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易先生,你是個好人,能聽我訴苦又請我一頓飯,我王雲春已經很感激了,只是這忙就不勞你費心了。”
聽到王雲春這麽說,易書元的表情卻十分認真,將神仙雞的最後一塊雞肉夾到了王雲春的碗中,甚至都沒理會灰勉的眼色。
“兄台,易某說的可是真心話,這孩子的八字我一聽就是上輩子和我有緣,這忙我幫定了!”
這下讓已經有些醉了的王雲春樂了,油膩膩的手指著易書元直笑。
“額呵呵呵呵呵.易先生,你莫要拿我尋開心了!”
還上輩子有緣
說罷,王雲春就將身下的一塊雞肉丟入口中,連骨帶肉的咀嚼起來。
“這神仙雞不愧是長風府名菜,確實好吃,就是貴了點!”
這會桌上的菜已經被清了不少,但還有一些熱氣騰騰才上來的,只是王雲春顯然已經吃飽了,揉著肚子在那十分滿足。
易書元忽然問了一句。
“王兄台,伱不是收了那老人很多銀兩嗎,全都花光了麽?”
聽見易書元這話,王雲春又歎一口氣。
“這錢燙手,不敢亂花啊,若最後需要用銀子做些贖身之用才能動得,否則不能輕動.”
易書元眼神微微一亮。
俗話說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這句話當然太過絕對,所謂屠狗輩絕非是溜子混混之流,只能說是混著江湖看似卑賤但心存正義之輩,而負心的讀書人顯然也沒把聖賢書讀進去,不過是斯文敗類。
但此刻易書元還是不由想起了這句話。
“這酒確實是很淡,沒什麽酒味!”
“是吧?易先生也這麽覺得?”
易書元點了點頭,左手伸向一邊,好似從凳邊取出一個葫蘆舉到桌上。
“我這酒勁大,兄台可以嘗一嘗。”
說著易書元站起來用酒葫蘆為王雲春倒酒,葫蘆嘴中倒出一條酒線,穩穩落入了杯盞之中,一滴未灑。
倒完酒,酒葫蘆又放回了桌下。
“請!”
“這,這酒葫蘆什麽時候.”
王雲春看了看桌邊的葫蘆,剛剛沒見著啊。
“方才就帶著的。”
王雲春撓了撓頭,狐疑地看著易書元,心中升起一絲戒備,但這一刻,一股奇異的酒香卻飄到了鼻子邊上。
只是聞了一下,王雲春口中就瘋狂分泌唾液。
“這什麽酒啊?”
“自己釀的土酒,常人輕易不會給他嘗的!”
王雲春實在有些忍不住,心道死就死了,直接端起酒盞就淺淺嘗了一下,頓時一股更為濃鬱的酒香溢滿口腔,那微微辛辣的甘甜已經在刺激味蕾。
“好酒!”
讚歎一聲之後,王雲春直接將酒“咕嚕咕嚕”一飲而盡,滿嘴都是芬芳,喉嚨到腹內的火熱連成一條線,刹那間整個身體都暖洋洋的。
就連內氣都活躍了不少,渾身經脈更散發一陣陣暖意
“啪~”“好酒!”
喝完,王雲春忍不住重重在桌角一拍,又讚歎一聲!
這一下動靜不小,引得三樓其他的食客都下意識望向這邊,看著這風雨天開著窗的兩人,有的好奇有的嫌棄,但都沒人挑事,不想惹什麽麻煩。
易書元歉意地向著周圍拱手,各方有人回禮有人則選擇不理,各自又交杯換盞熱鬧起來。
王雲春則不理其他人,只是回味著剛剛那一杯酒。
這不但是好酒,而且絕對異常名貴,絕非一般意義上的酒水,甚至能內壯經脈,能釀出這酒的只怕是個江湖高人吧?
自己真是兩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說不定就連人家幫忙的話也是真心的。
而且王雲春說到底也是從老術士那學了幾手的,所以有時候也會有些獨特的感覺,而此刻心中某種感覺則更加強烈,眼前之人絕非普通儒生!
回味一會之後王雲春睜開眼再次認真打量易書元。
“易先生,你究竟是幹什麽的?”
“我嘛,是一個江湖說書人,我看王兄台如此信守承諾,所言故事又如此曲折,遂起了一探究竟之心!”
王雲春愣了一下。
“你還真是個說書的?”
“那還能有假?”
易書元笑著從左邊袖子中取出了撫尺放在桌上,王雲春一瞧,再看向另一邊桌角的折扇,愣神一會之後笑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易書元跟著也笑,如王雲春一樣,他也笑這命運的神奇。
“客官,菜又來咯~~~”
酒樓夥計又端著一個盤子過來,兩個熱氣騰騰的新菜又上來了,易書元便趕緊將其中兩個盤子裡的剩菜倒到自己和灰勉的碗裡,騰出地方放新菜。
只不過在酒樓夥計將空盤子和一些殘渣帶走之後,易書元看向樓梯方向,一個身影同夥計交錯而過之後顯現出來。
“客官,您請在邊上稍等,我立刻將這桌子清理一下!”
那邊另有一個夥計說著,就開始清理桌子,這桌子剛有酒客結帳離去。
不過夥計身邊的客人卻擺了擺手。
“你慢慢收拾,我有地方坐!”
說著,那人就快步走向了窗邊,人還沒靠近,聲音已經傳了過去。
“正所謂相逢不如偶遇,老易,沒想到我們再見面還是在長風府,你這是安家了吧?正好正好,當個鄰居!”
“鄰居?”
聽到江郎的玩笑話易書元微微一愣,隨後心中恍然。
“長風湖果然是你的道場了?”
聽到“果然”二字,江郎心中一動,這易先生有意在等他的,頓時心中更加舒坦了。
“還是你易先生會說話,不像一些個雜毛說是我的窩,唉這位兄台是”
江郎一身錦衣富貴的打扮,穿著青色絲綢襴衫,頭頂束發小冠都鑲著寶珠,腰間也掛著美玉,笑容滿面春風得意的樣子,甚至自帶一股令人生畏的氣勢,定是權貴之輩。
見到江郎看來,王雲春稍稍醒了一些酒意,趕忙起身拱手。
“在下王雲春,不過是個普通酒客.”
“哦!鄙人姓江,單名一個郎字,幸會了!”
一看就是凡人,江郎說了一句之後也不問桌上兩人的意見,就自顧自拖開長凳迎著窗口方向坐下。
“老易,我就坐這了,你都把菜給點好了,省得我等了!”
說著江郎就從筷筒中取了筷子自己夾菜吃,絲毫不感生分。
灰勉下意識挨近易書元幾分,還把自己的碗拖過去了一點,到底還是不敢距離江郎太近。
易書元看得也是有些無奈,同時心中也覺得好笑。
說巧吧確實巧,但真要說只是巧卻也不盡然。
何欣的事情,王雲春確實追蹤不到小女孩,但他其實也並非運法無能。
王雲春算不到女孩的具體之事,卻冥冥之中受了天意般來到了望湖樓,等到了易書元,很難說這法是成還是沒成,也定有前世今生的緣法在其中。
而長風湖時至今日方才算徹底歸來,易書元是至此而醒,龍族也是今天而至,不是巧合,因為正好就是這一天,此為定數。
自古以來長風湖就是龍族管轄,即便大湖消失了數百年,地下湖中也是龍族禁地,所以龍族來接管自然正常。
而江郎經歷了一系列的事,又為龍君背了鍋,四年之後入主長風湖,也算順理成章。
比起江郎的自來熟,王雲春這會明顯有些尷尬,只不過似乎酒勁也上來了,倦意越來越強。
“嗬”
“易先生,江公子,嗬我先告辭了.”
王雲春打著哈欠,也不重新坐下,但起身才走出一步,身形就顯得有些搖晃。
“休息休息,醒醒酒再走吧!”
江郎這麽說了一句,一把抓住王雲春,隨後將他按回座位上。
“那,嗬我先靠一會.”
身上十分溫熱一片,但身體卻十分困倦,王雲春有些支撐不住了,這酒後勁太大,便靠著桌沿趴著休息起來。
這一趴,王雲春很快就睡了過去。
恍惚間,王雲春似乎聽到了一些駭人的話語,卻好似在天邊一般,隨後逐漸沒什麽感覺了。
王雲春一趴下,江郎咀嚼著口中的食物一口咽下就看向了易書元。
“老易,說個正事,我剛剛去湖中轉了一圈,聽一些先到的水族說來了一條白蛟,但我卻找不見蹤影,也聞不到殘留龍氣。
既然你在這,一定知道什麽,那條龍什麽來頭?”
易書元兩手一攤裝無辜。
“你們龍族的事情問我怎麽可能清楚呢,我也見著那白龍啊,我還以為是新到長風湖的龍族呢!”
“那龍呢?”
易書元呼出一口氣笑道。
“我怎麽知道呢,許是走了吧。”
“不知道是哪個混帳東西,被我知道了非教訓教訓他不可!”
易書元眼皮一跳,不由說道。
“長風湖回來,還不允許別人來看個熱鬧麽?”
“看熱鬧?偏偏今天?這家夥就是來挑事的,想佔個便宜!
只不過嘛,嘿嘿,這地方我待了兩百年,豈容他人覬覦?他敢嘗試就一定碰了壁,知道走算他識相!”
江郎說完,筷子連續落在菜上,鴨肝鴨胗卷著鴨腸一起送進口中咀嚼,那表情十分愜意。
“那倒是要恭喜長風湖新龍王了!”
“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這名號晦氣!”
聽到這話江郎乾淨擺手,隨後又瞥了一眼一邊的王雲春。
“老易,你們剛剛笑什麽呢?這人有什麽特殊的嗎?”
易書元想了下,這事也沒什麽不能說的,而且江郎這龍也還算可以,便大致講了講。
灰勉大概是覺得熟了,這會也偷摸著補充兩句。
即便江郎是一條蛟龍,聽到這件事,尤其是易書元還說到這小女孩正好是他徒弟前世的恩人,也不由嘖嘖稱奇。
“沒想到這王雲春還真是條漢子!”
“這緣分可真奇妙啊,老易,你四年不走,亦或者走了又在今天回來,不只是為了替我慶賀吧?”
壓根就沒算上你!
不過這話易書元也不會說出來,畢竟看起來江郎是正把他當朋友了,講出來傷龍心,便也感慨著說了一句。
“只能說緣來緣往奇妙非常!”
“這事我摻和一手,同你們一起去如何?”
易書元眉頭一皺看向臉上帶著明顯興奮的江郎。
“我說江兄,你不是才回長風湖嘛?水府不立了?大湖不要了?剛有白龍來轉悠過,不怕被搶了?”
“搶?誰敢!”
江郎笑了,拿過王雲春的酒壺倒了一杯酒就一口喝了,隨後看著窗外雨中的大湖悠悠繼續道。
“我沒來之前也就罷了,我來了,可是受了龍君敕封的!
法令往湖中一丟, 誰敢搶?至於水府嘛,命水族幫我修建便是,還需要我親自出馬麽?”
“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見易書元不理自己,江郎低頭看向灰勉。
“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灰勉趕忙討好般附和一句。
“是這麽個道理!”
江郎笑意更盛。
“是吧?而且我他娘的在這待了兩百年,如今我想去哪去哪!好不容易找你這麽個朋友,我才來長風湖你就點好酒菜等著我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江郎說完笑容不改,筷子連續落下,桌上還算豐盛的菜很快就被他一個人吃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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