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娴妃怀这胎怀相并不好,月份大了后总是吃了吐,吐了又吃。
初次怀孕让她对腹中子嗣十分慎重,生怕孩子体弱,一不小心就吃得过多,有经验的老嬷嬷劝她不要多食,当心胎大难产,她听进去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一不小心又吃多了。
老嬷嬷无奈,只得劝娴妃多出来走走。
娴妃悻悻然,为了子嗣着想,不得不经常在翊坤宫里走动,但胎大以后,每走一会儿便觉得腹部酸胀,有股喘不过气的感觉,她便不愿出来了。
怀孕这般难受,吃不能吃多,要经常走,她受不了这般苦,偏偏宫里所有奴才都盯着她这胎,仿佛她腹中还未出生的孩子比她还重要。
即便她无宠多年,她从未受过这种苦,而且事事以自己为先的画屏随五公主去了寿康宫,她连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了,一时间越发难受。
她只想冷待画屏一段时日,没想到五公主还能被皇上送去寿康宫,这下子她想将画屏要回来都难,她在翊坤宫待得越发不畅快了,万岁爷还将她禁足了..…………
“三福晋何时过来请安?”
即便是小辈,娴妃也愿意见自己侄女了,实在是这些日子太过憋闷,不知怎么回事,宫里这么多相识的妃子,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看她。
静影点头,“娘娘,就快了,三福晋已到景运门了。”
“那好。”娴妃轻轻摇着龚扇,怀孕的人身子总是格外闷热,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着,奴才们都劝她别用冰,她便拿着柄扇子摇啊摇,热气没摇出来,反倒越摇心里越烦躁。
在娴妃忍不住发脾气前,三福晋总算到来了。
“儿媳给娴额娘请安。”
“起来吧。”娴妃眉目松展,看向三福晋眼神多了抹审视,“你何时成了这副模样?“
一副无精打采、形若守了寡的妇人,颜色分外黯淡。
别说是三阿哥了,如若她是男子,她也不愿意留在三福晋房里。
三福晋苦涩一笑,“娴额娘,您知道的,三爷只喜欢留在西林觉罗氏房里,西林觉罗氏还有孕了,等她生下三爷长子,儿媳在府上就无立足之地了。”
一个刚新婚就被丈夫冷待的妇人,露出这般幽怨的神色很是正常,身处后宅中的女人,倘若没有丈夫的看重,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
“没出息。”娴妃冷哼一声,她这个侄女真是没用,都当上嫡福晋了,还这般由幽幽怨怨,这种好福气还不如给了她,当年她要是成了万岁爷嫡福?,如今受万岁爷敬重的人也就成了她。
三福晋欲言又止,她觉得姑姑也没比她好多少,至少她还是正头娘子。
这种话她只敢在心里腹诽,她面上得对姑姑敬重,入了宫就得称姑姑为娴额娘,不管何时都不能以姑侄相称。
“你是本宫侄女,说什么都不能给本宫和辉发那拉氏一族丢脸,你就是想尽办法,也得让永璋去你房里,怀上一儿半女后,日子就好过了。”
娴妃心里也有自己的算计,她侄女是三阿哥嫡福?,等同于三阿哥是辉发那拉氏的女婿,形同她半子。
她的孩子出生时日太迟了,排在孩子前面的阿哥足足有十个之多,她总要拉找三阿哥帮她儿子的,看着皇后和慧妃都有过风光时候,她早就想风风光光压她们一回了。
恩宠,子嗣都是过眼云烟,唯有名正言顺的权力才能让她一直风光下去。
娴妃压下对帝王的涟漪,有了孩子,她还惦记着帝王恩宠做什么,反正万岁爷从来没宠爱过她,指望万岁爷,不如指望自己儿子最后登顶,到时万岁爷即便不愿,也得正大光明承认她也是他的皇后。
“娴额娘有什么法子吗?”
“别的法子不好说………………”娴妃想起曾经怡嫔姐妹俩动用的手段,瞥了眼三福晋,都是正经夫妻,三阿哥总不会不去她房里吧。
“三阿哥多久去你房里一次?”
她直白的话让三福晋瞬间羞红了脸,“......初一十五。”
“也就是说,他是数着日子去你房里的,就这样,你怎么怀上身孕?”
娴妃招了招手,三福晋凑近,“这不好吧………………”
“你想怀上孩子,你就得这么做。永璋带你不可能更好了,不若赌一把。”娴妃淡淡道,“万岁爷今年得北狩秋狗了,一路舟车劳顿,三阿哥会随驾,西林觉罗氏有孩子不可能随行,你得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三福晋脸色更为难了,“娴额娘,儿媳是嫡福?,作为后院主母,不得随意出去,到头来还是便宜了后院的完颜氏和瓜尔佳氏。”
“这算什么。”娴妃不以为然,“你将她们带上,她们不过是使女,威胁不到你,至于你怎么随驾,本宫听说永璜夫妇出来了,父子没有隔夜仇,皇上借着这次机会让永璜随驾修复父子情,永璜不会落下自己的妻儿。”
她当年隐隐约约感觉到大阿哥好似是为自己妻儿跟皇帝闹不和的,就算不是,以大阿哥打小丧母,万岁爷眼里只有永琏这个嫡子的情况,大阿哥眼里最重要的人只能是自己的身边人。
“既然永璜能带上大福晋,永璋为何就不能带上你,他可没理由这么做。”
三福晋悄无声息松了口气,如若真像姑姑说的,她趁三爷身边只有她时怀上身孕应该不是难事??若三爷始终不来她房里,那就只能用催情的东西了。
这也算作是夫妻情趣,还望三爷别大惊小怪,他们作为夫妻,即便她有错,三爷不可能一辈子不理她。
“姑姑,我还怕一事。”
娴妃眉头紧蹙,“有事快说。”
“若是西林觉罗氏非得随行??”她只怕西林觉罗氏知道三爷和她独处,会存心破坏。
“那不更好。”娴妃直言,“她一路上出点事都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还更方便你动手了。”
三福晋瞠目结舌,头次意识到她这位姑姑,远比她想的还心狠手辣。
可她确实为这个想法心动,西林觉罗氏月份大了,再出点事,就不是孩子没了的小事,多则一尸两命,少则西林觉罗氏以后难以生养。
若是西林觉罗氏不懂分寸,就怪不得她心狠了。
“额娘,这次我们三兄弟肯定会给您打下白狐做表,熊皮做袄,还有狼鹿皮......”永琮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今年五月,皇阿玛就会带他们这些儿子去北狩秋称,这可是头一回的事,他肯定要大展身手,让弟弟们拿他做榜样,让额娘满载而
归!
“对啊,额娘,您就好好看儿子给您争气吧!”永璐挥了挥拳,忍不住撒娇,“额娘,儿子这么大了,总是跟七哥惹出祸来,还没让您自豪一回,这回您就好好看看吧。”
魏紫菀忍不住摸了小儿子虎头一把,“好,那额娘可得好好看着了,不过你们得注意自己安全,别让额娘担心。”
“嗯嗯!”永璐高高兴兴抱着额娘手臂,“额娘,儿子跟您说啊,这回我跟七哥、十一弟早就商量好了,咱们分工合作,肯定不输给其他兄弟。”
大哥三哥都娶妻生子了,那么大个人,他们不跟大哥三哥比,但是跟四哥五哥六哥相比,他们三兄弟肯定不输给他们,至于八哥和十二弟,他们三兄弟不跟他们比。
毕竟一个身子弱,一个是皇阿玛嫡子,总感觉碰碰就碎,他们三兄弟肯定要避开的。
魏紫菀又摸了摸他虎头,顺道摸了下大儿子兔头,两个儿子的毛发很好摸,永琮摸了下鼻子,眼睛发亮,“额娘,您就等着看吧。”
两兄弟信誓旦旦许下诺言便拉着将储秀宫当作自己家随意吃吃喝喝的永?拉起。
永?还一脸懵呢,但是对哥哥们的信赖让他没有半分抗拒就被拉走了,然后就到了永寿宫,在裕贵太妃乐呵呵的笑声中开始训练力气。
三个好精神的孙子承包了裕贵太妃一天的喜悦,这样有滋有味的日子太让老太太欢喜了,而且三个孙子还向她承诺,会给她带回来好多猎物让她尝尝味道。
即便知道孙子孙女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待在皇宫了,老太太也不寂寞,心里期待得很。
“额娘,额娘。”和静抱着额娘小腿,期待道:“和静能不能跟七哥哥一起?“
魏紫菀只手拎起大女儿,“你也想去?”
“想!我想给额娘捉小兔子。”
和静捏紧小拳头挥了挥。
“好,到时都看和静了。”魏紫菀寻思到了木兰围场就找一块地方围起来,再放十来只兔子进去,让和静自己玩。
“额娘!”和恪不认输也嚷嚷着,魏紫菀将和静放下,抱起和恪,“你这么小也想掺和进去?”
“不小!”和恪努力摇头,大眼睛亮晶晶跟额娘对视。
“让额娘想想……………”什么动物能不伤着孩子还能陪孩子玩,要不找来几只小猫小狗幼崽缠住和恪,让这孩子生不出捕猎的心思。
反正这么大的小孩,注意力很快转移的。
“好,额娘答应你。”
魏紫菀拍了拍高兴起来的小孩的屁股,“去玩吧,特成额,你也跟和静一起去吧。”
她没忘招呼愣在原地的特成额,这孩子进宫说是以皇子伴读身份,但不知不觉早就成为和静身边的小尾巴,皇帝默认,宫里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是,娘娘。”特成额还正经点了点头,立马跟上和静了。
唯有和恪还睁着大眼睛看着额娘,刚才姐姐邀请她去玩,她不去,魏紫菀挑眉,将她放到小推车里,“和恪是不是很久没有见过皇玛嬷了?额娘带你去看看吧。”
魏紫菀发觉皇太后对她恼怒归恼怒,倒没真恨上她,面对这种情况,她不会非得将事情闹僵,毕竟对和恪好的人多一个,和恪的处境就越好。
让和恪跟皇太后好好道别,等北狩回来后,距离产生美,祖孙感情兴许更好了。
皇太后眼神复杂看着贵妃,手上抱着小孙女,她搞不懂贵妃怎么想了,而且以贵妃先前坚决跟她割席分坐,这会儿带上和恪过来,她居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但不管贵妃怎么想,皇太后不会错过跟小孙女亲香的机会,和恪时隔多日没忘了皇玛嬷,还高高兴兴向皇玛嬷举起额娘送给她的小如意。
皇太后乐呵呵道:“待会皇玛嬷也送你东西,和恪喜欢什么,尽管跟皇玛嬷说。”
“这个!”和恪一眼就盯上了皇太后手腕上的伽楠木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