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源高坐大殿主位,白衣如雪,豐神俊朗,一身蜃龍幻劍真意,籠罩他的周身,厚重如淵,偏又輕盈若霧,兩種相斥的特征呈現在一起,卻是給人一種似乎頗為協調的感覺。
這是他這兩年來修行的《蜃龍幻劍真經》,已經將第三層修行圓滿,如今修出了蜃龍真意,只是現在還處於能放不能收的階段,故而才將異象顯露於外。
兩年入門加修成三層,這個速度在幻劍門絕對是天才級別的人物,只是方清源是以金丹境界,從高就下,再加上仙府內蜂母方若溪的不斷解析,這才達到了這種效果。
如今方清源全身被籠罩在蜃龍真意中,這也使得他的面部表情,都令人看不分明,這無形中,給了參會的人們,不小的心理壓力。
在方清源的前方,分兩列擺放了各五張椅子,分別坐著清源宗的各位首腦,以及熊風一系的熊獸。
左邊第一個人是劉洵,他是清源宗的庶務掌門,自然坐在了首位。
第二個人是蔣天放,具體負責清源宗的各個坊市內的店鋪經營,蟲獸培育,靈酒銷售,藥園靈田等重要生產材料,執掌清源宗的各項靈石進項,是清源宗的財政大管家。
第三個人是薑婉琴,她負責清源宗內的藏經閣,試煉地,傳功殿,司禮殿等部門,山門處那些知客也歸她管。
第四個人則是陳惠誠,他負責清源宗內的煉丹、煉器、製符等作坊,負責營造事物,山門裡各處的陣法修繕,碼頭上的飛梭維護,門內弟子的法器、道袍更換,也都由他來進行。
而最後一人是解玄禮,他於多年前成就築基,後來被任命為戒律殿殿主,主掌刑罰戒律,手中有著八支煉氣小隊,負責清源宗領地內一切安全事宜。
這種小隊,每隊都滿配十二個修士,設一正一副兩個隊正,其中有的隊正是築基修士,而有的隊正只是練氣圓滿。
這看著差了不少戰力,然而練氣隊正的小隊中會放置兩個築基中後期熊獸,這樣一來,隊正是不是築基,差別就不是很大了。
八支隊伍,其中碼頭那邊放了兩支,山腳下坊市放了兩支,宗門內一支,領地內機動兩支,而最後一支則是被派出去,充當清源盟內的金牌打手,當然,等閑也用不到他們。
因為這最後一支隊伍的陣容格外豪華,裡邊一半以上都是築基修士,而剩下的那些練氣弟子,也是各個身懷絕技,關鍵他們所配置的熊獸,都是築基期,這樣一來,一支即使對上金丹修士都不虛的戰隊就此形成,放眼整個清源盟,沒有哪家宗門能敵得過這支隊伍。
左邊的五位修士,便是清源宗目前的五大巨頭了,在他們下邊,還有為數幾十的中層,以及高達將近八百人的清源宗弟子。
而依附清源宗吃飯的附庸修士,目前已經超過兩千人了,他們分布在山腳下坊市,飛梭碼頭,各家坊市商鋪,往來不斷地駝隊中。
若是再加上熊風帶來的熊獸,清源盟內各家門派的修士,那麽方清源實際上所掌握的戰力,粗略算來,也有一萬修士可用了。
當然,真正值得方清源信任的,始終都是自家弟子,那些附庸家族,只能打順風仗而已,這一點方清源看得十分透徹。
而右邊的五把座椅上,則是坐了七七、迷蟲,以及月牙這三位,剩下的兩把座椅空著,這是因為熊霸被熊風喚去,他自從上一次與昊侍戰鬥之後,境界有所松動,看樣子是要進階。
而明明四個金丹熊獸,方清源卻擺出五把座椅,這其中的緣由,也只有七七他們明白,最後一把座椅是留給大白的。
大白的魂魄還完好,這就意味著有希望,哪怕轉成鬼修,只要讓大白重新生活在世上,七七他們也願意。
雖然已經歸附了清源宗,但七七他們對大周書院的禁令毫不在意,本來就是蠻荒熊獸,你還指望他們遵紀守法嗎?
只是方清源還顧忌著,所以七七的鬼道研究,還是要避著人,免得給清源宗帶來禍端。
這便是清源宗的核心力量了,而作為定海神針的熊風,則是閉關繼續煉化體內的元章,等閑不出山。
今日的會議只是小會,並不是半年一次的大朝會,方清源本可以不來,任由劉洵等人自己拿主意,只是他仙府中蠶繭甚多,而織娘人數卻不怎麽夠,於是他便出關,特意過問一些。
而婁元是正巧趕上,方清源對這個弟子還有幾分印象,便爽快的給出兩條紫晶靈魚,充當對他的獎賞。
清源宗現在不缺築基修士,但以婁元的年紀,能夠成就築基,這就代表著他有一份機緣在,當然,方清源也不會對門下弟子的機緣都刨根問底,一定要查清楚。
能夠保證婁元沒有走向邪路,通過魔道手法,損人利己就行。
以方清源目前的身份地位,普通的練氣弟子,已經很難引起他的注意,等閑也見不到他一面,能夠湊到他身前,只有幾個築基各峰首座了。
對於方清源的問責,劉洵感到十分的惶恐,織娘召集不利,這是他的責任,於是他起身解釋其中的緣由:
“稟宗主,我們已經派了許多說客去白山各個宗門裡去談這件事,但收效甚微,主要原因便是,這織娘也是修士,目前各方都在打仗,原本的織娘都被派上了前線,當做戰力來用,他們自然不肯放人。
就算有勢力願意放人,可開出的代價卻十分高昂,這明顯是賠本的買賣,我一時拿不了主意,便想著問一下宗主您的意思。”
聽了劉洵的解釋,方清源面色稍緩,靈蠶絲若是想被織成高階的絲綢,普通凡人可做不了這種活計,必須要用有靈根,有法力的織娘才行。
而這種有靈根的織娘,可不就是修士嗎?
原來白山太平時,她們自然可以不出去冒險,通過各種手工女紅,織布繅絲來賺取靈石,但如今整個白山除了少數幾個地方,都陷入了連綿的戰火中,這些女修自然也被征召,送上了戰場。
當然她們不一定是直面戰爭第一線,可即使在後方,那也不能像以前一樣,乾一天歇三天了,只要命令下達,讓你上前線填補大陣空缺,你也要乖乖的去,不然不用等敵人殺,自己人就能砍了你。
在滅門的生死大戰下,男女修士的分工沒有什麽不同了,男修的靈力大陣能吸乾,女修的靈力法力,大陣同樣不排斥。
方清源沉默了一會,然後問出自己關心的數目:
“要是在一年內織成十萬匹絲綢,在靈蠶絲充足的情況下,還有多少織娘的缺口?”
劉洵快速在心中盤算,最後報出一個數字:
“還差四百五十名,不過要是織娘的修為是築基,那麽一人可以抵用十人,若是金丹,那一人能抵用百人。”
讓金丹修士給自己乖乖當織娘,這話也就劉洵敢說,這是因為,清源宗如今的實力,足以讓一個金丹修士這麽做。
“金丹織娘先不用想,若是將靈蠶生絲送到齊雲境內,雇傭齊雲織娘織絲如何?”
方清源換了一種思路,既然白山織娘不夠,那就送到齊雲去織,只是這樣一來,所需的運輸費用,就不知要上漲到多少了。
果然,劉洵給蔣天放示意,讓他就方清源這個想法,進行各種情況的補充。
“宗主,我們所產的靈蠶生絲,若是要運到齊雲境地,一擔生絲的價格,要上漲三枚到七枚下品靈石不等,這是因為白山如今各個要道都互相封鎖,交戰的雙方禁止其他勢力的飛梭經過。
所以我們只能從清源宗碼頭出發,走蠻荒腹內,然後沿著死亡沼澤邊緣,繞著一個大圈,才能到達齊雲。
因為齊雲織娘工價貴,再請織娘,那費用就翻番的上漲,最後織成的靈蠶絲綢,成本就比本地的差不多了,這樣一來,我們就不賺什麽錢,到頭來只能白忙活一場。”
不,不算白忙活,因為我的靈蠶生絲,沒有成本,就算只是賣生絲,我也能賺大發,而且將生絲運到齊雲,肯定不能空船回來,如今白山缺各種法器、符籙、丹藥等一切用於戰鬥的修行物資,只要從齊雲成功運來,那轉手就是三五倍的利潤。
想到這些,方清源就直接下令道:
“先這樣走幾趟試試水,天放你全權負責這個事,另外織娘的收集工作也要同步進行,這是個長期戰略要事,不容懈怠,另外你繼續匯報一下目前宗門還有多少靈石,還有三十多年,新的開辟戰爭就要來了,我們要及早做好準備才是。”
聽到方清源提及開辟戰爭,大家的耳朵都豎了起來,其中七七的耳朵豎立的最為筆直。
“目前宗內大庫中所存有的上品靈石在兩萬四千七百顆左右,其中最大的一筆收入,來自兩年半前宗內對您與淳於華的賭局上。
而最多的一筆支出,則是來自新造的三艘二階上品的元磁浮空艦上,三艘總共花了五千顆上品靈石,佔據了未來十年支出的十分之一的份額。
此外,宗門弟子的福利,以及千熊苑的硬性支出,每月要五百上品靈石,這還不包括四位金丹師叔的俸祿,和熊風老祖的支出,若是算上,開銷更大,兩千都打不住。
而陣法的維護,弟子出現意外的救治,凡人的補助等花費如下.
而收入情況方面,靈酒每月能進項兩百上品靈石,各種蟲獸的買賣賺五百上品,坊市.碼頭等固定收益每月一百多上品,宗門目前進項的最大來源則是對各家勢力的走私,除掉與燕歸門等金丹宗門的分潤,每月淨賺一千上品以上.”
蔣天放洋洋灑灑的說了許多,真正做到了胸有成章,把所有財務都放在心中,只是方清源聽著他的稟告,心中忍不住吐槽,若是沒有當年那一筆豪賭,感情現在宗門都進入財政赤字了。
本來依照清源宗這麽能賺的情況,在仙府的加持下,養活清源宗這千把號修士不難,甚至大家日子都過得十分滋潤,但這種好日子,直到熊風這一系熊獸融了進來。
兩三千隻熊獸啊,那每日吃的靈物靈飯份量,可真要用車載船運來形容。
關鍵這些熊獸隻吃不乾活,他們不像人類修士,拿一分俸祿就要創造十分的價值,難道你還指望才出蠻荒不久的熊獸乾活?
一下子多了兩千多頭飯桶,這也導致清源宗支出劇增,還好在七七他們這些金丹熊獸的約束下,這些練氣築基熊獸還算乖巧,不然只是雙方的磨合,估計就要產生很多起血案了。
至於七七他們,身為清源宗的一份子,自然也要拿俸祿,而且拿得還是最高檔,因為這是一個宗門的規矩,處於什麽位置就拿什麽福利,不能因為與方清源關系好,就主動不拿,或者故意不給。
如此一來,等到劉洵薑婉琴他們成就金丹後,也不給俸祿嗎?
算上方清源五個金丹在內,每月的支出就要三四百上品靈石,而這還不是最大的俸祿開銷,真正的大頭,還是要數熊風。
哪怕熊風現在不要求什麽,哪怕熊風還沒有真正進行打坐修行,但該有的配置,清源宗也要給其配好,只因他是元嬰,要有元嬰修士該有的體面。
一件四階打坐蒲團,市場價七百上品,買!
四階道袍常服八套,對應春夏秋冬各兩套,每套用最上等的靈蠶絲綢織成,出自齊雲仙城元嬰修士之手,每套開價三百上品,買!
諸如此類的開銷,清源宗也省不得,不然傳到外界去,還以為清源宗養不起呢。
雖然事實上,目前的清源確實有些養不起元嬰修士,但這能承認嗎?
就是咬著牙也要給熊風配上,所以大家能夠理解,清源宗這麽多賺錢的營生,靈石都花哪去了吧。
這也是清源宗以新晉金丹宗門的體量,強行容下元嬰勢力的代價,有句話怎麽說的,那叫痛並快樂著,清源宗目前就是如此。
但方清源聽完蔣天放的稟告後,依然堅定自己的想法,開辟戰爭的準備工作,現在就要推進,哪怕宗門在財政赤字的情況下,也是如此。
只有劉洵神情有些不認可,他委婉的解釋道:
“開辟戰爭還有三十三年,現在就開始做準備收集戰陣物資,演練陣法,會不會太早了些?
目前宗門內的每一顆靈石都是有數的,要是在這方面消耗甚大,那這幾十年中,有些弟子的修行就要耽誤了,原本能築基的弟子,可能就差這一點資源,就築基不了。
而且現在外邊正在打仗,各種戰陣物資上漲的厲害,這個時候出手,只能被當做冤大頭宰,何不等到白山戰局穩定下來,再進行這方面的籌劃呢?”
對於劉洵的建議,方清源點頭認可,但這改變不了他的決心,他環視四周,直言道:
“在座的各位,包括我在內,說句實話,都沒有真正經歷過開辟戰爭,在沒有經驗的情況下,提早做準備是應該的,這時多一分準備,到時便能少死一個人。
而且這一次的開辟戰爭,我清源宗的目標,可是一座四階靈地,這麽大的目標,要多少戰績點才能換到,要死多少人才能補足,要知道,上一次拿到銀象山這個四階地的丹盟,血戰了整整十二年之久啊。
我們的體量比丹盟如何?差得很多!所以我才四處為宗門找錢,靈蠶絲、靈酒這些進項,它們的作用,不是讓清源宗弟子們心安理得享受超高福利待遇的,而是變作法陣、符籙、丹藥,用來開疆拓土的。”
方清源說完這些,劉洵的反對意見已經沒有了,他已經能體會到方清源現在的壓力,在開辟戰爭這件事上,即使元嬰修士,也不敢保證自己絕對安全。
片刻之後,方清源見大家都沒有不同的意見了,便示意散會,只是在大家退場時,方清源對著薑婉琴開口道:
“婉琴,你留一下。”
此話一出,薑婉琴的臉色便有些發苦,她好像被留堂的小學生一樣,目送著大家的離去,等候著屬於自己悲慘命運的到來。
果然,等大家走後,方清源便直言對薑婉琴道:
“婉琴,伱今年有一百一十歲了吧?丹論準備的如何了?”
薑婉琴:“啊!丹論?我不會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