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君是無利不起早的類型,對方與張學舟品性近乎相似,只是更喜歡招搖撞騙一些。
能跑到豐西澤刨坑,李少君必然是在追求什麽。
豐西澤被梁共王等人派兵駐扎,直到新帝祭祀完才撤離,李少君沒可能在駐扎期間刨坑,也就是說張學舟昨夜在白那兒過了近乎一夜,而李少君則是很可能在這兒刨了一夜的坑。
他直接揭了李少君的老底,顯然是想探聽對方到底在挖什麽。
“莫非你在刨白所在的位置?”張學舟奇道。
“你果然見過他,你還知道他的名字?”李少君尖叫道:“你是怎麽知道他名字的?”
“直接問啊”張學舟回道。
“直接問?”
李少君一時難於相信這種簡單答案。
這不是他能乾出來的事情,但很可能是張學舟會乾的事。
若非如此,也不至於李少君在南天門外十余年,張學舟則是在裡面跑了個來回。
“看你這有心沒膽的模樣,這也不像是給白刨坑拔釘子吧?”
張學舟打量著李少君,隻覺李少君肯定不是在抓人參娃,也不像給白刨坑拔釘。
從黃泉中可以踏入白所在的位置,但想通過挖掘等方式幾乎沒可能找到白。
白的神魂本是虛幻之物,又藏匿在不知是什麽寶又或殘骸中。
如果說高祖時代的白還能碰碰運氣挖一挖,等到梁王造設了山河永固大陣,又牽引了黃泉,白所在的位置已經化成了不斷修複的青岩。
哪怕確定了方位,這也難於挖掘到位。
這是張學舟結合了弘苦的地形圖,又不斷參考和比劃得出的結論。
張學舟能短短時間想明白,李少君這麽多年下來大概率也能想明白。
而且張學舟找不到李少君為何要在昨夜才來挖掘的理由,若對方有這個挖坑救白的心思,對方想挖早就挖了。
“你在上面看到了什麽?又準備找什麽?”張學舟頗有興趣問道。
“你別打探我這麽多事”李少君不滿道:“我乾的都是正事,不方便被人知道!”
“那你就繼續挖”張學舟點頭道:“但我要提醒你,你大概率是因為我進入了白那兒,才有可能看到了某種異象之事,如果沒有我的配合,你這輩子都不一定能成功!”
“姓東的……喂,你別走啊!”
見到張學舟果然不再詢問,而是轉身就走,李少君不免也是急呼。
他從丈高的大坑中爬出來,將手中刨坑的鏟子一扔,而後跟了上去。
“東哥?東爺?東方爺?……合作啊,我們合作,我跟你說,我在豐西澤這兒發現了秘地,那可是無上的秘地,一旦咱們擁有秘地,咱們就從此長生不老,最終鼎立一方成就聖地之主!”
李少君本想單乾,但他發覺自己沒法單乾。
張學舟沒猜到秘密,可他沒了張學舟還真不行。
他沒法找死了上百年的高祖,也沒法找死翹翹的梁王配合。
若要送一個人去白那兒,李少君也不知道有哪個大修煉者敢為了確認一道消息而去踏入黃泉中。
“秘地?真的假的?能確定下來是秘地?”
張學舟欲擒故縱的姿態還真拿捏住了李少君,但李少君嘴裡說出來的消息說好不算太好。
張學舟對秘地有需求,但又欠缺急迫需求。
秘地中的靈氣固然是好,但他當下已經踏入了化體境,想進入神通境不是靠著靈氣助推就能通達。
不過拿靈氣來助推修行規避之術倒是相當不錯,這會讓他擁有源源不斷衝擊竅穴的法力。
而且張學舟對秘地需求不算高,但容添丁等人借用秘地必然屬於造化。
李少君這個消息說壞也不算壞。
“我從未聽說過秘地是刨坑進去的”張學舟眨眼道。
“我是在尋覓”李少君抓頭苦惱道:“只有尋覓到進入其中的通道,我們才有可能踏入秘地中,而且這片秘地有些蹊蹺之處!”
“什麽蹊蹺處?”
“我覺得這片秘地似乎是傳聞中的陰曹地府秘地。”
“這秘地還有什麽講究不成?”
“咦?”
李少君認為張學舟博學多才,能力幾乎全面碾壓自己,但接觸多了,他覺得張學舟似乎也並沒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樣。
譬如張學舟似乎真不清楚秘地的劃分。
秘地一者於高天之上,這種秘地常人難於進入,蘊含著大機緣時也有大凶險,通常是極為龐大的勢力才可能去開發佔據。
秘地一者於洞天福地,這種秘地坐落於隱秘山林居多,或穿梭於某某洞穴通道,或柳暗花明又有小天地,這些秘地可以被部分大勢力又或大高手開發。
而最後一種陰曹地府秘地最差,這種秘地隱匿於地下空間,存在於虛與實之間,但這類秘地通常蘊含大量特殊靈氣,被習咒術者所喜。
“也就是說你追尋的是這種秘地似乎沒什麽用?”張學舟聽了後疑道。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差的秘地也屬於秘地”李少君道:“對真我境修士來說這或許不值,但對我們而言這就是無上機緣。”
“似乎有道理!”
“陰曹地府秘地中的靈氣只是冰寒一些罷了,但凡服用返陽湯一類的藥,咱們利用起來也沒什麽差別”李少君道:“如果說你沒那麽在乎這靈氣之物,這類秘地中藏著天材地寶也是常事,撈到一件足以安身立命。”
“好像是那麽回事!”
“再說了,難道你就不想……”
李少君指了指腳下的土地。
這讓張學舟一時難於猜測李少君到底是想弄死白,還是說李少君想將白徹底放出來。
不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這都有可能產生禍患,也可能對應大好處。
“你既然見過他,以你的性格不可能空手而回”李少君道:“你也必然付出了什麽!”
張學舟了解李少君,李少君顯然也了解張學舟。
在這種事情的處理上,他們兩人幾乎會有近乎一致的做法,只是兩人所獲得的好處會各有不同。
但兩人也必然會有相應付出。
李少君不信自己需要付出,而張學舟就能空手套白狼。
“哪怕是一滴血,一根發絲,一片指甲,甚至一塊衣服的殘片,他都能記住你的氣息”李少君神神秘秘低聲道:“他沒法通過咒術弄死咱們,但他有拉著咱們下水的能力。”
“他怎麽拉我們下水?”
想到自己滴出的鮮血,張學舟不免心中一緊。
他早就知曉必然會有付出,但張學舟對白如何擺弄他們也有好奇。
“他似乎能讓我們變得很倒霉”李少君道:“他說我性格太跳,出去後必然不會聽話做事,曾經給予了我一點點小教訓,而後事情完全驗證了。”
“什麽事?”
“他給了我一刻鍾倒霉的時間,在那一刻鍾時間內,我摔了八個跟頭,淋了一身的雨,還被荒野的草蛇咬了一口,又被天雷炸了我用來躲雨的樹,還將我順道電死了,如果不是我有生死之術,我當時就死了!”
“他應該是讓你當即驗證術的威能,畢竟正常人很少有尋死驗證術法的想法!”
“或許吧!”
李少君聳聳肩。
如果不能安安心心當大佬的狗腿子,他覺得乾掉大佬也不錯。
是救出大佬還是乾掉大佬,這都要看李少君的能力與機緣。
“倒霉?”
李少君提及了白帶來的危害。
這讓張學舟想了很久。
李少君會受這方面的鉗製,他似乎並不會。
但凡他運術水準越高,白就越不可能對付他,免得遭遇的惡意之力壓過垂青之力,從而更加倒霉。
畢竟他從白那兒出來,除了半路被丟在黃泉水中有一時的手忙腳亂,出來後也沒落到被雷劈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