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紀 第507章 姬旦

  相比較於祖地，天下諸侯更加畏懼九黎魔神。

  是故，在得知九黎魔神歸來後，哪怕明知祖地放棄了薑黎，可他們依舊不敢對薑黎不敬。

  甚至於，在祖地與薑黎間，他們還旗幟鮮明的站在了薑黎這邊，準備看祖地的笑話。

  倒不是天下諸侯覺得，祖地一定會輸。而是因為他們深知，祖地未必敢殺人，但九黎魔神一定敢。

  站在祖地高層這邊，哪怕最後贏了，大概率的也會被憤怒的九黎魔神清算。

  可站在薑黎這邊，哪怕最後輸了，祖地為了彰顯仁德，也是為了邀買人心，大概率的也不會清算他們。

  最多也就是日子過得苦一點，地位變得低一點，總好過被滅族。

  只能說，九黎魔神的威懾力太強了，哪怕過去無盡歲月，重新出現之後，依舊讓這天下的諸侯為之膽寒，不敢忤逆其威嚴！

  “卻是老朽小看黎侯了，本以為黎侯只打算對付周國，卻沒想到，黎侯準備連人族高層也一起收拾掉。”

  “黎侯之心，令人佩服。但黎侯就不怕失敗嗎？祖地把控人族高層多年，勢力根深蒂固，就算黎侯有九黎魔神相助，怕是也難以扳倒他們。”

  大殿內，西伯侯滿臉複雜的朝薑黎說道。結合這段時間傳來的消息，他終於想明白了，當日薑黎和他說的那番話的目的。

  目標直指人族高層，將其與周國進行深度捆綁，然後一起滅掉。

  說實話，當想通這些後，西伯侯整個人都是震驚的，覺得薑黎的膽子太大，真是什麽事都敢乾。

  而在震驚過後，就是憤怒。因為西伯侯從這件事中，看出了薑黎對周國的態度，深深的蔑視，絲毫沒有放在眼裡。

  但凡他將周國放在眼裡，也不至於在還沒有滅掉周國的情況下，就想著一步到位，直接乾掉祖地高層。

  給周國加碼，使其勢力變強，本質上就是看不起周國的表現。只有不把周國放在心上，認為其不堪一擊，才會如此做。

  倘若薑黎有一點將周國放在眼裡，他應該都是在滅掉周國之後，再考慮別的事。而不是一步到位，把所有的敵人都團結在周國身邊，一次性全部乾掉。

  西伯侯不明白，周國有仙道做後盾，他薑黎憑什麽不把周國放在眼裡，視其如無物。

  “敗了又如何？祖地那群人還能殺了我不成？”

  “很顯然，祖地做不到這點。相反，就算我敗了，他們還要反過來安慰我。”

  “且日後我尋到機會，還能繼續嘗試扳倒他們，甚至是進行第三次、第四次，直到徹底扳倒他們為止。”

  “可祖地高層卻不同，他們只要一次的機會，只要敗了一次，就再無未來可言。”

  “這本身就是一次不對等的挑戰。我輸了什麽都不需要付出，甚至還能提高我的威望。

  “畢竟我還年輕，完全輸得起。就算是輸了，一句年輕人嘛，也能輕輕揭過。”

  “但我要是贏了，卻能得到一切。換做西伯侯是我，在這種情勢下，想來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

  薑黎極為自負的說道，年輕就是他最大的本錢，畢竟，老人對年輕人總是寬容的。

  誰沒有年輕過？

  誰年輕的時候沒犯過錯？

  不怕年輕人犯錯，相反，年輕的時候多犯些錯，多吃點虧，年紀上來之後，才不容易吃虧。

  “確實，很多人都忽略了黎侯的年齡，連一甲子都沒有，年輕的過分。下意識的會用要求老人的條件來要求黎侯，以為黎侯只要敗了一次，就會失去所有。”

  “可事實卻恰恰相反，因為黎侯過於年輕，哪怕失敗了，甚至是連續失敗數次也沒什麽。”

  “只要沒有一蹶不振，很快就能重新振作起來，再次號召一大群人。”

  “軒轅人皇與兵主對決時，上屆是歷經九敗之後，方才反敗為勝。”

  “而黎侯較之軒轅人皇當年，還要年紀的多，世人自然對黎侯充滿信心，不會因為一兩次的失敗就放棄希望。”

  這時，西伯侯身後，一個身穿朝服，面若冠玉，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年輕人，突然開口說道。

  “四公子說的真好，只不過，拿我和軒轅人皇對比，真希望你這番話是發自真心實意的，而不是在單純的捧殺我。”

  深深的看了姬旦一眼，薑黎笑著說道。沒錯，這個面如冠玉的年輕人，就是後世大名鼎鼎的周公姬旦。一個月的時間，就是爬，也足夠他爬到朝歌來了。

  事實上，正如薑黎先前所設計的那般，在他的輿論攻勢下，姬旦在周國已無容身之地。就是不想走，也是不行了。

  因為他的兩個好哥哥，已經在暗中聯手，準備將他逼出周國。

  西伯侯的信，終究還是晚了薑黎一步。等他的信傳到姬旦的手中，再等姬旦做出決定，薑黎傳播的輿論，已經在周國發酵開來。

  幾乎所有的周國國人都知道了，姬旦有聖人之姿，周國若是傳於他手，勢必會迎來新的巔峰。

  流言傳到這一步，姬旦還能怎麽辦，只能離開周國了。不然，還真能把周國傳到他手裡不成？

  “以黎侯現在的威名，再怎麽誇讚也不為過，捧殺對我有用，但對黎侯來說，除了增添些許名聲外，再無別的作用。”

  姬旦暗搓搓的用話指責薑黎捧殺他。要說姬旦心裡對薑黎沒意見，那是不可能的。本來他好好的在家裡讀書，默默的增強底蘊。

  可結果倒好，薑黎在帝辛與他父親面前瘋狂的捧殺他。甚至是將他吹成聖人在世，古今罕見的蓋世奇才，把他捧得高高的。

  就薑黎稱讚他的那些話，姬旦從父親西伯侯那裡聽來後，都覺得無比的臉紅。他是真的想不通，這種羞恥的話，薑黎是怎麽說出口的。

  反正，拖薑黎的福，他姬旦，周國一平平無奇的公子，硬是被吹捧成了未來的聖人。

  可以說，因為薑黎的吹捧，自他來到朝歌之後，就經常有人以各種各樣的緣由召見他，甚至還有外面的諸侯特意跑來朝歌看他。

  就是為了看看，他這個被黎侯吹的天上地下少有的天驕，到底長什麽樣，與常人有什麽不同。

  嗯，確實不同。

  只能說，黎侯確實是慧眼識英雄。只需親眼看到姬旦後，就能發現他與常人的不同。

    那就是規矩！

  他就好似規矩的化身，一舉一動都非常的協調，宛如世人的標杆，就如現在的所有規矩，都是參照他設定而成。

  世人只需參照他，就能成為道德的標杆，令人敬仰的賢人。

  薑黎先前曾這麽形容姬旦，如珠玉在側，覺我形穢。當時，很多人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但在見到姬旦後，他們忽然懂了。

  哪怕是諸侯，在與姬旦站在一起時，都有種自覺形穢之感，覺得自己遠不如他，完全被他比了下去。

  總之，這種感覺就很怪。

  按照這個時代的說法，大抵不凡之人，必有奇異之處。姬旦的這個表現，恰恰說明他正如薑黎所言，是個有本事的人。

  所以，在見到姬旦後，很多人都相信了薑黎對他的評價。

  也因此，姬旦被薑黎捧得太高，來到朝歌之後，不得不立即投入到工作之中，廢寢忘食的研究商禮。

  不努力不行啊，現在大家都認為他很有本事。若是他沒有表現出與之對應的能力，那眾人肯定不會覺得他是能力不足，而是認為他在藏拙。

  一旦眾人產生這種想法，那他父子就危險了。哪怕不為自己，就是為了父親的安危，姬旦也不得不拚命工作。

  父子倆都被薑黎算計得死死的，要說他們心裡對薑黎沒有恨意，那肯定不可能的。

  “哈哈，四公子這句話，簡直比我說你有聖人之姿還要厲害。倘若這都不算是捧殺，那我先前稱讚你的話，也都算不上是捧殺。”

  薑黎再次笑道，許是為了報復自己先前捧殺他的行為，以至於姬旦一見了他，下意識的就不留余力的吹捧他。

  那力度，簡直比當初薑黎在帝辛與西伯侯面前吹捧他時還要大。

  第一周吹薑黎，第一薑吹姬旦，兩人的情況大抵如此，都想著捧殺對方。

  一有機會就使勁的吹捧對方，恨不得將其捧成古今唯一的大才、賢才，三皇五帝都要弱其一頭。

  而就在兩人的互相吹捧之下，他們的名氣越來越大。現在已經有人說，薑黎是人族第一天驕，姬旦是人族第二天驕了。

  對此，薑黎還沒什麽表示，姬旦就已經開始睡不著覺了，生怕某一刻，忽然有人族天驕跳出來挑戰他。

  姬旦已經開始後悔，為了與薑黎較勁，就使勁互相吹捧對方的行為。可現在就算後悔，已經晚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不是他想停下就能停下的。就算兩人停手，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也會繼續不留余地的吹捧他們。

  吹捧的風氣已經成型，事情早已脫離他們的掌控，不是他們想按下就能按下的。

  “黎侯，我來見伱，不是與你互相吹捧的，而是有正事找你。”

  知道自己說不過薑黎，姬旦不再與他爭論，而是說起了正事。

  “黎侯製禮的理念，我已經看過了。說實話，遠比我的理念更加完善。”

  “可卻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步子邁的太大了，很多地方都不符合大商的國情。貿然改革，很可能會出大亂子。”

  在對禮儀典章的了解上，姬旦一向認為天下間無人能與自己比肩。直到他遇到了薑黎才發現，此人對禮儀典章的了解，竟然遠勝自己。

  要說自己對禮的理解，是在這個時代的基礎上朝前邁了一小步，那薑黎對禮的理解，就是在他的基礎上，再往前邁了一大步。

  非常之先進，甚至可以說是超越了這個時代。

  也正是因此，若是按照薑黎的理念制定商禮，雖然能制定出制度極為先進的禮，但真要推行下去，卻很容易引發大亂子。

  太先進了，先進到很多諸侯都無法接受的程度。

  “這個問題我知道，所以我才把你請了過來。”

  “希望你動用智慧，結合這個時代的習俗，對我的理念進行修改，然後制定出符合時代發展的商禮。”

  “當然，我也知道，任何改革都會損失貴族的利益。但無所謂，有我在，只要沒有傷及他們的根本，那只是割點肉的話，他們咬牙還是能承受下來的。”

  姬旦說起了正事，薑黎也不好繼續說笑，給他定了尺度。放手去做，只要沒有觸及貴族的根本利益，都不算大事。

  實際上，就算是觸及他們的根本利益，也不算大事。但薑黎心知，西伯侯父子在執行他的命令時，一般都會進行加碼。

  讓他們針對小貴族，那他們制定的計劃，肯定會涉及到部分中層貴族。至於為何不涉及到他貴族，因為太顯眼了，容易被看出來。

  所以，薑黎給兩人下命令時，一般都會留一手，給自己留一點緩衝的余地。

  不然，要是讓他們放開手腳去幹，那他們制定的商禮，怕是能把天下諸侯全部乾掉。

  而且，他們這麽乾之後，責任還都是薑黎的。畢竟，他們都是按薑黎的要求做的。

  反之，薑黎都提前定了標準，他們制定的商禮要是還過於出格，那就是他們居心不良，與薑黎無關。

  “有黎侯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見薑黎說話滴水不漏，姬旦有些失望，但還是領命道。

  與此同時，殿內的史官也將兩人的對話紀錄下來，並進行歸檔。

  這是薑黎改革的重點之一，凡是重要對話，必須要留有記錄，以在需要時進行查證。

  這個規定的出現，大大遏製了官員亂說話的風氣。畢竟，說出去的話都是要負責任的，誰還敢亂說話？

  “若你們無事，我就先離開了。查了一個月，那群貴族終於查出了域外邪神的蹤跡，我得過去看一眼。”

  又指導了兩人一番，薑黎便離開了這裡。他倒要看看，那群貴族會給他怎樣的交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