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大島,也不是什麽散修就能佔據的,東平島主是出身於陽明宗的儒家修士,島上的風氣,也是以儒學為主。
方清源率著大軍在大海上航行了好幾萬裡,東平島是沿途上必經的休整之地,方清源作為齊雲派的元嬰修士,於情於理,都要前去與東平島主打個招呼。
至於帶誰去赴宴的問題,方清源乾脆都帶上,這樣就不必思考取舍了。
島上火山下,東平島靈氣最為濃鬱之地,也是東平島主日常修行之處,在這裡,他招待了方清源一行。
“方道友,請!”
方清源與東平島主把酒言歡,齊雲派與陽明宗關系不錯,陽明宗作為儒家派系中穩居前三的勢力,在許多場合上,兩家都保持著相同的價值觀。
若是方清源是禦獸門修士,那東平島主就不會這麽客氣了。
而方清源要是在白山結嬰,此刻東平島主,估計連見方清源都不願意。
“甄道友,客氣了,我帶領軍陣在此休整,麻煩甄道友派人接待,這讓小弟我,實在過意不去。”
東平島主姓甄,名為甄平,甄家在陽明宗,也是一方大姓。
見方清源姿態低,甄平這個留著長須的元嬰修士,則是溫和道:
“方道友是為公事,是為人類開疆拓土之戰,此行能來我這落腳休整,也是甄某的福氣,只可惜這一次我們陽明山不參與,不然說不得我也要跟道友一起,攜手作戰了,現在招待你們,也是我應該做的。”
一旁的胡百靈與霍瑤兒乖巧的坐在方清源身後,眼下兩個元嬰修士之間的談話,還不是她們可以插話的時候。
方清源一抬酒樽,對著甄平表示謝意,然後繼續道:
“那也要謝過甄道友,此次大周書院定下了外海小魔淵的目標,那裡與此地相距十幾萬裡,甄道友也是一方大島之主,對這小魔淵的情況,肯定比我熟悉,不知能不能給小弟我講講。”
甄平放下酒樽,臉色有些無奈,他歎了一聲氣道:
“最終還是選擇了小魔淵啊,只不過小魔淵這一次,情況格外的棘手,遠不如澧水流域好打,方道友這一次,可要小心行事了。”
見著甄平臉色,方清源能夠明白他的無奈,作為儒家宗門,陽明山與大周書院的關系很是密切,而對書院裡頭的兩派之爭,更是深入其中。
說到底還是歸古與歸儒的問題,兩派各有自己的開辟方向,而小魔淵是歸儒的目標,如今選擇了小魔淵,就證明現在歸儒佔據了上風。
而陽明山的立場,獨立於兩派之外,自成一系,故而現在被排斥在主流思想外,這一次的開辟戰事,就沒有陽明宗的事了。
“哦,甄道友何以教我?”
方清源緊接著問出聲,他目前得到的消息也不夠多,大周書院只是定下了目標,具體詳情,要到了匯合地點才能了解。
不過現在有甄平,這個同為外海島嶼之主,想必對小魔淵有著自己獨特的認知,方清源想多聽一些情況,這樣也能心中更加有數。
“教你不敢說,我只能講講自己了解的小魔淵,你聽聽也就算了。”
“求之不得,洗耳恭聽。”
方清源態度放得很低,這讓甄平感到很舒服,這可是齊雲元嬰,還這麽年輕,如此人物,如此做派,他久居外海,往來的都是些跟腳稀爛的散修,這種感覺,真是好久未有了。
“不同於跟那些沒腦子的妖獸海獸要地盤,小魔淵的主要構成,是人,這一點你要時刻謹記著。
小魔淵中,隱匿了太多的妖人魔頭,可謂是整個修行界中,最為藏汙納垢之地,多少年來,不知多少凶人強人,魔道巨擘,在修行界中混不下去,就去投奔小魔淵,換得一席之地。
據傳,小魔淵深層之下,有著不下二十位元嬰級別的魔道妖人,他們每一位,都曾經犯下滔天血案,攪動一番風雨,後來被追的走投無路,這才隱匿在小魔淵,從此不敢再露頭。”
“二十幾位元嬰戰力?這數量會不會太誇張了些?”
方清源有些震驚,以往打開辟戰爭,收拾蠻荒古獸,頂多五六個元嬰古獸就挺多了,這一下子弄出二十多個元嬰戰力,還都是些魔道凶人,這些都是能從大周書院層層圍剿下,還能逃出生天的主,可想其棘手程度。
雖然方清源對大周書院,有著非常高的信任度,覺得只要大周書院認真,那就一定能達到目的,但在此之間,大周書院所要付出的代價,可不就是自己這些人嗎?
“隻多不少,小魔淵存在都上萬年了,剛開始遠離內陸,也未成氣候,故而大周書院一直沒有在意,但最近千年,小魔淵規模越發龐大,吸引的魔修也越多,所以大周書院才想一網打盡,徹底拔除這個禍害。”
“大周書院這是在打窩釣魚啊,現在來了一網全清,只是苦了我們這一批參與開辟的人了。”
方清源臉色有些苦,甄平見狀,輕笑道:
“也可以這麽說吧,魔修是徹底清除不乾淨的,這上萬年來,類似小魔淵這樣的據點,大周書院已經清理了三個,兩千多年來一次,只是這一次輪到了小魔淵。”
方清源聽著甄平的話,慢慢品著靈酒,正如甄平所言,修行界中的魔修鬼修妖修,是清除不乾淨的,這正如陰陽之道一樣,有陽必有陰,只要人類還有不勞而獲,貪婪、嫉妒、**、憤怒等情緒,墮入魔道的修士,就不會斷。
與其一個個四處抓,還不如將其逼出人類的地盤,然後等其聚集的多了,再一網打盡。
而小魔淵就是這樣的地點,它不斷吸引著魔道修士前來,如同這些魔道修士眼中的聖地,在這裡,沒有任何大周書院的勢力存在,這些魔道修士們,可以過得安心。
只是,這番美夢就要醒了,因為這一次,大周書院要來收網了。
可是比起沒有多少智慧的蠻荒妖獸,魔道元嬰修士,是更難對付的,若是運道不好,即使元嬰修士,也有在此戰身死的概率,而且還不小。
得知這個情況後,方清源對楚問的運道感到不解,你怎麽就這麽背呢?
但事已至此,方清源也不可能掉頭回去,要是他真這麽做了,日後在齊雲的臉面,那可就徹底丟完了。
不過,還有一個好消息,只聽甄平又道:
“高端化神戰力這方面,小魔淵就遠不如那些蠻荒化神古獸了,只有一個疑似的化神魔修,這一次大周書院若是出動兩個化神老祖,那小魔淵之主,必死無疑。
說不定先搞定了小魔淵之主,這兩位化神老祖,還順手將那些魔道元嬰順手鎮壓,這樣一來,你們可就躺贏了啊。”
方清源面上附和的笑了幾聲,但心中還是持有謹慎的態度,對於這種好事,他從來都不奢望。
酒宴下半場,方清源與甄平論道,胡百靈跟霍瑤兒,則是與甄平的道侶們相談甚歡。
甄平的道侶也是出身大家,幾女之間,有著許多共同的語言,末了,胡百靈贈送了齊雲的各種最新潮的衣裳服飾,這讓甄平的道侶們很是受用。
方清源一行在東平島休整了五日,期間還看見了一次小規模的火山噴發的場景。五日之後,在甄平帶領眾人的歡送下,方清源這一行人,上百艘靈梭飛舟,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遠航,而目的地就是十幾萬裡的小魔淵。
幽深寂靜的海底,不知多少丈之下的深海中,小魔淵之主的身影,出現在一眾魔道修士面前。
蒼白的面具,遮住了小魔淵之主的臉龐,黑色的全身大氅,將小魔淵之主的身影徹底隱匿起來。
如此藏頭露尾之象,卻沒有讓下方這群桀驁的魔道元嬰修士們產生不忿,只因為強大到令人顫栗的威壓,籠罩在眾人心頭。
“咚咚咚!”
簡短有節奏的敲擊聲,從小魔淵之主的座椅扶手上傳來,像是敲在了眾人的腦袋上。
空曠幽暗的大殿,不斷回響著這簡短枯燥的敲擊聲,但無人出聲。
片刻之後,陰沉的嗓音響起:
“大周書院這一次將我們定為了開辟目標,如何對敵?”
沉默,是大家的共同回應,對於小魔淵之主的問話,底下這七個元嬰修士,都沒有開口的意思。
小魔淵之主等了幾息,然後點名:
“風息散人,你來說。”
風息散人披散著頭髮,額頭鑲嵌著一顆不協調的寶石,他張口道:
“我們可以放出魔淵深層關押的那些瘋癲的魔修,讓他們衝亂大周書院的陣勢,然後我們趁機殺出去,將他們殺退。”
“很好,你來做這個事。”
“啊,我?”
“怎麽,你不願意?”
小魔淵之主抬手一壓,將風息散人壓趴在地,然後道:
“不要忘了,你的命魂還在我這裡,就算你戰死了,我也能給你一個重新修行的機會。”
這番話既是安撫,也是威脅,若是聽話有轉世重修的機會,若是不聽話,那就直接去死好了。
魔道修士才不會講什麽信任,一切都需實際控制的手段,修為高的控制修為低的,這是很正常的效忠手段。
風息散人的命魂就在小魔淵之主手中,憑借此物,小魔淵之主想要風息散人的命,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是是是,屬下明白了,必然不負主上的信任與看重。”
風息散人適時的表著忠心,這讓小魔淵之主的注意力轉移到其他人身上。
“西岐豹,你準備如何應敵?”
一個看著方面闊口的元嬰初期修士,站了出來,他穩重道:
“大周書院來剿,只靠我們是頂不住的,所以我建議去尋求援兵,外海大妖,頗具智慧,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我有信心去說服他們出手。”
小魔淵之主的聲音平穩許多,他緩緩道:
“那就如此辦吧,西岐豹,你別辜負我的信任。”
西岐豹點點頭,轉身出了此殿,然後小魔淵之主繼續點名:
“兵魔,你有什麽想法?”
西岐豹從小魔淵底下深層之中,一路往上移動,入眼所見,許多知道內情的修士們,都面色誠惶誠恐。
看到這一幕,西岐豹心中一歎,外人始終認為小魔淵只是個藏汙納垢的地方,但他們不知道,有多少生靈,從生至死都沒有出過小魔淵一步。
他們靠著小魔淵生活,祖祖輩輩都安分的做事,為那些修士們服務。
小魔淵有著自己的規矩,即使在外頭臭名昭著的魔道凶人,來到此地也要遵守,而其中第一條規矩就是,不得在小魔淵內動手殺人。
許多不願意遵守此規則的魔道修士,都已經化成小魔淵的一部分,他們的骸骨,成為了小魔淵的奠基之物。
一層層的走過,西岐豹心情越發沉重,這些年來,他不斷試圖改變小魔淵的風氣,但為時已晚,自己結嬰太晚了。
走過漫長的層層魔淵,西岐豹來到海面上,入目所見,一片波光粼粼,大海在月色下,顯得無比的遼闊。
該找誰求援呢?
西岐豹回想自己了解的化神大妖們,小魔淵的所在,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它是能夠自己移動的,在這麽多年中,小魔淵與許多化神海妖們,都產生過聯系。
其中有衝突,也有合作,只是化神海妖們的沉眠時間太久了,導致即使有合作的意向,這些事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而找那些化神海妖座下的元嬰海獸們,並不能改變這件事的最終走向,所以一定要找化神海妖出手才行。
西岐豹思來想去,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明確的選擇,因為比起其他的化神海妖,這位化神的存在更為特殊,只要能說服它身軀上的那些元嬰眷族們,就相當於說服了祂。
於是,打定主意的西岐豹,使出遁法,一路朝著西邊而去,在那裡,有一片佔地幾千海裡的珊瑚海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