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俗話說的升米恩鬥米仇。
蘭秋晨自認比桑月世故,當初被允許進入空間的驚喜猶歷歷在目。那時便已做好將來被禁入的心理準備,但準備歸準備,真正到了這一天還是有些難堪。
道理大家都懂,能否做到只有天知曉。
“不難堪,”桑月平靜道,兩人皆光明磊落當場把話攤開來說,“換個角度想,你知道我有空間,也進去修煉過。我卻沒有殺你滅口,可見情誼非比尋常。”
蘭秋晨:“……那我先謝謝你了。”說得很好,下次別說了。
但經她這麽一說,心裡確實舒坦了些。
見她神色稍霽,桑月不再管她,走到院外,施法在半山、山頂種下九株靈木樹苗。分散不同位置種,萬一遇到比她強的術士闖入結界偷木不至於一鍋端。
反正山裡有結界,僅能滲出跟周邊山林類似的稀薄靈氣。其余的集中在山裡,足夠蘭秋晨、小董和龍煜等人修行。
“為什麽種九株?我記得裡邊有十幾株幼苗。”蘭秋晨見她施法,忍不住出來圍觀,“不是說咱們隻留五株,其余的還給屠夫和阿水嗎?”
“他們已經回來了。”桑月這才想起她還不知道近期發生的事。
說罷,將自己這幾天的經歷凝成一點意識引出眉心,直接引入蘭秋晨的眉心。再遞給她一枚傳音石,然後扔下一句:
“我進去了”
她修煉勤勉,並非為了將來有足夠的能力對抗追蹤到地球的修真界大能。而是山裡日子閑得慌,不修煉、不煉丹藥的話太過枯燥乏味,總要找點事做做。
蘭秋晨在消化她給的信息,聽罷隨意擺擺手,以示知曉。
等看完屠夫幾人落在鐵閘外的情形時,驚得“窩趣!”一聲,尤其是看到那個缺半邊身軀的人。
接著是屠夫、龍煜與玄門大佬們的視頻通話,從對話中分析出整個過程。最後一幕是幾個人在樹蔭下閑聊,終於知道阿桑突然收回出入空間權利的原因:
“原來是你小子在挑撥離間。”
她就知道偶像不會無緣無故禁止自己出入空間,雖然是遲早的事,但宜遲不宜早。如今提前這麽早,都怪屠夫在背後進她讒言。
想到這裡,蘭秋晨的心情大好。
是人就有自私的心性和雜念,若不及時排解難免鑽牛角尖。這是桑月擔心的,也是蘭秋晨的焦慮。修行路上無小事,一點小事經過日積月累會凝成執念。
執念成魔,所以說心魔無處不在,要時刻自省以免一念之差鑄成大錯。
接收完信息,蘭秋晨甩甩頭,放寬心懷,捏緊傳音石三呼阿水的名字。哥倆功力全無,她要趁機幸災樂禍一番。本以為自己最慘,沒想到有人比她更慘。
這麽一對比,自己這點別扭心思簡直不值一提。
……
一入莊園,桑月便兩耳不聞窗外事,除非蘭秋晨急呼。
每次進來的三件事,先巡一遍靈田那邊的仆人組如何了;其次是煉藥煉丹;最後才是修煉。仆人組在過去的一年裡進步頗大,安琳比蘭秋晨有修煉天賦。
蘭秋晨仍在修煉內功,尚未摸到煉氣入道的門檻。可安琳摸到了,在莫拉的指點之下打坐的時間越來越長。
莫拉的修煉經驗當然是從主人這兒獲得的,它不懂法訣的意思。但不妨礙它照本宣科,安琳在自悟的過程中遇到不解之處,它會從桑月的意識裡找答案。
這是經過桑月允許的行為,不算背主偷學。
正如屠夫那天所言,輕易得到的東西,沒人會珍惜。她亦不例外,無論是財富抑或修煉的機會,能分享的都會被分享出去。
譬如以前,一家人都有錢了,自然不會手足相殘擾她清靜。
雖然現實告訴她,就算大家有錢了依然明爭暗鬥。因為欲壑難填,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得到更多。
如今她得到修煉的法訣,亦樂意告訴目前的自己人。與感興趣的人們結伴同行,踏上求道的長生仙途,哪怕會出現“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人間慘劇。
那是以後的事,她懶得考慮和提防。
目前的仆人組反抗不了她,如果安琳將來的修為比她高或有可能擺脫仆人契約。否則,一旦遇到強敵,仆人組就是她最強大的先鋒小隊。
做人,她喜歡孤獨。
對敵,群毆有助於她偷懶。正如莫拉所言,身為大Boss,怎能一開戰就自己上?當然是派小弟、魔獸先上,兩者死光了才輪到她,這叫有排面。
下屬越強,她的排面就越強。
目前為止,她的最強下屬應該是安琳無疑了。其次就是莫德、弗羅拉,這對夫婦挺逗的,經過兩年的相處,兩人總算接受她這大Boss對靈魂不感興趣。
不僅放下戒心,甚至開始教三個孩子修煉與習武。
其實,夫婦倆對東方修仙法訣一知半解,時常不知其意,不得其法。而安琳的教育方式向來是鼓勵,從不輕易打擊同事的修行熱情。
在安琳心裡,這種鼓勵又叫安慰。但在莫德夫婦看來,這叫表揚。
既然安老師表揚他們練得不錯,那肯定不錯。所以,夫婦倆教孩子們時信心十足,有板有眼。這種信心一個傳染倆,他們家三個孩子習起武來熱情十足。
有時候,信心十足並非好事,亦不一定是壞事。
這不,前陣子他們家的老二以前常被同齡人排斥和欺負。眼下學會一些招式,再被欺負的時候奮起抵抗,全力以赴……然後,他們家的孩子被投訴霸凌。
“嗬,以前我兒子被欺負不是霸凌,現在他們幾個十歲出頭的大孩子打不過我家九歲的兒子倒是霸凌了!”弗羅拉差點被那些熊孩子的家長氣歪了鼻子。
今天周末,進來種田的只有弗羅拉。莫德留在外邊帶孩子,順便處理霸凌投訴事件。
仆人組的同事們對她一家的遭遇表示同情,僅此而已,幫不了實質的忙。弗羅拉也沒指望大家幫忙,只是忍不住發發牢騷罷,那股憋屈感到現在還沒消。
小孩子吵架打架是常有的事,她孩子以前也被欺負過,她做家長的也投訴過。
都是這麽過來的,梅蜜和盧卡斯夫婦深以為然地附和安慰著。安琳則除了同情還是同情,除此之外,她一個母胎單身至死仍是少年的女性沒有別的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