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層禁製搖搖欲墜,再持續下去,幾乎必破。
到時候,他們就會被裹進祭陣之中,徹底變成養分。
“季念一,你還要裝死嗎?”陸景丹的聲音傳過來,“為了自己的性命,無視這麽多弟子,你的道呢?”
“咳咳!”無念真人終於出聲,“我可以出來主動獻祭,你可以停止殺人嗎?”
“真人!”胡二娘勸阻,“你已經不剩多少修為了,出去的話必會……”
無念真人坦然道:“反正我幫不了你們,左右都是死,有什麽兩樣?”
外頭傳來陸景丹的大笑聲:“好!季念一,看在你還有幾分骨氣的份上,我可以不殺弟子。他們修為低微,也補不了多少魔氣。”
於是無念真人站起來,搖搖晃晃往小窗走去。
“前輩!”凌步非喊道。
無念真人停下來,枯瘦的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我這把老骨頭不值什麽錢,換不了你們的性命。不過,沒有我的連累,接下來看你們自己的了。”
陸景丹哼了聲:“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悟道塔裡剩下的三個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抽了他們的修為,估計玄炎門的駐地就改造得差不多了。
胡二娘和凌步非都沒有立場阻止了,白夢今亦長歎一聲:“無念前輩,你願意為本門弟子犧牲,我們無話可說。倘若我們等不到救援,日後便一起長眠於此吧!”
無念真人淡淡笑道:“這種緣分還是不要有的好,老夫祝你們好運!”
陸景丹聽著這番對話,眼神嘲諷。
想等無極宗的救援?可沒那麽容易。只怕溫如錦收到消息的時候,凌少宗主和他的小未婚妻已經變成了玄炎門上空浮動的魔氣。
無念真人的衣袍空空蕩蕩,站在小窗前。
“陸師妹,我這就出去,你開禁製吧!”
“等等!”凌步非遞過來一件長袍,“魔氣暴戾,它可以擋去一二,也叫前輩少吃些苦。”
一旦進入祭陣,骨血肉會一層一層剝離,痛苦難當,方才那些弟子就是明證。無念真人幾乎只剩一副骨架,臨死還要受這種罪,未免叫人不忍。
陸景丹嗤笑起來:“凌少宗主真是好心啊!怎麽你把自家叔父鬥倒的時候,就沒存一分善念?”
“陸長老!”胡二娘喝道,“我們只是立場不同,你又何必言語不善?”
“哎呀!”無念真人反而笑呵呵的,“還是你們想得周到,多謝了!”
他披上長袍,再次站到小窗前。
“陸師妹,我來了。”
裡外兩層禁製,陸景丹先打開外層的,頂上的魔罩又下壓了一分。
“小心些。”白夢今的聲音傳來,“我來開你來關,動作要快。”
凌步非答應一聲。
陸景丹冷漠地看著,嘴角帶著嘲弄的笑。他們能倚仗的,也就這麽一層薄薄的禁製了,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流光閃過,裡層的禁製打開一條裂縫。
“走吧!”白夢今的聲音響起,穿長袍的身影從小窗躍出。
這一瞬間,陸景丹飛快地向崔掌門使了個眼色,手中魔氣化出繩索,向無念真人纏去。
繩索離得越近,陸景丹越是興奮。這麽多年了,她恨不得把季念一扒皮拆骨,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瞬間枯竭而死?他想得美!她一定會好好折磨,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幹什麽?”悟道塔裡傳來凌步非的喝聲,“出爾反爾?”
胡二娘立刻動手,紅線根根飛出,向陸景丹迎擊而去。
但是崔掌門早有準備,抬手一揮,一面龜甲盾牌現形,擋住了紅線。
凌步非劍氣出手,可惜來不及了,魔氣凝成的繩索緊緊縛住了無念真人。
陸景丹大為興奮,哈哈笑道:“季念一,你也有今天!”
手裡的重量極輕,可見無念真人被折磨成什麽樣子了,陸景丹露出笑容,抬手抓去。
魔爪還在半途,無念真人忽然一停。
陸景丹剛覺出不對,手中一輕,薄薄的長袍就這樣被她扯了過來,裡面的人金蟬脫殼一般滑出。
等等,這是誰?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那道人影已經飛身而起,向塔頂伸出手:“傘來!”
陰陽傘應聲而至,落在白玉一般的手掌中。
是白夢今!她披了外袍,冒充無念真人!
陸景丹大怒:“區區元嬰,也敢玩弄於我?”
禁製的縫隙尚未合上,一根細如牛毛的針插了進去。
“啟陣!”陸景丹喝道。
崔掌門抬手一招,亮出令牌,連連揮動,祭陣中所有的魔氣洶湧而至。
裡面禁製未合,外面祭陣啟動,形勢危急之至!
如果讓魔氣湧進來,就不是賠上無念真人一個人的事情,而是他們所有人都會喂了祭陣!
陸景丹表情繃緊,施力將白夢今拖住。
“想替季念一?那就來吧!”
“夢今!”凌步非意圖救援,劍氣卻被崔掌門全數擋下。
白夢今一點點被拖過去,眼看就要被祭陣淹沒。她試圖用傘,陸景丹一聲冷笑,忽然松了力:“你以為你這法寶真能無往不利?姑奶奶就讓你嘗嘗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祭陣沒了陸景丹的控制,所有魔氣狂湧而至。陰陽傘轉動,反而讓魔氣衝得更快,幾乎失控!
這些魔氣實在太多太快,白夢今根本不可能吸收,一瞬間就能撐爆她的經脈!
“夢今!”凌步非驚懼的聲音傳來。
但是他阻止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魔氣將白夢今吞沒。
被魔氣包裹的身影停住了。
胡二娘不忍心看。
陸景丹大笑出聲:“好好好!淬玉之體的魔修,大補啊!你這一身修為,本來就是從別人那裡吸來的,不如送給我!”
她施力去扯,卻沒有反應。
怎麽回事?一動也不動?
她再次去扯,忽然一股大力襲來,竟然反被扯了回去!
不可能,陰陽傘已經被祭陣限制住了,也沒有這麽大的力量,到底是……
白夢今周身,魔氣飛快消失,露出一面平平無奇的古樸小鏡。
她笑道:“我正愁喂不飽它,多謝陸前輩的祭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