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韓武的態度就要直截了當得多。
“王山主,麻煩站開一點,避免誤傷。”
老人手中雷光閃耀,與王洛手中雷劍的光芒屬於同款規格:總督府製式的拔荒天罡雷,對待一切荒物都有著極強的殺傷力。
顯然,韓武是不打算留閆富學的性命了。
“稍安勿躁。”王洛卻有不同意見,“這是難得的戰俘。”
“沒意義的。”韓武說道,“一旦化荒,就沒有複原的可能了。我知道你可能會同情閆富學,我也一樣不好受,但是……”
王洛打斷道:“他是戰俘。比我們任何人都更了解荒蕪的活戰俘。”
韓武歎了口氣:“一樣沒有意義,化荒的戰俘,人類不是沒抓到過,但根本審不出任何東西。一旦化荒,就算是下三濫的軟骨頭,也絕不會開口吐露半句實話。”
“言語會說謊,肉質不會。”
“??”
王洛搖了搖頭,暫時將心中那莫名高漲的食欲壓下去,又說:“我有辦法從他身上挖到更多東西,只是需要一點準備時間,所以,先留他一命。”
韓武待要爭辯,卻被腰間傳訊靈符的光亮打斷。
韓谷明的聲音從中傳來:“暫時留下他吧,這的確是非常難得的樣本,能如此近距離偽裝的荒魔,我也是第一次見,至少要從他身上解析出這套偽裝的原理,否則殺了他也只是斷掉一條難得的線索。”
韓武呲了呲牙,無奈熄滅了掌中雷光,轉而取出一隻金燦燦的鳥籠,對著閆富學搖晃了一下,將對方縮小成麻雀一般大小,收入籠中。
而待鳥籠的門關上,更有一道道天罡雷綻放出來,纏繞在鳥籠柵欄上。
顯然,這是專為活捉荒物而打造的法寶,盡管韓武嘴上說一旦化荒就無可救藥,但為了救藥荒物,仙盟並沒少花費資源。
之後,韓武帶上王洛,一個閃身離開了洗墨池,回歸總督府。
而在兩人的身影消失之後,才有一個穿著黑服的老人,緩緩在湖面上顯出身形,搖了搖頭。
“吵鬧。”
——
王洛與韓武帶著戰利品回歸總督府,發現氣氛有些微妙的緊張。
韓谷明坐在書桌後面,雙手交握於面前,神色貌似淡然,內心的惱怒卻已從目光中流露出些許。
見到王洛,他便沉聲說道:“月央人從考察靈山之後,全程都待在子吾和周郭使節身旁,他們共進晚餐、又在建木區的一座道場中切磋了術法,不在場證明非常完備,拔荒隊甚至找不到強行出手的機會。”
王洛點點頭:“懂了,保證從閆富學嘴裡審出證據,打破穆雨晴等人的不在場證明。”
“不,沒用的。”一個含糊的,男女模辯的聲音,在書房裡響起。那是韓瑛的聲音。
此時她正在書桌旁隱匿著身形,但即便只是面對鳥籠中的囚徒,她也不會冒險暴露自己,說話時也認真加了一層掩飾。
“仙盟百國之內,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會承認荒魔的口供,且不提他們天性狡猾陰毒,滿嘴謊言……就算他們不去刻意說謊,因為認知上的錯亂,也往往指鹿為馬,所以無論你審出來什麽,最多只能是自己拿來姑且一聽,絕不可能作為證據去指控其他人。”
韓武嗤了一聲,說道:“所以我就說沒必要浪費時間活捉……”
說到後來,聲音中更夾雜了幾分不甘。
“老閆若是活著,也絕不樂意看到自己的屍體被荒魔這麽玷汙……”
王洛想了想:“那他應該也不介意我廢物利用?”
這個問題卻讓韓武有些遲疑不決。
最終卻是韓谷明拍了版:“放手做吧,現在能從荒魔身上提取線索的人只有你了,其他的線索都可以先暫且放置,但至少要搞清楚他是如何實現偽裝的。”
於是王洛立刻與韓武一道,提著鳥籠走進書房正下方的一間狹小而四壁厚重的密室。
韓武打開鳥籠,放出閆富學,王洛便要上前以自己的方式提取信息,卻見老人的身體忽然抽搐了一陣,而後就睜開了眼。
“我,我是怎麽了……”
下一刻,看清了王洛的面容後,閆富學立刻露出凝重神色:“王山主?你怎麽在這裡?!請速速轉告總督大人,穆雨晴已化荒!”
密室內一片沉默。
閆富學面露焦急:“王山主!我知道此事匪夷所思,而且關乎重大!但我以性命擔保,穆雨晴已化荒無疑!我在白鑰凝淵台上被她瞬間製服,其所用的術法神通絕非仙盟手段!你若是能趕來救我,應該能在周圍找到她的化荒痕跡!”
王洛歎了口氣,回頭看向韓谷明:“韓總督,這個怎麽說?”
韓谷明沉默了很久,才以平淡的語氣說道:“有些時候,化荒之物會佯裝痊愈,騙取人類的信任,千多年來,這等卑劣的伎倆屢試不爽。即便明知化荒無藥可救,但總會有至親之人心存僥幸……不過如今看來,恐怕他也是黔驢技窮了,才會用出此計。”
閆富學聞言,頓時瞪大眼睛,而後不可思議地看向自己:“我,我已經化荒了?總督大人,你是說, uukanshu我已經化荒了?!可是……不,我明白了,稍等我回憶一下化荒前的經歷……不,我現在的記憶並不可靠了,對吧?那麽,大人,為什麽還要留著我?”
韓谷明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大人,如果你是要問我還有什麽遺願,那我只有一件事:請幫我照顧好我的孫女……”
話音剛落,一道雷光直接貫穿了他的頭顱,打斷了他所有的話語,金燦燦的火焰自創傷處向外蔓延,眼看就要飛速擴散。
但在雷火蔓延開之前,王洛已經一步上前,伸手按在貫穿處,將火苗直接按滅,而後一言不發地從殘軀中汲取起殘存的養分。
“王山主,抱歉……”韓谷明歎息著放下了手中雷劍,解釋道,“即便明知這些荒魔會借原身說一些攻心的話,剛剛我還是有按捺不住,閆富學一生最大的痛苦就是他的親人。所以,多謝你沒有讓他的犧牲白白浪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