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都怕較真,尤其是這種與妖蠻偷偷交易的事,基本上大家都乾過。
一旦較真的話,不要說是大商國內的貴族了,就是天下諸侯也要人人自危,從而導致天下大亂。
所以,帝辛怕了,真的怕了。薑黎真要在此事上較真,他先前制定的計劃再完美,也都沒有了用武之地。
因為大商已經沒了!
“大王不要激動,我曉得輕重,不可能真的以此為由拿人。除非他們真的不給我面子,不然我最多也就嚇唬嚇唬他,不會真的動手。”
知道帝辛在擔心什麽,薑黎解釋道。他固然可以較真,但此事帶來的後果太大,估計祖地會出手乾預,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是故,此事只能用來威懾,不能真的拿出來用。因為一旦用多了,就會失去威懾的作用,甚至會逼著對方狗急跳牆。
“只是威懾的話,那倒還好。”
這次帝辛明白薑黎的意思了,調查與妖蠻偷偷交易之事,只是薑黎用來推行軍功制度的手段。
要是大家願意配合他,那自然是你好我也好的局面。可要是有人不願意配合他,那就要看自己手底下是否真的乾淨了。
一旦被薑黎查到,在私下裡偷偷與妖蠻交易,那可不是交幾個人出來定罪,就能結束的。
“既然黎侯心裡已經有了計較,那明日朝會時,孤就會當眾宣布,讓黎侯你來負責刑名之事,順便調查大商內部與妖蠻勾結一事。”
面對薑黎的合理請求,帝辛根本不會拒絕,當即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安排。
然後,薑黎便提出了告辭。
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薑黎自然要離開,他現在很忙,有很多事要處理。
這次面見帝辛,他提的建議太多了,而這些建議大部分都需要他來落實。
也就是說,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薑黎會變得很忙,自然沒空在這裡與帝辛閑聊。
……
…………
時間很快就來到第二日清晨,今日正好是月初,舉辦大朝會的日子。
就見朝歌城內,所有大夫及以上官職的官員,全都早早的趕來了王宮,一並朝見天子。
朝會開始後,群臣先是照例匯報了最近的大事。等這些事說完,帝辛先是提了提制定商禮的事。
他沒說具體內容,也沒說該怎麽制定,只是說會交給黎侯與西伯侯去辦,讓他們先籌備人手,等人手籌備的差不多了,再通知眾人。
事情是天子推動的,又涉及到了西伯侯與黎侯,就算群臣意識到商禮可能有些不妥,那也是不敢反對。
三人都不好招惹,何況是三人聯手推動的事。
可以說,當一件事,是由天子、西伯侯、黎侯三人共同主導的,那就算此事會損及所有諸侯的利益,也是沒人敢反對的。
三人聯手,就是這麽強勢,人域近乎沒有他們做不到的事。
說完了商禮的事,接下來的話題,就是步入今日的正題了,為表彰黎侯先前的功績,天子決定冊封他為九卿,執掌刑名之權。
所謂刑名,就是循名責實,慎賞明罰。
簡單來說,就是同時具備執法權以及審判權,類似後世的刑部尚書,但權力要更大。
這件事沒有人反對,因為薑黎先前立的功績太大了。要不是他太過年幼,區區九卿算什麽,三公也能安排上。
九卿都已經算是委屈他了,還反對,這是生怕別人找不到理由來對付自己嗎?
根本就沒人反對,在群臣的讚同聲中,薑黎成為大商九卿之一,位比諸侯之長。
然後,重頭戲來了,就聽坐在王座上的帝辛說道:“先前有人密報,稱朝歌城內,有貴族後裔為獲取強大的力量,私下偷偷祭祀域外邪魔。”
“更有貴族後裔膽大包天,為獲得提升天賦,或者是壽命的靈藥,私下偷偷與妖蠻勾結,泄露我人族情報。”
“這種叛族之事,不得不查。”
“然朝歌城內,貴族之間相互聯姻已有數十代,彼此皆是沾親帶故,關系複雜難明。”
“為防親親相隱,此事不能交予朝歌貴族來查。所以,孤打算將此事交給黎侯來查。”
“一來,黎侯初至朝歌,在這裡一無故舊,二無親朋。由他出面,倒是不用擔心他會為包庇賊子。”
“二來,黎侯乃人族聖子,誰都有可能背叛人族,唯獨他不可能。故而,這種叛族之事由他來查最合適不過了。之後就算祖地問詢,也不會說什麽不是。”
凡事都要有個由頭,總不好莫名其妙的讓薑黎去調查眾人與妖蠻勾結一事吧?
沒有證據就去調查此事,很容易惹出大亂子。往小點說,就是天子無事生非。
往大裡說,就是天子不信任國內諸侯,以至於君臣相疑,國家不寧。
所以,帝辛連夜安排,找人弄出了秘奏之事,給了薑黎去調查眾人的由來。
“大王,勾結妖蠻乃是大罪,萬不能聽別人的一面之詞,得拿出證據才行。”
帝辛話音方落,立即就有數位大臣站出,讓他拿出證據來,不然就是亂命,他們拒絕執行。
“是啊!是啊!”
“這種事既然要查,怎麽著也得把證據拿出來。”
與此同時,殿內的其余大臣也是紛紛開口反對道。就如帝辛先前所預料的那般,幾乎沒有大臣是不反對此事的。
勾結妖蠻這個罪名不僅大,還特別髒。一旦沾染上了,那就算事後證明是清白的,也會弄得一身騷。
是以,但凡貴族,沒有不反感此事的。
若是帝辛能夠拿出證據,那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他們都不會反對。可要是帝辛拿不出證據,那他們絕不同意,不然沒事也會被查出事來。
“茲事體大,沒有證據的話,孤也不敢大張旗鼓的調查此事。就在昨夜,孤與黎侯在王宮附近,發現了一頭九境大妖。”
“你們且看!”
面色嚴肅的點了點頭,就見帝辛大袖一揮,道道神光灑落,在大廳的地板上化作一頭九境牛妖的屍體。
雖是屍體,可依舊能從中感覺到旺盛的生機,就好像這牛妖還活著一般。由此可見,他是剛死沒多久,並不是拿以前的屍體假冒的。
“一頭牛妖或許證明不了有人與妖蠻勾結,但朝歌乃人域中心,王宮更是朝歌的中心。”
“一個九境牛妖,竟然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王宮附近,可見朝歌肯定是出了問題的。”
“故而,讓黎侯查查,並沒有什麽問題。”
指著地上的屍體,帝辛朝群臣說道。
而面對帝辛拿出來的證據,群臣們卻是不好反對了。
哪怕他們心知,這是天子特意從別的地方抓來的九境牛妖,然後故意說是在王宮附近發現的,那又如何?
誰能證明這件事?
天子說這牛妖是在王宮附近發現的,除非能拿出證據,不然他就是。
天子說的話未必全是真的,但如果沒有證據證明他說的是假的話,那就算大家都知道他說的是假話,也是真的。
這是天子的特權!
“黎侯準備怎麽查?”
“我們也不是想干涉黎侯辦案,只是想知道一個標準。與妖蠻勾結,總得有個標準不是。”
“總不能與妖蠻見了一面,說上幾句話,亦或者是在家裡養了幾個蠻奴妖奴,就是與妖蠻勾結了吧?”
知道事情已經成定局,無法改變後,群臣紛紛看向薑黎,詢問他與妖蠻勾結的定義是什麽。
一般來說,只要是向妖蠻傳遞關於人族的信息,就算是勾結妖蠻。
但這定義太廣泛了,真要較真起來,與妖蠻說兩句話,都能算得上是傳遞消息。
而畜養妖奴蠻奴,就更過分了,完全可以判個蓄意包庇妖蠻之罪,這比勾結妖蠻的罪名還大。
當然,這些都不是群臣詢問薑黎的原因,主要還是因為他們心虛。這年頭,誰家沒有和妖蠻偷偷交易過,基本上可以說都不乾淨。
要是薑黎查的松還好,稍微出點血也就過去了。可要是薑黎查得緊,那眾人都免不了吃掛落,嚴重的甚至會丟掉性命。
“只是與妖蠻說幾句話,當然說不上勾結,誰辦案會這麽霸道。”
“我對勾結妖蠻的定義很高的,在我這裡,就算是與妖蠻交易,乃至畜養蠻奴妖奴,甚至是給予他們國民的身份,都算不上是勾結妖蠻。”
看著滿臉期待的群臣,薑黎笑著說道。
聽到這裡,殿內群臣皆是松了一口,未曾想自來到朝歌後,就格外嚴厲的黎侯,竟然也會有如此寬容的一面。
按他這個標準來,除了極個別幾個貪心的,大家都能輕松過關。
曾有傳言說,黎國之中,就有不少妖族蠻族組成的軍隊,彼時大家還都不信,可現在觀黎侯的態度,此次八成就是真的了。
“黎侯……”
群臣正準備稱讚黎侯高義,可還沒等他們把話說完,就聽薑黎繼續補充道:
“當然,我前面說的這些條件雖然寬松,可卻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不能損害人族的利益。”
“只要不損害人族的利益,和妖蠻怎麽都行。可要是伱們在與妖蠻接觸的行動中,損害了人族的利益,那性質就算不是與妖蠻勾結,也已經很接近了。”
薑黎的話才剛說完,群臣的臉色就變了,有人忍不住問道:“是否損害了人族利益這種事,又該如何界定?”
群臣都感覺自己白高興了,薑黎的這番話,說了和沒說又有什麽區別?
與妖蠻勾結的事不好定義,是否損害了人族的利益,這種是同樣不好定義,全看辦案人員的心意,製作量權太大。
“這也是有標準的,只要符合人族的規矩,那就不算損害人族的利益。反之,若是違背了人族的規矩,那就會損害人族的利益。”
“而人族的規矩是什麽,就不用我多說了吧。與妖族交易可以,但必須得到祖地,或者是天子的同意。”
“畜養妖奴蠻奴,私自會見妖蠻,甚至是前往妖域蠻域……”
“凡是與妖蠻有關的事,都必須征得祖地或者是天子中一方的同意,這就是人族的規矩。”
薑黎斬釘截鐵的說道。
在很早以前,人族是沒有這麽多規矩的,內部各大勢力,想怎麽與妖蠻接觸就怎麽接觸。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問題漸漸就顯露出來了。
因為沒有限制的緣故,一些勢力為了謀求發展,選擇與妖蠻合作獵殺同族,亦或者是出賣人族的利益。更有甚者,乾脆主動加入妖蠻。
這種亂象持續了很久,直至軒轅人皇一統人族,確立分封制度,分封萬國,給人族立了規矩,唯有得人皇命令者,方能與妖蠻接觸,這才結束亂象。
然後,這個規矩就一直延續下來,並隨著時代的變化,漸漸演變成如今這種,祖地與天子取代人皇的格局。
“這……”
有人想說薑黎未免太嚴厲了吧,可張了張嘴,卻是沒敢說出口。
這規定確實嚴厲了點,但它是人皇定下的,薑黎按這規定執行,誰也不能說個不是來。相反,還要誇讚他執法嚴明。
就是真要按照這規矩執行的話,在座的各位,有一個算一個,都逃不開與妖蠻勾結的指控。
祖地確實允許諸侯在特定的時間,與妖蠻進行交易。但交易的資源,數量以及種類都是限定好的,根本就沒什麽賺頭。
所以,不少諸侯與貴族,才會選擇私下裡偷偷與妖蠻進行交易。毫無疑問,這是損人族而肥自身的行為為人族所不容。
一旦發現,肯定要受罰。
滅族不至於,但諸侯為此丟掉爵位者,卻是不在少數。
“黎侯過分了,怎麽我聽說,你不僅與妖蠻互市,甚至在你黎國之中,就有不少妖蠻組成的軍隊。”
“按照你說的,你的這些行為,也都損害了人族的利益,那麽你是不是也與妖魔勾結了。”
終於還是有人沒忍住,大聲的朝薑黎質問道。
因為薑黎說的這些,不僅別的諸侯在乾,他自己也在乾,且乾的更過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