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殷都比起來,朝歌的城區雖然要小一些,宮殿也略有破舊。
但不管怎麽說,朝歌附近的環境還算不錯,水源也很充沛,總不至於像是在殷都一樣,讓連王兄在內的大家都渴的不行。
不過這些年來,哎……。
即便遷都,乾旱的問題也解決不了。
我們最近都開始拜龍王了,但也沒用,後來我們就也不指望神仙了。
人類自己的災難,還是得讓咱們自己熬過去才行!”
說到這裡,比乾的心情略顯昂揚,但他身旁騎著墨麒麟的聞仲則還是那副沮喪的模樣。
看比乾說完了,聞仲便湊近過來,接著比乾的話說道。
“鍾粟大兄,你不在的這些年,咱們……起碼我是沒有丟人的。
雖然當年算是輸給了西岐,但是後來,咱們又同孟方打了一場,我帶著魔家四將把孟方給打服了。
打贏孟方之前,咱們大商實在是太難了,你是不知道啊,那時候雖然沒有四方皆反,但四個方向反了將近三邊,這可就毫不誇張了。
帝乙大王和我等將軍想盡辦法,今天東征明日西討,勉強讓大商不至於垮塌下去。
和西岐的那一仗,影響實在太大了,雖然最後沒有輸,但那一仗終究讓天下諸侯看清了大商的虛弱。
不過一直到十四年前,事情就變得有意思了。
那時候我正要帶兵去平東夷,可我在路上的時候,恰巧遇到孟方反了。
這我哪裡能忍,當即和孟方打了一場,也正是這一場,你家的弟子鄧九公打出了赫赫威名,生擒了孟方的先後兩代大王。
順便,新生代將軍裡的魔家四將,還有當初那個丟了人的武成王黃滾,尤其是黃滾的兒子,也就是新一代的武成王黃天化。
哈哈,黃天化這小子可比他爹要強多了。
當年黃滾輕易被西岐那個姬發擒下以後,他們黃家武成王的名號就已經名不副實了。
不過十四年前征討孟方的那一仗,小將黃天化立了好大的功勞,連殺孟方九員大將,硬生生又把武成王的名頭給打了回來!
等大兄伱隨我們回朝歌之後,就能見到那群值得期待的小鬼和後進了。
大兄啊,你若是看見那群年輕人的話,一定會和咱一樣充滿期待的,那可都是大商的未來!
現在的大商,雖然較比當初巔峰時差了太遠,但咱們大商絕對稱得上人才濟濟!
若是現在的大商和他西岐重新打當年那一仗。
哼,老夫敢擔保,現在的咱們能將西岐按在地上打!
而這些,那都是帝乙大王的功勞,可……這麽好的大王,這麽好的兄長,他的身子卻說跨就垮了,哎……”
說到這裡,聞仲傷感的吸了口氣,帝乙的疾病給聞仲帶來的痛苦,遠超太丁當年離去的時候。
太丁雖然對聞仲等人也很好,但太丁畢竟是長輩,況且太丁的性格也有些繼承了武乙瘋狂和暴戾,是以,太丁和他手下一眾臣子的關系,遠遠比不上帝乙如今和臣子們來的密切。
無論聞仲,商容還是比乾。
大商如今的三公九卿和大夫們,他們大多都是帝乙的同輩人。
帝乙更是聞仲鍾粟等人的大哥!
所以,當帝乙的身子愈發虛弱時,聞仲等人的傷感之情,也遠比昔年來的更加劇烈。
即便如今他坐在墨麒麟上,都忍不住流出些眼淚來。
看著擦拭淚水的聞仲,鍾粟歎了口氣,接著拿拂塵拍了拍聞仲的肩膀。
“阿仲,莫要做小兒態,子羨大兄即便仙去,也會以人皇之身,到火雲洞中修行轉劫。
待到來日,等火雲洞再啟之時,我帶你們一起去拜會伏羲等三皇時。
咱們定也能見到太丁大王和帝乙大王!”
話音落下,鍾粟駕馭虎嬌靠近墨麒麟,又拿手親自拍了拍聞仲的肩膀。
而靠近同時,虎嬌則嫌棄的拿爪子拍了拍墨麒麟的腿。
“嘿呦,好久沒見了啊,麒麟。
你看看我,嘿嘿,我現在都混成玄門大老爺的坐騎了喲~
我家老爺升級了,哈哈,沒想到吧!
咱這如今也是隨老爺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咯~。”
說完,虎嬌大笑著轉個身,拿後腿直去蹬麒麟的腰。
迎著不講道理的虎嬌,墨麒麟氣的打了個響鼻,接著就朝虎嬌吐起了炙熱的口水。
看兩個坐騎玩的有趣,本還傷感的聞仲忍不住苦笑一聲。
“這兩個畜生,哎,要是人活著也像畜生一樣簡單快樂就好了。
帝乙大王這些年,當真稱得上勵精圖治,大王他和我等臣子更是守望相助,默契十足。
如今,我是真舍不得啊!
一想想那種事,我這顆心,就總有種跳出來的感覺。
怎麽會這麽快呢,這才……二十六年。
大王他在位才只有二十六年啊。
時間……真是不等人啊……”
伴著聞仲的歎息聲,鍾粟一行人越走越遠,終於在兩天之後抵達了朝歌城裡。
因為遷都不久的原因,現在的朝歌城看起來還略顯破敗,遠遠沒有後世那種繁華的模樣。
不過,朝歌人如今的精氣神倒是很足,畢竟帝乙遷都以後,他們這些本是陪都的小地方人,一下子就升級成正都裡的上等人了。
再加上朝歌一代的氣候和環境也還算不錯,如今的朝歌看上去,反而比如今的殷都要有活力太多。
當鍾粟走進皇宮時,毋庸置疑,負責看守皇宮安全的,還是鍾粟的好大哥孔宣。
遠遠看到鍾粟,孔宣趕緊打馬過來,只見他瞥一眼聞仲和比乾之後,便旁若無人的來到鍾粟身旁,笑著問道。
“阿粟,咱們玄門最近發展的怎樣了?
我可是聽說了,你和後土都談攏了吧?
估摸著借著未來的劫氣,咱們就能把地府導入鍾山序列了吧?
嘖嘖,後土娘娘當真大氣,無愧皇天后土之稱,有後土娘娘帶著六道輪回給咱們鋪墊,咱這玄門的未來一片大好啊!”
“的確。”
迎著孔宣大哥的話,鍾粟下了白虎,笑著把住孔宣的手臂。
“不止後土,大兄你不是也帶著鳳凰一族,將梧桐樹並到羅天的鍾山裡了麽。
既然大家都這麽支持咱們,咱們玄門當然不會變差,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話,那未來八百年內,咱們玄門的盤子就可以徹底做起來了!”
說到這裡,鍾粟同孔宣把臂而走,他們倆的話則讓聞仲佩服的吸了口氣。
聞仲一旁,比乾小聲對聞仲問到。
“太師,我不是煉氣之人,實在聽不懂阿粟都說了什麽。
不過我好像在他們的對話裡聽見了後土娘娘!
所以,阿粟他如今……”
“沒錯。”
面對比乾的疑問,聞仲輕輕點了點頭,接著感慨的說道。
“比乾大兄想的沒錯,鍾粟大兄他如今,已經是練氣士中的一方勢力之主了!
不得不承認,大兄他的天賦著實萬古難尋,僅僅幾十年的功夫,就連後土娘娘那等大能中的大能,也成了大兄的合作者。
就連我師尊那邊,我都經常能聽見長輩們談起鍾粟大兄。
若是早知道大兄忽然會有如此能耐,那我當年還不如拜到大兄門下呢,那咱在修行界的身份還能漲上一輩兒。”
說到這,聞仲忍不住苦笑一聲,這也是他最近少之又少的一個笑容了。
見聞仲難得笑上一聲,比乾也欣慰的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就說明阿粟在練氣士一脈裡的地位越來越高,本事也越來越大了!
這樣的話,看來咱們還是要多提拔鄧九公,以此激勵阿粟手下的門人來咱們大商任職才是。
咱們大商裡的截教門徒實在太多,就連阿仲你都是截教門人。
截教和咱們大商雖然休戚與共,但若是有更多阿粟門下這類更接近大商的自己人,那也不失為大好事啊!”
“的確!”
聞仲毫不遲疑地同意了比乾的說法。
畢竟聞仲雖然也是截教弟子,但他實際上是大商截教弟子。
和大部分截教弟子不同,若是截教有朝一日與大商發生衝突的話,那他聞仲會毫不遲疑地背叛師門來支持大商。
而如今,對聞仲這種滿心隻為大商的人來說。
鍾粟這個真真正正出身於大商王族的玄門道主,其所帶領的教派和其教授的門人,那是真比截教弟子還要更有吸引力!
一時間,聞仲隱隱下定決心。
趁著這些年的仗越打越少,他聞仲還是要和鍾山多來往,想辦法多拉一些鍾山的門人弟子到咱們大商任職才行。
不過……
聞仲一時又有點泄氣,因為鍾粟目前就沒什麽弟子啊。
這就很難受了。
就在聞仲遐想的功夫,鍾粟一行人也在孔宣的帶領下,扣響了帝乙寢殿的大門。
片刻之後,大門緩緩打開,昏黃的燈火轉眼映入鍾粟眼簾。
見鍾粟來了,帝乙從床榻上爬起,在侍從的伺候下緩緩穿上衣物。
隨後,帝乙緩慢的站起身來,苦笑著對鍾粟打了個招呼。
“哈,多年未見,阿粟還是如此年輕,真是讓寡人羨慕!”
“大兄!”
聽著帝乙的客套,鍾粟眼圈一熱,趕緊向前把住帝乙的手臂,攙扶著帝乙跪坐到蒲團之上。
帝乙落座時,身子虛弱的躺倒在鍾粟懷裡,只見他牢牢攥著鍾粟的手臂,拚盡全力讓自己坐的更直了一些。
隨後,他對鍾粟露出一個略微顫抖的笑容來。
“哈哈,莫要做小兒態,寡人不過是要去見我老爹和祖宗罷了!
這一行啊,寡人不止可以見到老爹和祖宗,寡人更是能見到前朝大夏的那一群大王,哈哈!
最近這幾天,寡人偶爾做夢的時候,就夢到我父王叫我快些上路,因為他快要罵不過大夏的那群人皇了。
我還聽父王說,在他們火雲洞裡,咱們大商和他們大夏的口水戰裡,反而是寡人那個殘暴的爺爺武乙才最有戰鬥力。
寡人的父王說啊,寡人的爺爺罵起人來一個頂仨,都快要把大夏的皇帝氣的吐血咯。
看呐,哈哈,火雲洞的日子多麽精彩,寡人分明是要甩下令寡人疲憊的爛攤子,轉而去那火雲洞享清福了!
這麽好的事情,爾等可莫要壞我心情,莫在這裡做什麽小兒態。
寡人的父王執政才幾年之久,寡人坐在這王座上的年頭,可比我父王的兩倍還要多,寡人已經知足啦!
來來來,來人呐,上酒,上酒!
去他媽的醫官吧,沒有人有資格醫人皇的病,寡人的命在自己手裡,更在我祖成湯和人族氣運之上!
若是一碗酒便能吃死寡人,那不是寡人吃酒吃死,而是寡人天命如此!
今日啊,難得寡人與阿粟重逢,這麽好的日子,寡人怎可以不飲酒呢?
快拿酒來!!!”
突然間,帝乙爆發了極度的熱情,他的命令則讓四周的侍從迅速地行動起來。
趁侍從們取來酒水布置宴會的間隙,帝乙還不爽的看向四周,接著對侍從們繼續命令道。
“還有周圍,去把那些窗戶全都打開。
整日關著窗戶,什麽狗屁傳統,寡人還沒死呢,怎麽可以連太陽都不得見?
寡人要吹會風,寡人要曬太陽,寡人還要再看看我大商天下,更看一看寡人登基這二十六年以來的功業啊!
來,阿粟,你也來看看寡人的成果!
看寡人在這二十六年裡,讓我大商的人口翻了兩番。
看寡人在這二十六年裡,讓大商的敵人孟方徹底毀滅。
看寡人在這二十六年裡,積蓄了足夠百萬大軍人吃馬嚼整整五年有余的糧草輜重。
阿粟啊,寡人頂著愈發乾旱的天災,卻讓更多我父祖時代數量的大商人吃飽穿暖。
寡人的大商沒有被外族入侵,而我大商內部的諸侯,也沒能在寡人的時代掀起過任何一場成功的叛亂。
這樣的功業,雖然寡人還是覺得不夠,寡人還想要做更多,也該可以做到更多的!
但不管怎樣,有了如今的功業在身,等寡人去那火雲洞時,該不會再被寡人的祖宗訓斥了吧,哈哈!!!”
大笑聲裡,帝乙攬住鍾粟的肩膀,整個人都軟踏踏的掛在了鍾粟身上。
攙扶著虛弱的帝乙,鍾粟拍了拍帝乙的後輩,不停的點著頭說道。
“大兄,你做的好極了,你是一位合格的人皇,即便伏羲神農和軒轅也不會否認這一點,而我大商先祖更是會為你驕傲。”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寡人沒有對不起大商,寡人已經做到寡人能做到的極致了!
就是不知道,寡人的兒子……能不能繼承寡人的志向啊!
子受這小子,近期越發顯得驕矜,寡人對他……真不放心。
所以,比乾我弟啊……”
帝乙突然轉向比乾,只見他遲疑的輕聲問道。
“你說,我長子子啟,會不會是個比子受更合格的人皇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