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源長聽到包打聽的侄兒前來匯報,他臉上笑容漾開,接連說了三個“好”字,等到竹宗山修為穩固後,再準備一兩年,應該可以提前二十年結束該死的暗界征戰。
暗界最後的資源,將落千方界手中。
曾老也說過,竹宗山已得常無晦真傳,帶兵打仗很有天賦。
以五階兵修實力率七八千四重樓百戰精銳,善加利用,戰術制定完備,加上各洲高手協助,能夠橫掃暗界黑靈諸多勢力。
他腳下盤著一坨銀色蟲子,胖乎乎,冰冰涼,隨著布鞋搓癢,享受地將肚皮翻過來。
徐勝天提起銅壺給三叔倒上茶水,笑嘻嘻道:“前些日子,我受邀與唐一劍幾個,斂息隱蹤去荒原深處敲打黑靈挖礦點,搶到一批不錯的材料,這幾顆五階六階木玄晶孝敬您。”
手一抹,有六七顆大小不一的晶瑩綠亮寶石在桌上滾動,色澤隨角度變化而不同。
“可惜柳姑姑不在暗界,她最喜歡漂亮寶物了。”
自從晉級五重天修神之境,學會分身之術,徐勝天經常外出廝混。
定洲十大邊城,乞活城和聚洲、合洲地盤上的城池,皆有他結交的朋友,甚至妖族地盤上也有認識的好酒妖修,可謂“相交滿天下,何人不識君”。
徐源長拿起一顆寶石在手上打量。
腳底下的雪粒懶洋洋抬頭看一眼,不是感興趣的冰行晶石,又躺了回去。
“外出要注意安全,提前做好詳細攻略,出手務必乾脆利落,切記拖泥帶水,更不能貪心太過,黑靈高手可不是好招惹的。”
徐源長收下侄兒的孝敬,照例囉嗦幾句老生常談。
“您放心,孟師叔祖暗中跟去了,事後我們才知道,沒遇到危險。”
徐勝天喝了一盞茶水,趕緊腳底抹油告退溜之大吉,他還要去山頂給曾老請安,給曾老也帶了外出的繳獲戰利品,其它雪粒、元寶、花背和金蟾一個不落皆有禮物贈送。
近十年,徐源長很少外出,前面三年閉關修養,後面大部分時間看書、畫符、修行、溫養幻火精,偶爾的四次出去,都是和曾老搬運修士隊伍,參與對黑靈某座堡壘的偷襲攻擊行動。
定洲能指揮作戰的統領大有人在,四次出戰輪換四名兵修人選。
前期準備充分,四戰皆大獲全勝,讓黑靈各據地繼續保持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狀態,不使其放松。
“臭小子,聽不得‘老人’言了。”
徐源長站起身,他終於感同身受理解“老人”對晚輩的嘮叨,是因為擔心和不放心,不知不覺他也似乎“老”了,都有了老人的通病,見不得後輩外出快活。
有符光一閃飛進院子,他伸手接住,用神識掃視內容非常長的傳訊。
是柳纖風的傳訊,由蛟藤通過西原通道節點發來。
好半晌後,徐源長口中念叨著“葉長夢”的名字,嘴角露出一絲舒暢笑容,他唯一“丟失”的一塊空白百林谷玉牌,是當年被某個賤兮兮兔子偷走。
禍害活萬年,輪回又出世,好啊。
走出院子,朝蛄蛹蛄蛹跟上的雪粒擺了擺手,示意不用隨行。
與曾老打一聲招呼,徐源長往西邊飛去。
等他趕到寶石城通道口,互通傳訊的俞風舞和學庭大祭酒魏景書已經等候多時。
走進定洲地域,由魏景書傳訊聯系巫瑤,西原學庭與青藜山一脈有久遠的淵源,青藜山那面傳承數千年的觀墨崖,是創建學庭的老祖所打造。
等三人趕到無窮山域那片成為廢墟的青藜山,見到無功而返神情憔悴臉無血色的巫瑤。
徐源長打量著早已沒有當初神秘色彩的山鬼女子。
一夕之間無家可歸,可憐啊可憐。
兔子著實可恨。
他開口解釋道:“巫瑤仙子見諒,徐某與那叫葉長夢的賊子,沒有絲毫瓜葛,以前從未謀面。也不知何方宵小,弄到一塊徐某曾經製造的百林山身份空白牌子,假冒百林山修士在外招搖撞騙,徐某已經幾十年未曾外出暗界。”
他說得誠懇,確實沒見過叫“夜長夢多”諧音的家夥。
他不用腦子想都明白兔子是覬覦青藜山的某件寶物,用來恢復修為之用。
巫瑤傾城俏臉露出一絲淒美苦笑,搖頭道:“那賊子對青藜山的觀墨崖和山根地脈熟悉,輕易尋到連我都不知的破綻,一舉將青藜山殘破山峰摧毀,他明目張膽說要栽贓陷害徐道友,也不知是何方神聖?或許是青藜一脈祖上的仇家。”
她需要借助徐道友的勢力,再則此事確實與徐道友無直接關系,是她大意疏忽了。
她現在隻想抓到殺千刀的小賊,索回被搶走的崖中墨玉劍。
適逢大變,何去何從,她目前還沒有考慮。
魏景書問道:“巫瑤道友,能否提供那賊子的影像和氣息?此事非同小可,或許是其它洲修士所為,待我返回暗界,將賊子影像和氣息公布給聚洲、合洲、來洲方面,請他們協同追查。”
巫瑤追殺少年數萬裡以外,最後在大海域失去蹤影。
她沿途收集到些許少年氣息,拿出一個瓶子,現場畫一張少年畫像。
將她知道的情況,細細說與三人聽。
三人輪流探查記住瓶子裡的留下的二階氣息,又看過畫像。 俞風舞皺眉問道:“二重樓小修士,能逃過巫瑤道友你的追殺?”
巫瑤斷然否定:“那賊子定然不是二重樓修士,他所展現的手段、實力和謀略,不遜色修煉幾百年的老修行,有備而來,在觀墨崖停留觀摩七日,我沒有絲毫察覺到他的不妥,心機之深,實力之強……是我看走眼了。”
俞風舞與兩人交換一個眼神,這就有點難辦了。
收集到的二階氣息幾乎沒用處,少年形象更像是一種偽裝。
還沒開始追查,案子已經陷入雲遮霧罩之中。
千方界太大了,各洲修士大部分都在暗界,不可能為了一介名聲不顯的青藜山神,派遣大批高手返回千方界查案子。
魏景書將六神無主的巫瑤請去一旁,單獨傳音商談良久,將巫瑤說服,讓無依無靠的青藜山神跟隨他們前去暗界,以免為那賊子所害。
俞風舞給西原固城據守城主發出傳訊,令其傳令各王朝鎮守修士,加強防范,注意防備一名疑似五重樓修士搗亂,若有線索,盡快聯系暗界寶石城,等等。
徐源長沒有跟著三人即刻返回暗界,他借口柳纖風找到突破契機,要回大寧王朝看一看,與三人告辭,飛到無窮山域東邊的喊魂林。
降落荒蕪無生機的亂石林,潛入暗無天日的地宮。
當初他放在巨大骸骨頭顱邊上、陪葬的那隻青白色空間鐲子,已經不見了。
鐲子裡存放著大量材料、晶石,兔子從他空間偷取的空白玉牌,也在其中。
徘徊好大一陣,沒有見到已轉世歸來的老黎。
罷了,老黎做事自有考量。
時機成熟自能見面,老黎防備著天上的幾位仇敵,以這種方式隱晦告訴他一聲,讓他放心,他心頭一塊石頭落地。
從地宮出來,徐源長飛至百林谷,見到了蛟藤和七八個在樹叢花草間翩翩起舞的小花妖、小精魅,谷內秋菊絢麗,果香四溢。
仔細問過柳纖風尋到突破契機的情況,徐源長心底有些猜測。
老黎或許暗中幫了大忙?
時機太巧合了。
有蛟藤幫柳纖風護法,徐源長放心得很,待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啟程往西原趕去。
青藜山迷案在暗界沒有攪起幾朵浪花,那假扮少年的神秘高手,除了定洲有人追查,其它三洲只是表面應付一下。
閑來無事的曾望樓,一天與徐源長對座喝茶時候,聊及此事,拿出徐勝天從外面帶回來的少年畫像,很有興趣用銅錢卜算。
“啪”,落到地面的其中一枚古錢摔作兩片,嚇了曾望樓一跳。
“罪過,罪過,曾某非有意冒犯,請道友恕罪!”
曾望樓拱手躬身念叨,片刻後,見銅錢沒有動靜,虛擦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太嚇人了,神秘少年已經到了暗界,來頭極大。
卦錢裂開示警,他哪裡敢得罪。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長期職守邊淵城的梅元儉長老,一日心血來潮,於天黑半夜,在住處院子裡擺下九顆玉棋,對應天上稀疏九星,燃香念咒作法,行古法“九星卜術”。
香霧籠罩院子,漆黑中不停變幻陰森景象。
感應到古法卜術成功之際,梅元儉欣喜一口舌尖精血噴去,這是必須付出的代價。
血氣似火,迅速撕開蒙蒙迷障。
梅元儉窺看到一頭藏身黑暗中的巨大似霧如山怪獸,多目似繁星,無數虛無觸手,橫掃下方茫茫大軍,所過之處,山崩地裂,城池垮塌,血肉橫飛。
“這是哪裡?什麽時候將發生的……”
梅元儉心頭驚懼交加,他看到下方熟悉的修士身影一閃而過。
頓時明白他借助古法“窺探”到了將來的某個戰場片段,定洲將要大禍臨頭的瞬間。
他拚命集中精神看去。
怪獸似有所覺,有幽光似乎隔著一界照來。
梅元儉眼前一黑,噴血倒飛出十余丈,“砰”,撞倒一片院牆。
整個人軟塌塌翻滾著,生死不知。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