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元裳身邊的人,即便離開家肯定也有後手,更是會在門窗處動手腳。
但不論是暗哨還是門窗的痕跡,都說明之前雖有人來卻僅僅是在門外徘徊,根本沒有進入院子。
那麽這一紙書信怎麽進來的呢?神不知鬼不覺避開了所有可能被察覺的要素,那對方要麽武功高到難以想象,要麽就是用了什麽神奇的法術了。
在京城舉辦鑒法大會的時間,法術並不是什麽難以聯想的敏感詞。
譚元裳沒有和下人一樣一直疑神疑鬼,走入屋中後就大方地閱讀起來,而他旁邊的人還是一臉的凝重。
不過看著看著,譚元裳臉上就漸漸浮現出笑容,也吸引了旁人的注意。
“老爺?”
譚元裳放下紙張,將之折起收入袖中,臉上是淡淡的笑容。
“我對當今天子,當今朝廷早已提不起什麽興趣,但我譚元裳依舊是大庸子民,心中從來有國有家,呵呵呵.”
掃過書信內容,譚元裳幾乎就能感覺出來寫信之人的心情,信上字裡行間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甚至帶著那麽一絲激將法的意味。
但這在譚元裳眼中也算是十分幼稚。
只不過即便如此,寫信的人的心大概是好的,譚元裳心中也多少有些感慨。
思慮間,譚元裳側頭看看身邊。
“對了,剛剛不是說鑒法大會的事麽?咱們也去看看吧!”
“呃,是!”
另一人猶豫著問道。
“老爺,這信的事怎麽辦?”
譚元裳笑了笑。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若是查不到,他也遲早會來再來找我的。”
“明白了!”
——
今天的鑒法大會,在城西的靈元寺舉行,場地比昨天更大,能容納的觀眾比昨天更多,熱鬧程度自然也不會比昨天差。
並且因為昨天鑒法大會的精彩,今天到場的人更是來得早很多,觀看的做小生意的人已經提前將靈元寺內外圍得水泄不通。
當然,等時辰一到,禁軍開道,來得太早的人也得被擠出去,但這也讓很多街上的百姓能夠一睹數百位法師的風采。
而且今天還有更加勁爆的內容。
皇帝車輦經過的時候,簾子刻意開著,能看到皇帝身邊多了一個女子,正是此前的靳蘭法師。
只不過這會的靳蘭法師不再穿著法袍,而是華美的宮廷服飾,頭上更是點綴了許多名貴配飾,儼然是一副皇妃的樣子。
在鑒法大會這種盛會上,皇帝本不帶什麽嬪妃的,卻獨獨帶了靳蘭。
所有法師在親眼見到這情況的時候,沒有人是不吃驚的,雖然想到了這種可能,可也沒想到會這麽快。
蕭玉之的臉色更是十分難看,尤其當他從老太監趙朝林處聽說靳蘭昨夜侍寢,皇上折騰了一夜就更是神色嚴峻了。
大多數百姓們或許看不出那女子是誰,隻以為是哪個美麗的皇妃,可總有知道的,所以在今天鑒法大會開始後沒多久,街頭巷尾過來看熱鬧的百姓就幾乎都知道了。
昨天那鏡花水月中舞姿優美的法師靳蘭,已經幾乎成了皇妃,或許很快就會有冊封。
高宏清在一眾法師中神色始終保持平靜,他看看那邊春風得意興致高昂的皇帝,心中難免憂愁。
誰都看得出來那個靳蘭不簡單,怕是會使出渾身解數取悅皇帝,高宏清不知道剛剛給出的那枚丹藥能維持皇帝的狀態多久。
正常來說,當年師父有言,一枚丹藥足夠讓常人身體強健,此後多多鍛煉,可以一丹保終老。
可是上一枚丹藥在皇帝那也沒堅持多久,這次還有個了不得的女人在,真的很難說啊。
這一天,靈元寺演法不斷,不過除了一些確實精彩玄妙的法術,大多數時候皇帝的注意力都在靳蘭那,和她有笑,時不時滿足她的一些小要求,給一些承諾。
這一天,依然有法師被認定為騙子,這種時候,皇帝毫不在意是在佛門寺院,亦如昨日下令處斬,至多是拖到街上去行刑,不玷汙佛門聖地。
畏懼於蕭玉之的切磋壓力,這一天,依舊沒有什麽妖邪上台。
肖山三聖還是縮在自己的角落,又不是一天兩天,躲一陣子還是問題不大的,他們今天的注意力也頻頻落到靳蘭和皇帝那。
此刻鑒法台上立起了法壇,有法師施法紙符飛舞,其人手持木劍在凌空不斷揮動,那一張張紙符就好似飛鳥一般不斷環繞。
“招請勘魔天王法降,指引天路——”
法師一聲大喝,為求在皇帝面前表現好一些,更是咬破指尖逼出精血塗抹劍身,隨後手中木劍指向天空。
唰唰唰唰唰.
一道道紙符螺旋上升。
這一刻,木劍尖端竟然引得一道金光,讓法師喜出望外,更是一躍而起,在凌空三丈高處劍指法壇正下方。
“顯法——”
一道道符咒紛紛亮起光芒,好似一道道光斑在天空飛舞,這觀賞性讓周圍百姓紛紛叫好喝彩,也引得不少法師側目。
就在台上法師自鳴得意的時候,異變突生。
那一道道亮起光芒的符咒全都亂了,不,也不是都亂了,而是一定程度上脫離了法師的控制。
唰唰唰.
破魔咒這一次的效果出乎了預料,光符遊走中直接飛出了鑒法台,一共數十道符咒,有一些飛向兩邊的某些法師,引得人群一片混亂。
肖山三聖縮在,三人前面一人一甩袖,飛來的一些符咒頓時亂了,在周圍一頓亂飛,隨後又被其中一人呼出一口氣吹散。
而另一邊,竟然有十幾道符咒直接朝著皇帝而去,引得皇帝和靳蘭都發出驚呼。
“啊——”“護駕——”
大內侍衛和太監紛紛上前,有的動刀有的出掌,刹那間打落大部分符咒。
只是這過程中,本該行動最為迅捷的蕭玉之卻刻意慢了半步,看著至少有三道符咒穿過護衛而去。
果然,符咒不是去皇帝那邊,而是那法師靳蘭。
“啊”
靳蘭驚呼一聲,一雙纖纖玉手胡亂拍幾下,就拍得符咒一頓火光後飄落地面。
蕭玉之一直盯著那邊,分明見到那一雙白皙的手已經被灼傷了。
也就這一瞬間的事情,那邊已經混亂一片。
“蕭玉之,蕭玉之——”
皇帝的呼喚讓蕭玉之趕忙上前。
“臣在!”
皇帝臉色鐵青地指著台上。
“給朕拿下這妖道,拖出去斬首——”
蕭玉之心頭猶豫一瞬,還是立刻衝到台上,那法師本就已經愣在當場,根本不容反抗,就被蕭玉之製服,隨後禁軍一擁而上將之控制。
“陛下——陛下——貧道冤枉啊——陛下,貧道絕非有意,絕非有意,這靳蘭法師有問題,陛下——”
那術士終於反應了過來,其他符咒的混亂他已經無暇多想,至少在他眼中,大部分符咒奔著靳蘭而去。
或許可能是自己的法術出了問題,但今天,法師覺得不是,今天他感覺良好,借來神力,那個新皇妃有問題,大問題!
只是想到這,法師就不寒而栗,在鑒法台上大聲疾呼。
“陛下——那是妖孽——”
靳蘭也好似被嚇得花容失色,靠在皇帝旁邊楚楚可憐道。
“陛下.臣妾是不是妖孽,您昨夜已經驗得一清二楚.”
皇帝氣得直接站了起來,指著台上怒喝。
“你們還等什麽,給我壓下去斬了——”
“是!”
禁軍不敢再遲疑,拖著那法師下去,但後者還在不斷掙扎,但現在更多的是面對死亡的恐懼了。
“陛下——陛下饒命啊——是貧道不小心冒犯了陛下和娘娘,請陛下饒命,娘娘饒命啊——娘娘——”
法師嘶吼掙扎著,想要取悅皇妃,或許能有生路,但無法抗衡禁軍的力量,被拖著離開。
周圍議論聲陣陣,不少百姓都在竊竊私語,頻頻看向皇帝所在,諸多法師更不必說,不少人向那邊側目,朝廷一些官員神色嚴肅,有的則是面露不安
蕭玉之神色陰晴不定,眼神的余光瞥向皇帝身邊楚楚可憐狀的新皇妃。
“陛下,剛剛那幾道符咒上的火都燙傷我了.”
靳蘭伸出自己的手給皇帝看,看得後者心疼不已。
“哎呀,真的傷到了愛妃禦醫,禦醫——”
呼喚禦醫的時候,靳蘭又是看向了蕭玉之,短暫的一瞬,雙方有了視線接觸,眼神中各自意味深長。
“哎呀,臣妾本來可以躲,畢竟也會些法術,只是覺得有先天大高手在,肯定一切威脅都近不了皇上的身邊,就分了心.”
蕭玉之心中冷哼一聲,好個妖言蠱惑!
皇帝也看向了蕭玉之。
“蕭教頭,剛剛為何不來護駕?”
蕭玉之拱手道。
“侍衛能擋下符咒,而微臣的注意力則在那法師身上,打算了結根本,臣以為靳蘭法師昨日法術了得,應該無礙才是。”
靳蘭哀傷地看向皇帝。
“可能老教頭是覺得靳蘭並不值得護衛吧.昨夜靳蘭才經歷破瓜之痛,元陰法術已經喪失大半”
不知廉恥,竟然堂而皇之說出這種話!
蕭玉之心中冷哼,而如他這樣想的人顯然也不少。
只是皇帝似乎很吃這一套,立刻連聲安慰,隨後對蕭玉之下令。
“老教頭,朕命你也要用心護持愛妃,不得有誤!”
“臣遵旨!”
蕭玉之聲音平靜,向著皇帝行了一禮。
而在百姓的人群中,譚元裳等人也在看著,三兄弟中的老三湊近低聲詢問。
“老爺,要救那個法師麽?”
譚元裳搖了搖頭。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沒幾分骨氣,而且劫法場動靜太大,得不償失就是不知道寫信的那位在不在這呢?”
能預見到靳蘭得寵,點出一些厲害的妖怪邪祟,寫信的那個絕不可能是被拖走的那人。
譚元裳看向兩邊法師群體,似乎想要尋找到關鍵的人,只不過他注定找不到的。
此刻的顏守雲依然在真君廟內,當然,這會邵真也重新坐在了他身旁,兩人臉上都露出笑容,一個純粹喜悅,一個面帶欣慰。
大神陸信已經躍然紙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