向的。
往飛梭中央的艙室符盤內,添了幾顆火屬性的上品靈石後,方清源便盤坐一旁,想著剛剛在地下火宮內,楚紅裳吐露的消息。
別看楚紅裳最近幾年一直沒出地下火宮,但論起收集消息的渠道,不管是南楚門,還是楚紅裳自己,都有幾百年來打下的路子,這一點是清源宗非常欠缺的。
而且對於齊雲的高端隱秘消息,方清源與樂川更加不知,也就是因為方清源與樂川幫過楚紅裳,這一次楚紅裳才會把這個消息透露給方清源。
當然,真正的源頭,也是因為楚紅裳,眼下南宮止使出一點手段,只是發泄當年的一些怨氣罷了。
根據楚紅裳的說法,南宮止所在的南宮家,最近受到齊雲庶務峰所托,準備派出一部分修士,要來蠻荒中,去探尋醒獅谷的隱秘。
南宮家所在的齊南城,在齊雲中的地位,就相當於一方諸侯,南宮家的化神修士南宮木,也就是封疆大吏一般的存在,這次的任務說是齊雲庶務峰請托,實際上是齊雲庶務峰發布任務,讓這些封疆大吏去做。
除了齊南城的南宮木,還有齊雲城田嘗,齊東城的滕子京,這三家每過一段時日,都需要完成一些齊雲庶務峰交代下的任務,只是這一次的任務,被南宮止主動接下。
時隔三年多,當日那元吼醒獅在蠻荒中,吃掉獨臂元嬰與持弓元嬰後,那戛然而止的舉動,其主要原因,也被方清源和樂川得知。
對於老獅子能夠突破十萬裡的距離,在齊雲總山攪動風雲這一件事,方清源與樂川除了歎為觀止,其他的就沒什麽表示了。
境界差距太大,多想只是給自己徒增煩惱。
說回眼下,楚紅裳的講述,讓方清源得以用一種更加宏大的角度,來看這件事。
這是元嬰的視角,也是局外人的視角,在楚紅裳看來,樂川這一次的開辟戰事,發動的過於急迫。
楚紅裳是不知道樂川發動的真正原因,這是涉及禦獸總山兩家化神勢力之間的爭鬥,但楚紅裳的感覺,能夠代表外界各家的心思,樂川用分門之力,強行去開辟摩雲谷,這代表的意味,很難不讓人多想。
在白山人眼中看來,禦獸門這是越界,白山是白山人的白山,禦獸門本來只是再次建立起一個,面積不過五千平方公裡的飛地,這對於兩百多萬平方公裡的白山而言,的確造不成什麽影響。
可隨著樂川開辟成功,摩雲谷的面積就是五六萬平方公裡了,原本還只是飛地的白山禦獸門,看來是要真正扎根在白山。
正如白山是白山人的白山,這些白山人的看法一樣,其實在齊雲人眼中,白山是齊雲的白山,是齊雲的後花園。
根據地勢來看,白山地界是一個被腥臭無邊的死亡沼澤包裹的半島,在白山地界周圍,除了與蠻荒接壤的一側,剩余的地方,都被死亡沼澤圍著。
在禦獸門設置白山分門之前,與白山接觸最密切的勢力,就是齊雲。
南楚門就頂在白山之前,若是跨越死亡沼澤,入目全是齊雲地界,這麽看來,白山地界是齊雲的後花園的形容,倒是也不為過。
而現在,隨著白山禦獸門發力,這個齊雲後花園要被人禦獸門橫插一手,這怎麽不引得齊雲震怒。
也就是那醒獅谷內的元吼醒獅太過於厲害,讓齊雲人沒有按照百年計劃,將醒獅谷定為下一個開辟點,故而齊雲內部的想法,就暫時先不在白山這邊投入過多的力量。
可這並不是代表,齊雲人能眼睜睜看著禦獸門一直在此開辟領地,因此,齊雲庶務峰下達的掌門令,讓三家仙城之一的出人出力,前來探查醒獅谷。
當然這是明面上的說法,實際上齊雲庶務峰打定的主意,那就是要限制白山禦獸門的行動,而具體怎麽做,南宮止已經有了初步的謀劃。
世上很難有不透風的牆,南宮止的謀劃,是要上報給齊雲庶務峰,而齊雲庶務峰光是輪值代理掌門,便有三位,其他的執事元嬰,更是不下十位。
齊雲楚家的實力,雖然自從楚震死後,一直在衰退,可楚震當年是能夠爭奪齊雲掌門的強勢人物,其所留下的遺澤,也不是短短百年就能消散的。
根據楚紅裳的情報,南宮止為了暗地裡限制樂川的繼續發展,他準備在禦獸總山處找人,讓人前來替了樂川的白山分門之主的位置。
一如當年在南疆似得,只要做出功績來,總是避免不了被摘桃子的下場。
至於南宮止一個齊雲道家修士,如何能夠影響禦獸總山那邊的任命,對於這一點,方清源沒有多少疑慮。
有時候,自己人的地位,是絲毫不如外人的,南宮止作為元嬰中期修士,不管是利益交換,還是托人拜請,都比樂川這個金丹修士管用。
想起現在樂川還拉著一堆分門的掌門,去謀劃未來的坊市,方清源此刻就有些無奈,他的靠山是樂川,而樂川的靠山,如今是誰呢?
只不過南宮止絕對不會想到,熊風,這個元嬰中期的古獸,此刻已經暗中歸附了,熊風就是這場變故中,最大的籌碼,不管總山那邊派來誰,方清源都有信心,可以將對方灰溜溜的趕回去。
“方老弟,咱們就此別過吧,老哥我今後,若是結嬰失敗,那燕歸門日後,就請方宗主多多照看了。”
不知不覺間,晴雲罡風梭已經飛到九星坊市前,在這裡,燕南行鄭重的與方清源道別。
這一次相見之後,燕南行就要在宗門裡調整狀態,以求白山上派人喚他上山去結嬰,而結嬰者,向來十個金丹圓滿的修士,只能成功一兩位。
所以即使有了南楚門給予的渡劫秘寶,燕南行此刻的心情也變得有些沉重。
“燕兄自有大造化,結嬰而已,我相信也難不倒燕兄,燕兄當年能從一介練氣,盤弄出如此宗門身家,可謂是人中龍鳳,沒道理這個時候,卻對自己沒了信心呀。”
方清源給燕南行提振信心,燕南行聽過此話之後,認同的點了點頭,然後執掌一方勢力多年的豪氣,再度回到他的身上。
“那就借方宗主吉言了,元嬰修士啊,也不知他們看世間的視角,是一種如何的體驗,真是令人神往。”
短暫交談之後,燕南行便帶著陵梁宗二代掌門,在九星坊市前,與方清源分別。
看著客流量比著以往,稀疏了不少的九星坊市,方清源搖了搖頭,就白山現在這幅混亂局勢,也不知樂川心心念的坊市建成之後,有幾分生意可做。
方清源轉身踏入晴雲罡風梭中,他看著這飛梭內的布局,其中還有著許多燕南行遺留的使用痕跡。
此刻他心中有了一個念頭,應該讓祁文初給看看,能否改製一番,不然前任主人的痕跡,看著就太礙眼了。
祁文初是祁無霜的後輩,也是繼承了一些器符城看家的製器本領,一艘三階小型飛梭,應該難不住他吧?
晴雲罡風梭在九星坊市前,眾人羨慕的目光中快速飛起,然後升入萬丈高空,之後便朝著清源宗的方向飛去。
只是大半個時辰,晴雲罡風梭便跨過了漫長的距離,來到清源宗山門前。
見著這麽一艘精巧的飛梭降臨,山門口的知客紛紛上前,準備好好接待,但當方清源從中走出時,這些知客便紛紛張大了嘴巴。
咱們的宗主大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氣派了。
“把祁文初喚來,讓他瞧瞧這艘飛梭,看看還有什麽可以改進的地方,最關鍵的是,把這飛梭上的那些標志物,全部換成咱們清源宗的。”
方清源留下一群知客在晴雲罡風梭前看個稀奇,他則是步入清源宗內,回到了自己的靜室之中,眼下還有一件事讓他頭疼,那就是仙府之內的面積,隨著他的修為增高而變得更加廣袤。
這本來是好事,可土地廣袤所帶來的便是靈米大豐收,如今又是一年收割季,方清源看著堆積如山的靈米,他開始發愁,這麽多靈米,要怎麽才能換成靈石回來啊。
要不釀成酒試試,仙府之中,方清源陷入了沉思。
修仙者的時間觀念,絕對是緩慢的,起碼比凡人眼中的流逝速度,看上去悠然的多。
自從南楚門歸來後,大半年時間過去了,南宮止所進行的謀劃,現在還沒有展露出來。
樂川知道這個消息後,經過最初的氣憤,擔憂,發狠之後,直到現在,他的心思就轉變成,怎麽還不出手的疑惑,甚至樂川還有幾分期待南宮止出招了。
但事情就是這麽奇怪,你往往期待某件事快來時,他反而不會來的這麽早,這種讓人等待的時間,才真是讓人難受。
九星坊市中,一條鬧中取靜的小巷內,一家佔地兩三百方的獨棟小樓,上頭掛著清源宗的旗幟,其一樓與二樓是沿街的門面,三樓是居住場地,用於看店的夥計居住。
小店的生意不算太好,並沒有顧客盈門,但總是有那麽一兩位修士長時間在內盤桓,臨走時才做成筆不大的生意。
臨到傍晚時分,小巷口處走來幾個清源宗的弟子,他們來到小店中,喚來掌櫃。
為首的弟子看著年歲不過三十,練氣後期修為,他找上此店的掌櫃,客氣道:
“柳掌櫃,我們奉掌門之命,前來押運一批靈酒到此,這酒定價十五顆下品靈石一壇,先送來三百壇,請您入帳。”
這柳掌櫃也是練氣後期的修為,只是比起眼前的清源宗弟子春秋鼎盛,他就是屬於突破無望的那種,故而被外放到宗門的店鋪產業中做個掌櫃。
“那就勞煩顧執事了,小元、小良,你們兩個過來幫忙,把這些靈酒入庫。”
被柳掌櫃呼喚的,是兩個練氣兩層的少年,年歲不過二十來歲,根腳也不是清源宗弟子,而是柳掌櫃在九星坊市招攬的散修。
比起在白山地頭做個朝不保夕的散修,在一家有跟腳的店鋪中做個夥計,也是許多老一輩散修,對自家子女的期望。
雖然如此大道無望,但可安穩渡過一生,總比刀口裡討生活強。
兩名練氣夥計引領顧執事一夥,從一旁的側門進入地下大庫,然後在地下庫房內,幾人把帳目清點了清楚。
伴隨著一壇壇十斤裝的靈酒從儲物袋中拿出,顧執事一群人所攜帶的十幾個儲物袋,也最終被掏了乾淨,也幸好這地下空間比較大,才能存下這麽多壇靈酒。
“怎麽多了幾壇?”
見小元驚訝出聲,然後顧執事微微一笑,他對柳掌櫃道:
“這是宗門給你們三人的福利,賣靈酒,起碼讓伱們都知道味道如何,才能更好的推銷,這幾壇你們自己留著喝。”
三人聽了之後,面色俱是欣喜,沒想到還有這意外收獲。
等顧執事眾人交接帳目走後,柳掌櫃便取來多余的幾壇,將其全部裝入自家儲物袋中,見著兩個練氣夥計眼神幽怨,柳掌櫃咳嗽一聲,肉疼的拿出一壇來,一掌打開封泥,然後倒了三小碗。
“別客氣,都嘗嘗,不是我舍不得,而是你們年歲還不大,不到喝酒的年紀,這靈酒給你們喝,純屬浪費,嘗個味道就行嘍。”
說完此話,柳掌櫃端起這靈酒,慢慢吸溜一口,等靈酒入喉,這柳掌櫃便微微睜大了眼睛。
幾息之後,感受腹中如同小團火焰在燒,那靈力隨著酒液遍布周身,柳掌櫃才震驚道:
“這靈酒隻賣十五顆下品靈石一壇,宗門是怎麽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