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舟自然是慶幸許遠生存能力強,不愧是從數千裡外的巴郡跋山涉水而來,直到現在也沒出事。
許遠則是感慨終於又見到張學舟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張學舟早點擁有一個較為固定的住處,而後能幫忙煉製一些培元丹。
兩人各有需求,相互之間融洽也就不意外了。
等到有人插話進來,張學舟才不以為意擺擺手。
“吃得飽不飽又不是我能看出來的”張學舟道。
“對啊,我也是這麽說的啊!”
張學舟的回復和李廣幾乎沒有區別,這也是本著實事求是的精神說話。
若要不瞎掰,這就是正確的回復答案。
“咦……”
“如果是當今陛下詢問,你覺得這種問題應該怎麽回答?”
等到李廣吐槽了一句,張學舟才回過神來,看著披著蓑衣鬥笠的李廣。
他只聽李廣附耳過來低聲問了問。
“看來你的回應惹陛下不滿了”張學舟低聲道:“陛下也過來了嗎?”
“你別打探這種……對,他來了,還看了這兒的收成!”
李廣剛想讓張學舟少問一些事情,畢竟這種事情涉密,知曉了對張學舟不僅沒用,還容易帶來壞處。
但等到張學舟指了指黍米地,這讓他又迅速應了下來。
“若是陛下問,伱會怎麽答?”李廣問道。
“想要看城外人吃得飽不飽,四個月後再過來看一看便知真實情況”張學舟道:“如果城外山中沒添新墳,那就是大夥兒吃飽過了冬,如果一路行進哭聲難止,又有餓到只能躺在床上低聲喘息,那就是不飽了!”
沒人可以準確說清楚未來的事情,張學舟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耍小聰明手段。
一些事情可以開玩笑,一些事情則不能拿來開玩笑。
哪怕是在現實中,這也是一個極為嚴謹的問題。
在基因作物爆發的大時代之前,那同樣是難於滿足溫飽的世界,雖然張學舟缺乏感同身受的經歷,但歷史書上不乏記載一場場饑荒導致的餓殍。
最嚴重的饑荒甚至導致過數千萬人死亡。
這是很多人都難於想象的場景,哪怕是一場大型戰爭的屍橫遍野也難於累積如此龐大的數據。
但他們能在曾經的歷史照片上見到只剩下皮包骨的小孩,也不乏因為吃小孩而被人吊死的青壯年,又有捧著碗吃草根、黃泥土的各年齡層次的人。
導致饑荒的原因只需要一場洪水,一場蟲災,又或是持續數月的乾旱。
這些天災防不勝防,但人禍則是可以防,而且作為一個王朝的統治者,這更是需要正面應對的事情。
糧食多的年份便多收一些糧存儲,糧食少的年份就少收稅甚至不收稅,又需要從糧庫取糧補充萬民。
只有這樣才能渡過年複一年不同的歲月。
“你倒是會說大道理!”
張學舟做了回應,又解釋了一番,這讓李廣嘖嘖稱奇。
他點點頭,而後拱手示謝,隨後才大步遠去。
“今年的收成還算可以了”許遠低聲道:“城外這些人天天飽腹有些難,但應該餓不死!”
“這其中主要的問題是什麽?”張學舟疑道:“是官府收稅過重,還是說那些團夥抽成太狠!”
“是我們種植的作物太單一”許遠搖搖頭道:“大夥兒只有這些東西吃,也只能盯著主食吃,尤其是冬天缺乏可耕種之物,這就是看秋收熬冬了。”
“你們擅長這方面的栽培,有沒有尋求解決的方法?”張學舟問道。
“你……你應該知曉哪怕是落魄的修士也很少缺吃喝,能活下來就不會有太多的人去解決這種複雜又缺乏好處的事情!”
“可惜了!”
“若朝廷能拿重賞,這天下哪還有解決不來的問題,朝廷不引領,下面的人怎麽可能去做!”
許遠憤憤不平嘟噥。
研究農作物比研究藥材更不劃算,如果說栽培藥材還有對應的產出,提高農作物產量又或培育出耐寒耐旱的農作物並不會帶來效益。
對農宗修士來說,努力提高畝產量還不如多耕一畝地,培育新作物遠不如花錢殺兩頭豬當過冬菜。
這些培育和栽培需要年複一年的篩選,不斷擇優良品種培育,耗費的時間極多。
哪怕是農宗人與農業捆綁極深,也沒有人喜歡乾這種事情。
但若要實現溫飽甚至是吃得好,則是離不開多樣化的農作物,甚至於水果等物的補充。
“這可是現實中最掙錢的行業之一!”
聽著許遠連聲的吐槽,張學舟不免也想到了現實中的各種種子公司。
培育農作物利潤微薄,農產品加工的利潤也很少,但基因育種的利潤則是豐厚得驚人。
正常買糧食都是按斤買,一袋米十斤、二十斤、五十斤,但種子則是按粒賣,一小包數千粒的種子就是上百斤糧食的價格,甚至價值數百斤糧。
他低聲勸說著許遠。
如果沒有人從事這種行業,這意味著存在行業開荒期。
只要培育的示范地出名,張學舟覺得有很多人會來購買相應的種子。
在長安城掙錢很難,想經營藥店售賣丹藥更是有層層關卡,但售賣種子這種事情較為好說。
“這事兒真行?”許遠疑道。
“我覺得行”張學舟指向黍米地道:“但凡你對這片地的黍米精挑細選,又能穩妥保存,等到明年開春當種子賣應該不成問題,至少長安城外這批見過你田地的人應該相信這些種子!”
“這價格真能上浮嗎?”
“兩成應該是沒問題的!”
張學舟不擅經商,但他有參考對比的現實。
“可我這幾石糧貴兩成所掙的錢財也有限吧?”許遠疑道。
“你可以購糧而後進行篩選!”
“我買不起,再說官府也禁止私人購糧後的囤糧行為,搞這種事情很容易被查證!”
“咱們可以一邊收一邊賣,甚至是幫人跑腿買糧,適合做種子的就留下來,不適合的就賣出去當口糧”張學舟道:“這一進一出哪怕是不掙錢,但只要挑選到種子可以來年賣,那也是劃算的事!”
朝廷的框框架架無疑有不少,尤其是涉及糧商等行業基本被壟斷。
哪怕是許遠想大量收糧做種子也只能去糧商那兒購買,買來的糧轉手價格高了又沒人買,賣低了又會導致自己虧錢,而且因為售賣限量等原因難於多買。
他和張學舟商議了一會兒,也敘說了自己擔心的事情。
等到張學舟一一做了解釋, uukanshu 這讓許遠最終決定賣一批種子試試。
眾人當下拉扯不起一個藥店,但拉扯起一個種子店確實不成問題,哪怕不能掙大錢,但只要能正常糊口就意味著在長安城有了跟腳,甚至可以長久運行下去。
而且這是利民之事,做起事情來讓自己舒心。
張學舟出資,許遠出人出技術又負責搭建適合存儲種子的地窖,容添丁負責跑腿收糧售糧。
事情商議起來簡簡單單,也各有分工合作。
生活與修行並不衝突,站穩跟腳甚至有磨刀不誤砍柴工的推動。
如同張學舟忽然利用馴服異獸增添收入一樣,這世上本就沒有一成不變的謀生方式。
只要能看到一定的前景,他們就會準確插入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