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谷場人群散去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到子時了,對於西河村人來說已經是很晚很晚了。
不過沒有人懊惱什麽,回家的時候一家老小拖椅子搬凳子,一邊走也一邊和家人或者鄰裡議論著書中的事,講誰誰誰該死,誰誰誰可憐等等.
這麽晚了,皇子和元江縣令也不回縣城了,就在西河村住一晚,易家雖然比不上真正的豪宅,但客房還是有一些的。
只不過之這一晚皇子卻怎麽也睡不著,腦海裡一直想著此前說書的過程,父皇曾說過,易書元此人以書寓人也寓天下社稷,而在這《鳴天雨》則更為明顯一些。
在易家的客房內輾轉反側了許久,皇子還是從床上起來了。
“來人!”
一聲令下,門口立刻有聲音回應。
“殿下?您還沒睡?”
“睡不著,準備筆墨紙硯。”
外頭守著的兩名侍衛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隻好去找易家的家丁,讓對方幫忙準備。
大概一刻鍾之後,皇子暫住的客房內,桌上擺好了文房四寶,也點上了一盞油燈。
皇子披上厚衣服,也不穿戴整齊,就直接借著燈光在深夜書寫起來,有關今天見聞和聽書的事情他要立刻寫下來,雖然不可能完全記錄,但也力求全面。
天還沒亮的時候,村裡的雞已經早早開始鳴叫。
皇子門外的侍衛已經輪崗過了,現在是另外兩人,他們都忍不住打哈欠的時候,屋內的燈火卻還沒有熄滅。
在這裡不可能有宮中的條件,皇子更不想讓易書元以為自己真的就嬌生慣養,所以整個一夜下來,持筆的手都凍僵了卻也沒有再叫過人。
“嗬”
放下筆的皇子在手上哈出一團白氣,搓了幾下手後藏入衣內溫暖雙手,桌上已經寫了十幾頁紙,並且字跡密密麻麻間隔很小。
本來皇子還想在末尾補上一句“冬月十三日夜所書”,但想要落筆的時候卻又覺得這樣反而有些畫蛇添足,畢竟父皇最後肯定會知曉自己是連夜寫的。
自己寫上去和父皇自己了解到事實,雖然結果相差不大,但多少還是有一些意義的。
“來人!”
“在!”
外頭的侍衛開門進來,一陣寒風就直往屋裡灌,吹得燈火搖擺,桌上的紙張有飛出去的趨勢,讓皇子忍不住伸手按住桌面,同時也扯著衣服縮了縮身子。
侍衛見此,趕緊把門關上。
“把桌上的書文整理一下,裝信後速速送往承天府,不得有誤!”
“是!”
侍衛走過來,皇子抬起手後心頭一驚,這才發現有好幾張紙上的字墨跡還沒有完全乾涸,以至於剛剛那一按,抹開了一些字上的墨水,雖然並不影響閱讀,卻也印上了一部分掌紋。
“嘖,唉”
“殿下,要重寫一張麽?”
“算了,就這麽裝起來吧,父皇應該不會怪罪我的,嘶好冷好餓啊.”
昨晚上吃的晚飯可是不少的,但此刻皇子還是覺得又冷又餓,一邊整理桌上的紙張,一邊笑道。
“天雖然還蒙蒙亮,但我看易家廚房那邊已經有炊煙,應該是已經在做早飯了,殿下睡一會吧,過會有吃的了我給您送來。”
“嗯!”
這會皇子也確實安心不少,等侍衛一走就解開披著的衣服,裹著有些冰冷的被子睡了起來。
——
項子冀又在易家住了一天才離開了西河村,同元江縣令一起回了縣城,若是住太久了既不方便也容易招人不喜,
反正已經旁敲側擊知道易先生會在家多留一段時間的。當然,項子冀也沒有離開元江縣的打算,他要等承天府宮中的回信。
這封從元江縣送出的信件到達承天府的時候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
大庸皇帝在閱讀信件的時候譚元裳正好也在,二者算是一同閱信,皇帝也沒有任何避諱。
皇帝先是激動於易書元竟然就在元江縣,隨後當通讀皇子所書內容,則是更多的震驚。
“南晏白羽道之亂,我們也只是才知曉而已,這易先生竟然也已經了解了?”
南晏的細作活動猖獗,大庸雖然克制,但在南晏也並非沒有眼線,皇子或許並不清楚南晏的事情,但皇帝還是偶爾能了解一些南晏的事情。
在情報手段中,譚元裳的商貿是重要的渠道之一,而這幾年的訊息之中,又以白羽道的覆滅最為重要。
並且比起承天府這邊得到的言簡意賅的情報,易書元的《鳴天雨》肯定是更為詳盡,哪怕是皇子的書信中也已經可見一斑。
一邊的章良喜便道。
“陛下,易先生有龍飛揚這樣的高手為好友,並且他學究天人,又關心江山社稷,對南晏之事格外上心也更為了解並不足為奇。”
皇帝點了點頭,不由回憶當初。
“當年相山禪院,他與龍飛揚先行一步,約於北方見面,那時他對南晏之事定然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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