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羨則無奈的搖了搖頭。
商容對鍾粟露出個悲切的眼神,這老弟怕是傷心過度了,傷的都快沒眼力價了。
你爹我鍾叔雖然少時美風姿,但鍾叔老來得子,他生粟弟你的時候,已經老的好像孤寡了吧?
你是怎麽有臉對孔將軍說他像恁爹的?
詛咒人家孔將軍遲早爛臉嘛?
“粟弟莫鬧,快先松開孔將軍。”
商容忍不住了,張口斥責一聲,讓鍾粟稍稍縮了縮脖子。
他瞥了瞥商容,這又是哪位大佬?
記憶回看,鍾粟立馬眨了眨眼,原來是未來和太師聞仲一樣的大商三朝元老,流水的人皇,鐵打的首相商容啊!
“容兄!”
沒錯,鍾粟家世好,輩分高,和大商如今的公卿還有大夫都能扯上兄弟情。
於是鍾粟擦一擦勉強擠出來的眼淚,苦笑著抬起了孔宣的手。
“見笑了,容兄,實在是孔兄的神通讓我向往。
不瞞你說,孔兄於我,恰如鼎食之於餓殍,我與孔兄可真是一見如故,一顧萬年啊!”
“啊這……。”
看著自己被鍾粟抬起的右手,孔宣老臉一紅,哥哥我倒不介意和你這種年輕大夫拜個把子,但你這動作實在有點……
哥哥頂不住啊!
哧溜。
孔宣強行抽回自己的右手,無語的看了看袖口稍微泛起的磨損。
弟弟這麽用力嗎?
衣服都要破掉啦!
“咳咳,鍾粟大夫說笑了,大夫怕是仰我神通,眷那逍遙自在的練氣之法吧?
既如此,宣不介意與大夫暢談練氣之精要,況大夫家世顯赫,若真願意舍棄繁華,自有大好教派可以拜謁。”
“不!”
聽著孔宣的話,鍾粟笑著搖了搖頭。
“我不仰慕那高來高去的練氣士,我隻仰慕孔兄風采罷了,方才是小弟孟浪,若孔兄不嫌,待大王封賞過仲弟之後,某再去孔兄家中拜訪!”
說到這,鍾粟最後貪婪的扶了把孔宣的手臂,接著他松開孔宣,面色微黯的看向已經分出勝負的戰場。
戰場上,年紀輕輕的聞仲正駕馭麒麟遨遊低空,單手拎著被捆綁的魔家將興奮呼勝。
魔定光的臉色不是很好,他還有幾個殺手鐧沒來得及用。
不過他再一想,聞仲大夫也沒認真,況且人家還不是專業的武將,而是個練氣士半路出家的大夫。
那雌雄雙鞭著實攻守交濟,蛟筋鎖鏈捆起人來也的確蠻疼。
更何況,聞大夫繩索耍得利落,天知道他手裡還藏著什麽更羞恥的捆人姿勢。
至於自己……
自己脫離傘與劍後剩下的幾把刷子,大抵脫不開拚命掙扎,抵死不降,又或者假做降伏趁機偷襲之類的下作手段。
自己總不能撅起比尋常人大無數倍的腚,朝人家聞仲大夫放一個容量超強的屁吧。
面皮還要不要了?
念及至此,魔定光長出口氣,接著默念口訣,收回青鋒寶劍和混元珠傘,這就算是認輸了。
伴著金風赤火黑煙的逐漸散去,當太陽再度顯露天穹之後。
聞仲欣賞的點了點頭,接著一抖蛟筋鎖,誇讚道。
“承讓了,魔家將軍真是好漢子,手段不比某家師兄弟差。”
“還是大夫手段高明,定光認負,從今起唯大夫是用!”
魔定光邊說邊從地上爬起,朝聞仲做了個揖。
遠方,正看到興頭上的太丁尥蹶子衝到編鍾一旁,從樂府手裡搶過鍾錘,拎著就朝編鍾上砸。
嗡嗡嗡。
伴著愈發凌厲,隱約透出兵戈金銳的音樂聲,太丁繼續興奮的對朝臣和宿衛喊到。
“寡人有如此猛將,又有侄仲萬人難敵,寡人何懼四方夷狄,又何懼季歷小兒,啊哈哈哈!
來人呐,快教那鍾鳴鼎食,寡人要與朝臣同樂,更賞我侄聞仲封地三十裡,加太師之位,鞭策六軍,揚威四夷!”
一時間,宮裡的女官和侍衛們紛紛行動,轉眼就在校場內搞出了大宴的行頭。
只是有一個朝臣面色不太自在,他一邊苦著臉舔著刀筆,一邊一絲不苟的往竹簡上扣字。
雖然那朝臣位置靠後,太丁還是一眼鎖定了他,看見他那難看好似半死之輩的面色,太丁尷尬的放下鍾錘,無力的捂住額頭。
“李史官又在說寡人那些違禮的壞話,今日本是多好的日子,偏偏來此敗壞心情,真真是……哎!”
歎一口氣之後,太丁沒了心情,隨手將鍾錘扔回給樂府。
沒心情怎麽辦?
“身為樂府官人,為何不緊守樂器,何至於害寡人失態?
來人呐,拖下去砍了!”
又殺了幾個搞音樂的助興之後,太丁心情好了起來,帶著眾人當場吃起所謂的鼎食,也就是大商時代以鼎為具的,只有人皇才有規格賜宴的清湯火鍋。
按理說,火鍋沒紅油是沒得靈魂滴,但架不住這個時代的食材足夠優秀。
將野生龍肝鳳髓小火慢燉,鍾粟幾口就吃的鼻子竄血,就這還拚了命的往嘴裡夾呢,這幅吃相甚至讓原本對他有點不滿的太丁都笑了起來。
聽見父王的大笑聲,比乾輕輕拽了拽鍾粟的袖子。
“把血擦擦,快把血擦擦,史官會說你望鼎血崩,恐壞國計,有不臣之心噠!
而且前次問你,你不是說最近不會吃肉,更不吃酒的嘛!”
守禮的比乾都快氣成小夾子了,好在商王替鍾粟說了句話。
“就讓這小子吃吧,食素幾天而已,憋成什麽樣子了,哈哈!”
商王心情真的不錯,他有多久沒像今天這麽快樂了?
從不得不封周王季為西伯侯起,太丁好久沒像今天這樣大笑出聲了。
再說回鍾粟這個外甥,太丁覺得這小子是真的變了,太丁印象裡的鍾粟連龍馬都騎不好,吃喝時也總是扭扭捏捏。
反而現在,這娘們唧唧的小鬼終於有了點男人的樣子,搞不好還能成個棟梁。
只是……
瞧這小子看向孔宣的眼神,這孩子怕不還是娘們唧唧的吧,不過孔總兵也的確長得太漂亮了。
太丁搖了搖頭,也不知想到什麽,終於把自己笑成了鵝,還引的諸多朝臣跟著一起大笑起來。
鍾粟則在吞下一口肉湯之後,仰頭將臉頰朝一旁的宮女湊近過去。
嬌柔的宮女提起絲帕,輕巧的擦拭起鍾粟的血。
只是……。
這麽英俊的小郎君,流起鼻血實在太好頑了,自己快把一輩子難過的事都回想一遍了,也還有點壓不住嘴角。
家人們誰懂啊,姐妹我要因失儀被大王砍了!
但還是忍不住啊!
不提女官嘴角那逐漸壓不住的弧度,待鼻血被擦拭乾淨之後,鍾粟繼續認真的吃起神話級別的燉肉來。
這頓飯,每個人都覺得吃得值。
商王找到了值得依靠的親戚做未來的太師,孔總兵和魔家將分別在大王面前露臉,留下了更深的印象,比乾和子羨雖然沒半點作用,但仍成功保住了小老弟鍾粟的性命。
除去鍾粟死了個親爹以外,在場的所有人都很開心。
當然,鍾粟也很開心。
雖然沒了便宜老爹,但他成功找到了值得一抱的大腿。
就此,眾朝臣酒足飯飽,只等太丁醉酒舞過乾戚之後,鼎食大宴正式完畢。
而孔宣……。
他也終於被散場之後的鍾粟拽住了他坐騎龍種的韁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