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動的魔息被白夢今吸收,魔影逐漸黯淡下來。
眼看著它握不住魔劍,護山大陣終於找到可趁之機,壓覆而下。
“轟——”魔劍被陣印裹住,封印一層一層地覆蓋上去。
魔影終於無法維持,虛化而四散,化為煙塵。
溫如錦拂袖一卷,伸手接住掉落下來的魔劍。
“不——”凌雲高不願意接受現實,身上的魔頭被白夢今吸走,魔劍亦被重新封印,而他重傷在身,功力幾乎散盡……
元松喬與陽向天身影一閃,與宋致一三個人合圍,攔住他的去路。
“宗主,請受縛!”
他們口中稱著宗主,卻是毫不留情的敵對之姿。
凌雲高額上青筋爆起,不甘心就這樣赴死,抬手一拋,將身上所有的法寶盡數扔去,趁著他們招架之時,化光飛遁。
眼前靈光閃動,有人飛掠而至。
凌雲高定睛看去,瞳孔一縮:“悲風師兄!”
悲風神情悲痛,咬著牙抬掌壓下:“宗主,請受縛!”
他實力本就不弱,方才消耗也不大,全力之下,凌雲高幾乎沒有反抗余力,就那樣被重重擊退。
騰出手來的陽向天身形如電,手中畫出金色光線,倏然將凌雲高套住。
天上風雲動蕩,但魔氣逐漸消散,露出廣闊而清朗的夜空。
——
紫霄殿的角落,白夢今小聲打了個呵欠。
凌步非湊過去,低低問她:“困了?”
白夢今揉了揉眼睛,回道:“吃太多了。”
吃……
旁邊的姬行歌羨慕得就差流口水了:“哎,要不是功法不支持,我也想……”
話沒說完,被旁邊的應韶光扯了一下:“噓,來了!”
除了職責在身不得擅離的,無極宗所有化神長老此刻都聚在了紫霄殿裡。還有為數不少的元嬰,只能在外面等候消息。好在凌步非這個少宗主有點薄面,長老們對他們幾個偷溜進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溫如錦跨進大殿,向長老們交待:“方才結界開得及時,只有幾個離得近的山峰受到影響,略有一些傷亡。我讓遊煙去安頓弟子了,等這邊結果出來,再向他們說明。”
眾人點頭。溫如錦處事老道,無可挑剔。
瑣事說完,大家望向另一邊:“花師伯,枯木師叔,辛師叔。”
凌雲高這個宗主犯了事,在場輩分最高的就是他們三位了,長老們向他們討主意。
花無聲看了看枯木尊者和辛停雪,說道:“還是依慣例吧,太一殿、執事殿、問道宮、戒律堂四方主理,其他人旁觀。”
這是無極宗歷來的規矩,宗主下來,以這四位為尊。
不過,溫如錦遲疑了一下,說:“目前太一殿並無殿主……”
本來太一殿內部推舉了宋致一,但是現在他是事主,自然不好出面。
“讓他們自己商量,選一個人出來代理。”辛停雪輕描淡寫。
溫如錦、許清如和悲風都沒意見,於是份屬太一殿的長老們湊過去商量了一番,最後陽向天站出來:“諸位師兄師姐抬愛,今日由我暫時代表太一殿。”
他實力強戰功也高,大家都沒意見。
於是就這麽定下來了。
“都準備好了吧?”溫如錦目光掃過,“那就請宗主吧!”
悲風抬手拋出一面鏡子,在殿中化出囚室模樣,凌雲高魔氣滿身、血瞳刺目,被縛於柱石上。
看到他這個樣子,大家的心情很沉重。
雖然凌雲高不像上任江老宗主那樣得人心,但畢竟當了這麽多年的宗主。無極宗立派將近萬年,在修仙界德高望重,出了這樣的事,大家心裡豈能好受?
“宗主——不,凌師弟,你有什麽話要說嗎?”溫如錦沉聲問。
凌雲高抬起血瞳,冷冷看了眾人一眼,並不言語。
悲風怒從心起,喝問:“你身為上宗宗主,仙門領袖,把持不住入魔,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
在場這麽多人,他是心情最激動的一個。因為這麽久以來,他也是最維護凌雲高的一個。哪怕他聲望不夠,行事也有偏差,但悲風一直無條件地支持他。現在凌雲高入魔,就好像往他臉上狠狠扇了幾個巴掌,叫他無顏面對同門。
凌雲高輕哼一聲,並不多言。
事到如今,他結局已定,為什麽還要滿足這些人審判他的意願?最多一個死字而已。
“行了。”凌步非站出來,“想來叔父身為宗主的自尊心還在,諸位長老且給他留幾分薄面。你們有什麽疑問,不如由我代答,怎麽樣?”
審問還有代答的?長老們看過來,面上頗有疑義。
“少宗主,你知道?”許清如問。
“大概知道一點吧。”凌步非看著眾人,“大家最想知道的,應該是叔父何時入魔的吧?”
長老們沒有否認。
“我已經說過了,是八年前。”凌步非繼續道,“八年前凌家壽宴,將伏雲山下封印的魔頭放了出來,這件事大家都有聽聞,當時還有不少人去收尾善後,是不是?”
左長老點頭:“不錯,我們當時去了凌家,設陣將那魔頭消滅了。”
“你們設陣的時候,有一縷魔魂逃出來了,就附在叔父身上。”凌步非看向凌雲高,“在它的蠱惑之下,叔父心境出現漏洞,於是入了魔。”
元松喬站出來作證:“少宗主當年便告訴我了,我特意回去凌家,就是為了驗證。”
左長老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元師弟本來已經離開,突然又回頭幫忙,就是為了這個?”
“是。觀察了諸位同門的行止,我以為宗主最可疑,但沒有任何證據,只能暗中監視。”
花無聲亦道:“此事我與枯木師弟知情。”
辛停雪略一猶豫,出聲:“花師姐暗示過我,不過當時我不知內情。現在想想,原來師姐指的是這個。”
凌家事畢,花無聲曾去桃花峰拜訪,辛停雪以為她給凌步非說項來的,現在想起來,才發現那時就漏了話風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