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
來者正要喊開門,眼前小院的門,先一步被打開來。
杜恩出現在門後,平靜地看著梅開二度,再次上門的這眼生監工。
“還有什麽事情?”他這麽問道。
這監工聞著空氣裡彌漫的香味,砸吧著嘴,忍不住道:“你到底在煮什麽,之前我就想問,怎麽會這麽香?”
如此錯開正題地開口,其實心裡有所猜測,眼裡不由浮現出貪婪,給人的感覺就是奔著這個來的,想要仗勢欺人,巧取豪奪!
對此,杜恩隻回道:“任監工……”
“嘖!”
剛聽到一個開頭,這家夥就砸吧起嘴,有些鬱悶,打斷道:“好了,收拾一下東西,有你的加急活!”
任立他可惹不起,只能放棄豪奪的念頭,轉而說起正事。
對於這個情況,杜恩倒也沒有說什麽,回去收拾了一番,留下一張便條,便駕起板車,出門而去。
“東西還挺齊全的……”
這監工碎碎念著,目光忍不住瞥向板車上面,此刻杜恩身邊放著的一個鍋。
在施法催動之下,寬得有四尺的熟泥鍋。
裡面正在煲著森影豹的肉,股股香氣從縫孔裡泵出,讓人光是聞著都心曠神怡。
因此寧才則幾人才會睡得跟死豬一樣,做著美美的夢,便是連續兩次的拍門聲,都沒有驚醒他們。
沒有人去叫醒他們,杜恩是覺得沒必要,這監工也是覺得沒必要。
因為一個煉氣中期的工作效率,最少能抵得上幾十個煉氣初期。
不過出於保險起見,他還是得押著杜恩,免得其中途跑路。
態度上因為何波的厭惡而有明顯的變化,更主要是設身處地去想,這大半夜加急活,明擺著有問題,換成自己的話,肯定是見勢不妙,直接跑路!
他們一起來到運屍小徑這邊。
“怎麽不繼續了?”
“天還沒亮。”
“這天黑天亮的,有什麽關系?不都能乾活?”
“埋屍地在夜裡,比邪修還要讓人害怕。”
有這麽危險?你嚇唬誰呢!
這監工對此不太相信,不過,想著今晚邪修作亂的場面,遲疑著,到底還是覺得低調點比較好,就沒有繼續質疑爭執。
當然,由於他明顯懷疑杜恩是想跑,所以接下來便揣著手,繼續守在這邊。
然後,香味越來越濃,不斷勾人饞蟲。
“嘶……”
唾沫忍不住咽著,忍不住吸氣,真的很想搶過來,但又只能忍著……折磨啊!
他愈發地懷疑,這是杜恩的算計!
果然還是察覺到了,不愧是埋屍的頭頭,經驗豐富,不過,還是別想騙過我,想跑,沒門!
我忍……
杜恩根本沒有在意這心思挺多的家夥,時不時就要調一下火力。
因為這鍋豹肉,他隻下單一主材,根本沒有其他輔材,故而就算是駕輕就熟的膳烹本事,也需要小心謹慎,事倍功半,才能夠保證它不煲壞了。
這小徑的半途,情況頗顯怪異。
不過很快地,運屍人的無牛車隊,便也來到這邊。
濃重的血腥味,掩蓋住香味,可算是讓這監工得到解脫。
“好了,這邊接下來就交給你們,好好地乾啊!”
看著運屍人們也是不約而同停下,在等著天亮的表現,他這才算是信了杜恩的話,於是大手一揮,這麽說著,快速地離開這邊。
主要是怯著車上的屍體!
運屍人的頭領李鉞,魁梧的身體熟練弓著,客氣地搭著手送走這監工,再轉過身來,看向還專注於煲肉的杜恩。
他的眼神變得相當複雜。
本來以為只是個後起之秀,沒想到這麽快就借風騰飛,年紀輕輕的,修為便已經追上自己。
默默地咀嚼心情,有嫉妒,有羨慕,有不甘,有不忿,然後,匯聚在口中,就是一如既往的口風:“哎呀,杜老弟,這好久不見,老哥可是怪想你的!”
聞言,杜恩轉頭看過來。
“李工。”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應著話,又瞥向那好一車車,裝得稀疏,專門用屍袋裹著的屍體,問道:“這次又是怎麽回事?”
聞言,李鉞的表情直接垮下來,顯得畏懼,根本不敢去直視那些屍體,心裡的不安此刻壓不住,泄露了出來。
“還能怎麽回事?又是那幫家夥作亂!”
“青衣幫也沒了,比上次還慘,上次好歹只是幫主唔……”
說到這裡,想到上次的兩幫主粘合屍,李鉞面色一白,忍不住乾嘔。
這瞬間,杜恩注意到他的身上,浮現了邪術的端倪。
果然,這些曾經近距離接觸過屍體的運屍人,除了徐然運氣好之外,其他人的身上,都還殘留著邪術的影響!
李鉞乾嘔完,便越過這個,忍著不適,滿懷擔心:“這次的屍體有點太多,監工的法器屍袋卻只有一件,搞到最後,乾脆全用普通屍袋來裝,這距離天亮,可還有一段距離,萬一,唉~!”
他的歎息,點出運屍人們的不安,若非他們乾這行,也算是膽大,這些屍體亦不是邪修所致,沒有邪術干擾,現在早就崩潰了。
當然,還有理智不代表就好,因為他們因此想到,以前自己還上手過四具類似死法的屍體,也同樣是青衣幫的堂主們,真的是想想就後悔恐懼!
對此情況,杜恩略有思索,道:“的確,邪修詭異,不好忽視,若是這麽僵持拖著,只怕會出現意外,不如……”
“不如什麽?!”
李鉞頓時露出期盼的目光,其他運屍人亦猛地熱切看過來,只希望能夠盡快丟掉這些燙手的山芋。
杜恩也沒有打啞謎,直接指著前面:“很簡單,把板車直接遠遠推進去,然後,各位就可以先離開,只等白天再過來收回板車。”
“這……”
運屍人們紛紛看向前方,只要再走一段,拐個彎,他們就能直接看到,那片死寂無聲的深邃黑暗。
“只要推到那個范圍之中,應該能夠靠荒地的特異,壓住這些邪屍,等天亮了,我再廢點功夫,把它們或撬飛或拉進去,再埋掉就行。”
杜恩拍了拍自己帶夠的鐵鍬, 還有昨天寧才則他們提前準備著,結果沒有派上用場的幾捆老韌藤蔓。
“這,老弟真的確定?”
李鉞倒是想直接點頭的,但想到任立這邊,還是假惺惺地問了一下。
其他運屍人沒有想太多,隻期盼熱切地看向杜恩。
他平靜地點頭,沒有絲毫波瀾。
那沉穩從容的背影,讓運屍人們眼神閃亮。
看!
這才是合格的工頭啊!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像李鉞這種只會溜須拍馬,壓榨下屬的家夥,根本就沒法比!
李鉞可不管自己的離心離德,反正埋屍人的名額就那麽多,他們跳槽不過去。
而只要還在運屍人這邊,那麽,他就是唯一的頭,不會讓其他人有機會對自己發起挑戰。
“還愣著幹什麽!趕緊的!”
李鉞這麽喝令著,同時又對杜恩說:“這些板車我們也不用過來拿了,看老弟你用得還算舒心,都留給你,任你處置!”
故作大氣,其實就是擔心板車上面,還沾染到什麽,索性當個順水人情,還顯得自己敞亮,不白佔便宜。
對此,杜恩只是點點頭。
然後,李鉞他們就匆匆地撤了。
這鬼地方,誰愛待誰待,反正他們不待!
杜恩也不在意,獨自在這裡,繼續煲著豹肉,默默等著天亮。
收獲的時候。
這個情況這種發展,正好給了他掏屍的機會。
屬實是有些意外,何波居然會如此快的草草結案,平白便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