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拔勝緊緊握住了手中的戰刀,此亦是百煉玄兵,除了甲,武川鎮舊將子弟的刀並不遜於長安的玄甲禁軍。
但卻遠遠比不上大魏的太子!
上古銅雀所化的長槍。
賀拔勝沒見過那在南方曾經闖下鼎鼎大名的李爾手中的火尖槍,但這一次,他卻見到了曹玄微手中的銅雀槍。
其勢囂狂!
雖然地仙界的元神好像各個都在駕馭靈寶,但實則法寶才是元神真仙苦心祭煉的寶貝,靈寶那等超標的東西,至少得一尊道君才能祭煉。
諸天萬界都再找不到比地仙界更邪門的地方。
道君如此之少,靈寶如此之多。
“他那柄法寶之槍好厲害,但只要避其鋒芒,我未必不能贏一招!”
賀拔勝給自己的目標,便是小贏一招,只要頭三招不落下風,都能接受。
他一步踏出,手中的長刀飛掠。
腳下似乎扎根在了點將台,竟然以騎術強行駕馭了這尊他無比熟悉的點將台,甚至勾連了一絲武川鎮的護城大陣的氣息。
那一刀勢如閃電,一刀劈出,便是傾盡全力。
賀拔度臉色微變,似乎要出手阻止自己這不知天高地厚,借助武川鎮的陣法出手的兒子。
但卻被一個不起眼的老者攔了下來。
他平靜道:“太子不在乎,甚至有幾分欣賞這種機敏!”
賀拔度這才低頭退下。
此時曹玄微已經刺出一槍,這勾連陣法,仿佛借助了護城大陣斬出的浩浩蕩蕩,籠罩一切的刀光,瞬間被破去。
槍尖極為霸道,蠻不講理的刺入刀光最盛之處。
轟的一聲巨響!
賀拔勝感覺到一股無可抑禦的巨大力量,順著長刀傳到自己的身上。
那長刀蕩出的層層靈光,其實鋒銳遠遜於守衛,仔細看,可以發現長刀蕩起的靈光其實勾連著護城大陣重重疊疊的禁製,等若借助陣法的力量將這股陷、困之力,藏在鋒銳下。
打的就是曹玄微仗著法寶之威,一槍刺來,被護城大陣消弭大半威力,槍勢陷入其中。
而賀拔勝再反手一刀,將凌厲盡數釋放,把握那一瞬間的時機……
但曹玄微並沒有給他任何的機會,銅雀槍刺出,層層禁製猶如脆弱的琉璃一般碎裂,飛卷的紅纓猶如神火,纏繞在刀勢上,長槍刺入,刀勢回卷。
槍尖帶著刀刃架在了賀拔勝的咽喉……
敗的猶如兒戲!
下方的一眾將士無不面色凝重,沒人敢說能比賀拔勝做的更好了!
他能駕馭點將台,借助護城大陣的一縷氣機,這乃是兵家騎術,陣法達到一個極高的境界,才有的本領。
而表面侵略如火,實則不動如山。
然後刀勢在火山之中任意轉化,更是勝過了九成九的兵家修士的刀法。
是玄微太子太強了!
他甚至沒有太認真,破去護城大陣,槍破刀勢,皆輕描淡寫,簡直不在一個境界!
曹玄微收槍立於身前,看著賀拔勝道:“聽聞你家一門三傑,而兵家修士之能,單打獨鬥又無法施展。敢不敢一起上?”
賀拔勝回頭看向自己的哥哥、弟弟,只見賀拔嶽雖然並不想回應,但大哥賀拔允已經提起長槍,踏上了點將台。
賀拔嶽歎息一聲,也跟著走了上去。
“且慢!”賀拔度突然開口:“三個犬子聯手只怕也擋不住太子三下,可否由我這個父親率領他們?”
曹玄微溫和點頭抱拳道:“將軍,請!”
賀拔度下場,這場指點性質的比試,終於有了一絲勢均力敵的味道。
賀拔度讓三個兒子站在最前面,自己手持一把鐵胎弓,落在最後,隨即拉開弓弦,直指曹玄微。
一股無形的氣機鎖定了曹玄微。
氣機之鋒銳,就像貫穿了他重重的法器,一道箭頭抵著他的心口一般。
賀拔允持槍抖落一個槍花,父子四人成陣,父親的箭意帶著他的眼睛,看破了曹玄微的所有氣機變化,加上強大的兵家煞氣在四人身上流淌,隱隱成為一體。
賀拔允揮舞的槍花,幾乎將點將台的禁製都卷入其中。
校場上,鋪設的石磚在這一槍之下,紛紛卷起,猶如落石之雨,砸向曹玄微。
隨即長槍如龍,磅礴霸道,直刺曹玄微咽喉。
賀拔勝赫然就地一滾,背部緊貼著地面,卻是一門縮地成寸的兵家神通,一滾就來到曹玄微的腳下,長刀向上劈斬而出。
倒是最小的賀拔嶽,統率四人氣機,打出了一條浩浩蕩蕩,從無邊草原之上,靜靜流淌而過的靜謐河流。
那河流融匯了一槍一刀的氣勢,將原本的破綻稀疏填補!
鎮將軍主拓跋叱奴不由驚呼一聲:“敕勒川!”
敕勒川,陰山下。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這是北疆草原的風景,亦是將心中之景倒映在外,將天下化為敕勒川草原,任由鐵騎踏過的兵家神通!
曹玄微手中的銅雀槍點燃了草原。
將那條敕勒川流過,天蒼蒼野茫茫的草地化為烈火焚燒的燎原,一槍之下,其勢盡為銅雀槍所奪。
蒼茫草原被焚燒飛起的無數火星,朝著槍尖匯聚,那燃燒一切的戰火融入槍刃,撕破了賀拔家三兄弟聯手之勢,甚至讓他們中間流轉的兵家煞氣,都帶著一股滾燙的熾熱,灼燒著他們。
槍尖挑起賀拔允的長槍,輪轉的槍柄猶如彎曲的弓身,帶著茫茫燎原之勢朝著賀拔勝上撩的長刀砸下去。
長刀折斷,右手虎口崩裂。
賀拔勝被甩出槍尾砸入了點將台中,只聽哢嚓一聲,點將台赫然斷裂,內中一人腦袋朝下插入其中,生死不知。
周圍的武川鎮兵一聲驚呼,俱都為賀拔勝擔憂,孤獨信的臉色蒼白。
李重亦握緊了大夏龍雀刀。
好強!
李重心道。
曹家的麒麟子,北方獨秀之人,果然好強!
賀拔度松開手中的弓弦,箭矢猶如飛鷹,略過正在燃燒的蒼茫草原,劃破倒映烈火的靜謐河流,直射曹玄微槍勢最為薄弱之處。
射向曹玄微持著銅雀槍,輪轉槍勢,所抓槍身的那一點!
但曹玄微只是雙手持槍,微微一轉,掄下的槍身驟然轉為鑽勁,一切陣勢烈火轉為一柄直插父子四人氣機糅合,相互呼應的陣勢之眼的槍頭。
賀拔允的手中的長槍被這一刺之勢,卷起的火龍扭成了麻花。
賀拔嶽隻感覺墮入了火獄之中,口鼻呼吸的都是灼熱的氣息,快把肺都燙熟了!
而賀拔度,手中鐵胎弓連發雙矢,皆被槍尖直直劈開,然後槍尖刺在了賀拔度抬起的鐵胎弓上,伴隨著弓弦崩斷之聲,賀拔度臉色驟變!
曹玄微收槍撤回,看著有些狼狽的父子四人,微微點頭道:“不愧是武川兵家之表率,賜甲!”
所有人都沒想到,賀拔度父子四人居然也輸的那麽快,那三箭足以貫穿山河,卻被一柄長槍勢如破竹的劈開。
要知道,賀拔度已經是陰神級數的兵家修士,即便沒有率領大軍,但父子同心,亦發揮了七成的戰力。
但在曹玄微手下,卻敗的如此簡單。
下方的鎮兵眉目難掩震驚和愕然,看向曹玄微的目光,也不是珍奇的,來自長安的貴人、大人物,而是看著強者的眼神!
昔年神州二十八字中,位列領袖者,南有謝家寶樹,王家龍象。
而北方,只有玄微太子一人!
如今數十年過去,昔日丹成一品的神州二十八字,紛紛成就陰神,依舊是以此三人為尊。
李重握緊了大夏龍雀刀,免得這剛剛複蘇的長刀高亢長鳴。
此時點將台上,一百具禁軍玄甲賜下,賀拔度和三個兒子皆單膝跪地,謝過太子的賞賜,此時已經並非原本那種爭奪朝廷恩賞的態度,而是帶著一絲心服口服。
禁軍玄甲,曹氏麒麟子,一恩一威,終於將曹氏的種種,以一種存在感極強的姿態,種在了眾人心中。
“原來,竟有這麽多人看中了六鎮的兵家種子!”李重恍然大悟,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虧我還以為,此地龍蛇並起,沒多少人看出這裡的潛力……”
李重剛要轉身隱入眾人,就聽到點將台上一聲呼喚。
“李兄!”
曹玄微橫槍在側,突然喊了李重一聲,隨著李重微微轉頭,身邊的同袍突然讓開了一條道路,將他給顯露出來。
“此番我來武川,還想找的一個人,就是李兄!”
曹玄微溫和,但是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態度道:“我這銅雀槍法,大半源自於昔年令兄所施展的那一柄。不然,這上古銅雀,我也是隻將它當做法寶,不知其中神兵的這種變化!”
“我想要問問李兄!”
“如今我的銅雀槍,有令兄的幾分火候?”
周圍消息靈通一切的兵家修士,貴種世家紛紛恍然,交頭接耳道:“他是李爾的弟弟?”
“玄微太子如此抬舉那李爾,莫非真是樓觀道前代元神出世?”
“曹氏看來是真的很想再多拉攏一尊元神,也是,多一尊元神,他們面對拓跋氏的壓力就大減,更何況樓觀道的那尊元神,據說在歸墟之中近乎無敵!絕非尋常的元神!”
“莫非是……道塵珠出世?”
“昔年打落龍城,鎮壓大天魔慕容垂的道塵珠?”
李重聽到身邊的種種議論,目光閃過一絲凜然。
他反手握住大夏龍雀刀……
曹玄微看到此舉,亦是笑道:“李兄乃是選鋒營一員,何不上來試試?”
“若是勝了,在下冒昧,敢請李兄做一任選鋒營主將!”
“我哥……”
李重張了張口,隨即便緩緩抽出不起眼的斷刀——大夏龍雀,漸漸平靜道:“我的刀法,便是傳至我哥。你若想比,可以見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