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段紗簾落下的時候也一定程度影響了視覺,但法師卻已經明白房間之內已經失去了目標。
那邊的床上,女子裹著被子驚慌地看著外頭,王世財同樣瞪大了眼睛。
“法,法師.您已經把她除掉了?”
王世財說話的時候帶著小心,但心中多少有些悵然若失,即便只是剛才的驚鴻一瞥,卻也足以說明那白衣女子乃是他平生僅見的絕色.
那收回了手中的劍,將之插回背後,臉色略微有些凝重。
“讓她跑了!這妖孽道行比我想象中還要深厚一些,遁法真快啊,可真是滑不溜手.”
嘴上雖然這麽說著,但那法師心中卻反覆思索著剛剛的場景,那妖孽的體態如此實在不一般,居然沒有直接破形,甚至有些不太像是幻化的。
說話間,法師瞥了一眼桌邊的王世財,嘴上冷哼了一聲。
“穿上衣服,我們走!”
王世財哪敢有異議,慌忙披上衣服,然後隨著法師離去,外頭趕來的許多姑娘和春水樓的老鴇都有些不知所措。
“王公子,你們這是幹什麽啊,把門都給踢壞了”
“不礙事,我王家會賠償的!”
王世財一邊穿著衣服一邊走,還向著老鴇作出許諾,而法師全程黑著一張臉,待到他們要走出春水樓了,樓上才有兩個下人提著褲子衝出來。
“少爺,等等我們——”“等我一下!”
——
平州城外的卓陽河邊,一縷煙霧飄到了岸邊的柳樹下,顯出了於欣梅的身形。
等坐到了水邊,於欣梅才皺眉看看左肩位置,那邊有一根細細的金針刺入了身體,這並非那法師出現之後所為,而是最初沒有注意的時候,從王世財身上爆發的符光中出現的。
即便是現在,肩頭也傳來輕微的刺痛感。
於欣梅右手呈劍指,輕輕觸碰金針,隨後擦著針向外一帶,金針就緩緩退出了於欣梅的體內落到了地上。
那符咒不算什麽,但藏的那些金針卻很有些門道。
於欣梅撿起地上的金針仔細打量,用手捏著都有一種滾燙的感覺,但此刻對她來說顯然還算不上什麽痛楚。
“這針不是凡間術士能有的法器經過了祭練!”
難怪剛剛那種法術給於欣梅一種很不一般的感覺,源頭就出在這金針上了。
再回想那會和那個法師交手的短暫時間,那一掌於欣梅將要打出去的時候,卻感覺到那個法師身上有一股有別於其自身氣息的靈性流動。
於欣梅修行這麽多年,尤其是得到仙丹之後修煉到化形的這些年,讓她的道行有了質的飛躍,靈覺的敏銳也非一般妖修可比,所以對剛剛的變化異常敏感。
“哼!”
思緒良久之後,於欣梅似乎又察覺到了什麽,不由冷哼了一聲,她用手搓了搓手中的金針,將之一甩打入了岸邊泥地中。
平州城中,那法師和王世財等人正在快速前進,前者手中更是出現了一個羅盤,指針正在不斷變化。
“法師,您是在追那個女子麽?”
王世財和身邊兩個下人是小跑著在跟著,嘴上這麽問,心中則不由想著剛剛的場景,想著那個女子。
“那是自然,我烏孫恆既然出手了,豈有讓妖孽逃掉的道理,你跟緊一些,免得那妖孽殺個回馬槍!”
“是是是!”
烏孫恆回頭看一眼王世財後也不再多說,但腳下的速度又快了幾分,王世財和兩個下人也只能勉強跟上。
見三人速度實在是慢,烏孫恆乾脆直接伸手捏住了王世財的肩膀,帶著他快速前行,兩個王家下人也很快被拉開了距離,只能在後面不停喊著“等等”。
烏孫恆也不完全是擔心王公子的安危,同時也需要他在場才能算得更準。
沒過多久,兩人就出了平州熱鬧的主城區,到了卓陽河邊,又過去了一會,烏孫恆終於找到了岸邊的一棵柳樹。
王世財雖然是被提著走,但這會依然氣喘籲籲,只是他不敢出聲打擾法師,這位凶起來可比爹娘還厲害。
烏孫恆眉頭緊鎖蹲下身子,找了一根木棍向下挖了一陣,最終被他挖到了那一根金針。
當把金針從土坑中取出來的時刻,烏孫恆臉上的神色比剛剛更凝重了幾分。
“這妖孽竟然能逼出法針,而且這才過去多久啊.”
烏孫恆看向身邊氣喘籲籲的王家公子,一張臉看得後者忍不住後退半步。
“王公子,你惹到的東西邪乎得很,厲害得很啊.我還從來沒有遇上過這般道行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您說的妖邪,難道就是剛才那個姑娘麽?”
“哼,你以為呢?”
烏孫恆冷笑一聲,這個王公子還真是色迷心竅啊。
“王公子,你別看她長得美貌動人,可妖孽都是幻化成你想看的樣子出現在你面前,這會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麽東西,說不定她的真面目一顯露,能生生把人給嚇死!”
“啊?不,不會吧”
“什麽不會,我還見過那種屍鬼,身軀都已經腐爛了,但在有的人眼中就是一位美豔女子,還和它親熱呢,嘖嘖嘖那場面,王公子不會想看到的!”
王世財聽得不由打了個寒戰,腦海中某種念頭也淡了。
不過一邊的烏孫恆的注意力又到了金針上頭,妖孽不但逼出了法針,而且沒有留什麽痕跡在上頭,難道她真的十分輕松就取出來了,沒有付出什麽代價麽?
此時此刻,卓陽河中有一條魚兒在河心遊動,並且上浮到了水面看著遠處的柳樹下的兩人。
那是一個法師和王世財。
剛剛在春水樓多少有些倉促,這會於欣梅倒是可以認真觀察來者了,並且借著卓陽江水的掩護,她的斂息也更加出色,那邊的人也並無所覺。
很明顯,那個法師確實很有本事,甚至在江邊隱約有靈氣在其身邊環繞,其修行或許已經不是簡單的凡塵術士之道了,而且那種金針一看也不是普通術士能有的。
哼!
於欣梅心中又冷哼一聲,幫王家人這不是助惡為虐嘛?
不過於欣梅可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山野自修之妖,明白這法師有跟腳,那便行事留一線。
縱然是有修為上的絕對信心,但於欣梅也很清楚,有些人看著普普通通,很可能來頭不小,就比如自己的兄長舍長來,誰能想到他和那傳說中的灰仙長交情甚好呢?
北海化龍大典走水都被灰仙長和丹玄道妙仙尊關照的,這層關系甚至比姐姐還要厲害。
說再近一點,那個暫時安頓下來的小乞丐,身世淒慘還病懨懨的,可人家在凡間再受苦卻也遲早會回天上去的!
行,暫時讓你得意,本姑娘也不是只會以法力壓人的!
這麽想著,河中的魚兒察覺水流異常,向下一看卻有一條很大的黑魚朝著她張口咬來。
“啪~嘩啦”
水中一陣悶響,大黑魚被那條白魚的尾巴抽得直接昏厥過去,翻起白肚皮浮了起來,而白魚則已經不知所蹤。
岸上的柳樹下,烏孫恆似乎是聽到了動靜,下意識看向稍遠處的河面,正好見到一條大黑魚浮起來。
“好大一條黑魚啊”
說話的是王世財,因為這條黑魚確實大得有些過了,光站岸邊看看就覺得得有成人大半個身子長。
烏孫恆也不由站了起來,這條黑魚確實很大,不過也只是一條死魚罷了。
但忽然間“嘩啦~”一下,那條看著像是死了的黑魚好像忽然醒了,狂甩身子之後就竄入了河中。
“嗯!”
烏孫恆心頭一驚,黑魚竄入河中那一刻,他才意識到剛剛那條魚已經是河中精怪了!
“我們走!”
“唉好!”
烏孫恆帶著王世財離開河邊,妖孽邪性難馴,那東西肯定對王家有執念,遲早還會現身害人!
他們在回去的路上遇著王家下人,隨後烏孫恆帶著幾人回了王家。
之後一夜都沒有什麽事發生,而第二天一早,前幾天被王老爺派出去的一個王家下人就回到了王家。
當然,這個下人出門雖然是王興福派出去的,但實則是烏孫恆授意的。
此時王家的客廳內,在坐著的法師和自家老爺少爺面前,王家下人一五一十將自己的見聞說了一番。
“老爺,法師.我遵照伱們的吩咐,一刻不停到了下河縣,然後尋著貢院的記錄又連打聽帶尋找,很是費了一番工夫.”
“少廢話!”
“呃是是是,小的找到了那鄭怡明的家,還和他老母親說過幾句話,當然,我隻說是其友人家仆,還帶去了幾斤肉和一隻雞”
見到法師看來的眼神,下人再也不敢囉嗦,趕忙加快語速。
“通過其母,以及他們村人那邊多方探聽,那鄭怡明從科舉結束之後就沒有回過家!”
王家父子都看向了烏孫恆,而後者此刻眉頭緊鎖。
王世財出事之後,貢院的主官也發生了意外,不能說一定相關,只能講十分巧合,所以烏孫恆心中多少有些想法,也就讓王家下人去下河縣也就是跑一趟。
不過烏孫恆最初想的是自己這邊肯定能降服妖孽,其他的其實都算不上太要緊,可現在又有不同了。
“難道真的與此人有關?若是他懂得邪法甚至還有妖邪相助說不定原本的科舉文章也來路不正,而你們竟然換了他的卷子,他不弄死你們才怪!”
“啊?”“這可如何是好啊”
“哼,放心,我烏孫恆得受仙道正法,容不得妖孽在我面前撒野,對了,可有合適的東西帶回?”
那王家下人趕忙點頭,從懷中取出兩根細木棍,乃是一雙筷子。
“鄭怡明的生辰八字沒弄到,但是順回來他們家的兩根筷子,法師,按您說的,這應該合用吧?”
“好好好,非常好!很合用!”
烏孫恆接過筷子面露笑容,一般百姓家中,一雙筷子用很多年,這筷子也不知道被鄭怡明用來吃過多少回飯,吮吸過多少次,可能比一些衣物更合適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