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內清修八年,他已經領悟內幻術“惑、魂、無、象”中的“無”。
他融煉幻玉為骨,以道學入幻,道至高深自然無。
眼前所見皆若如“無物”,卻又能“入微”洞察若火,老黎傳授給他的幻影無形領會越發精深,已成就“千變”之身,在下界幾乎是不死的存在。
神識往幻仙戒空間寶庫尋去,左手一動,將那顆神秘的幻玉骷髏攝取到身前。
翻來覆去觀察一陣,他現今的修為應該能夠煉化這件寶物。
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淡泊然用法力虛劃煉寶符文,道道青芒將骷髏頭纏繞裹住,隨著泛起一陣潤澤彩光,骷髏頭變得半透明呈青色。
徐源長訝然察覺,他輕而易舉將幻玉骷髏祭煉,與寶物之間建立起聯系。
這也太快了,不過盞茶時間。
心動念起,整個山谷已經變作崇山峻嶺,古木蒼蒼,森森如戟,徐源長沉吟片刻,眼前山林消失,出現茫茫雲海之象,無邊無際,濤濤綿綿,接著又化作一片火海,遮天蔽地。
徐源長沒有繼續深入嘗試,他已經感知此寶非同小可,與幻璃鏡各擅勝場。
摩挲著清涼溫潤的寶物,內心陡然警醒,下意識將幻玉骷髏扔到空間的造化神台之上。
默神思索片刻,越發覺著骷髏頭很邪門。
他剛才因為修為實力有提升,心情舒暢,想到幻玉為骨而起的一個小小念頭,竟然不知不覺拿出深藏空間寶庫百年之久的幻玉骷髏,順其自然升起祭煉的心思,一步一步就走了下來。
好像沒甚麽問題,實則問題大了去。
死了數千年的老東西,能夠無形無息影響六重樓幻術師。
讓他不由想到當初被山神尉彧做下手腳,種一絲印記於心底,關鍵時刻擾亂他的手段,幾乎如出一轍。
五層造化神台能夠煉化七階材料,他打算將幻玉骷髏用造化神光多煉幾年。
對於未知東西,怎麽防備都不為過,他不缺寶物使用。
有金芒如水波衝刷周身,他調集造化神光,準備將自身能量之體仔細梳理錘煉數遍,若有無形印記淬除就是,即便沒有也不造成影響,大不了耽擱些時日而已。
十天過去,籠罩身上的金色光華斂去,徐源長一臉輕松出現。
他抹除心鏡上些許微不足道塵埃,心境越發透徹。
那隻幻玉骷髏融於造化神台上金色之中,變得完全透明,像是憑空消失不見,但是徐源長知道骷髏一動不動在原地。
慢慢耗吧,他極有耐心。
緩步走下山谷,環視四周上空,突然有種井中觀天的感覺。
徐源長停步思索片刻,確認沒有被什麽古怪東西影響,從空間寶庫找出那顆珍藏許多年的觀天石,嘴角露出一絲淺笑。
將寶石舉著對天,神識探入內裡,觀想心境如天空開闊無邊。
時間一點點過去,徐源長不覺站立雜草地上入定了。
他手中的觀天石變得深邃迷人,碧藍如晴空。
天地之力從四面八方往山谷匯聚,波動著與閃爍藍色光華寶石相呼應。
樹木生機與天地氣息混合,薄霧彌漫山谷,神秘變幻著莫測形狀。
山谷中那顆妖植枝葉搖動,沉醉其中,慢慢蛻變著,漸漸長得格外茂密高大。
修行無時日,兩年隨風過。
……
玉如觀,守矩堂。
徐堯鈴眼中閃爍著憤怒,壓著心底委屈和不忿,忍氣吞聲辯解:“胡副堂主明鑒,弟子一向謹守宗門規矩,從無任何越矩之處,弟子手中的晶髓石,是一位高人前輩所贈,不過弟子答應那位前輩,不能對外透露分毫。”
五年努力修行,加上有太祖所贈晶髓石,她不用為資源操心費力。
需要什麽物品,悄然購買,不顯擺引起同門注意就是。
早在去年冬天便晉級固氣境初期,過年返鄉探親,她特意去百林谷拜謝太祖,發現山谷霧氣封閉,不敢打擾太祖清修,在山門外磕了三個頭。
哪知今年購買幾樣防護法器時候,去鋪子兌換一顆晶髓石,被一名同門師姐悄然跟蹤,後面引發一些風波,鬧到守矩堂來了。
高坐案桌後的胡副堂主,沉聲道:“徐堯鈴,你說不出晶髓石來路,不能自證清白,如何擺脫偷竊嫌疑?”
徐堯鈴瞥一眼另外兩名神情不屑的男女,冷靜下來想了想,憤怒無濟於事,唯有想法自救,誰叫對方有強大靠山呢,道:“胡副堂主,何師兄說我偷竊他房間存放的晶髓石,那麽請問,何師兄丟失了多少晶髓石?”
胡副堂主道:“何明安,你說。”
年輕男子穿著錦衣白袍,欠了欠身示意,伸出右掌四根指頭,道:“我家老祖賞下來四顆晶髓石,還沒有焐熱,竟然遭小賊行竊,要不是周師妹不經意間看到,何某損失慘重。”
他不敢說得太多,四顆晶髓石已經是一筆巨款。 徐堯鈴看向那名汙蔑她的師姐,她看不慣周師姐阿諛奉承做派,不與對方為伍,便被周師姐處處針對,道:“周師姐,胡副堂主面前,你敢做偽證,宗門規矩……”
那麽女子冷笑打斷:“你做賊心虛,休得拿規矩拖延。”
徐堯鈴盯著仗勢欺人的男子,從袖內拿出五顆晶髓石,道:“何師兄,你怎麽不說丟了五顆晶髓石?”
年輕男子眼珠一轉,改口道:“我還沒說老祖以前的賞賜……”
“是嘛?那你說到底是丟了六顆、七顆、八顆還是九顆?”
徐堯鈴既然撕破臉皮,她便豁出去接連又拿出三顆放到手上,珠光寶氣,熠熠生輝,頓時引得守矩堂內其他幾名弟子竊竊私語,交頭接耳。
“要不要我還拿出一些來?”
徐堯鈴喝問,萬一不能收場,她只能搬出太祖那尊最大的靠山。
她實在受不了何明安顛倒黑白的汙蔑。
“你……”
年輕男子瞠目結舌。
周師姐眼中則露出隱晦嫉妒貪婪神色,急速轉動腦子想將事情圓過去,她做夢都沒想到,那小賤人有如此多的資源?
胡副堂主心底隱約覺著不安,道:“今日之事暫且做罷,你們身為同門,當相親友愛,不可相互攻奸,散了吧。”
徐堯鈴吃一個啞巴虧,身上財已露白,對方沆瀣一氣,她決定向執律堂投訴。
年輕男子朝胡副堂主拱手,昂首轉身往外走去。
“砰”,剛剛跨出守矩堂的男子倒撞進門,摔在地上打了幾個翻滾,滿頭滿臉的鮮血,骨頭不知摔斷多少根。
一名身穿藍色道袍的女子,滿臉冷然走進門。
“拜見藍師祖。”
胡副堂主心中叫苦不迭,忙從案桌後繞出,躬身行禮,眾人包括摔得淒慘的男子全部行禮拜見。
“你身為守矩堂副堂主,是非不分,當眾偏袒做惡小人,你該當何罪?”
來人正是藍影兒,她早在六年前出關,晉級五重樓劍修,成為玉如觀第一人,將玉如觀推到大寧王朝一流宗門之列,居功至偉,倍受尊敬。
平素不理宗門事務,但是她肯定要關注徐家三名修士,特別是看著聰慧伶俐的徐堯鈴。
目睹一場鬧劇,她輕易不露情緒,亦起幾分殺意。
“藍師祖饒命,弟子一時糊塗,請念著弟子平素有幾分苦勞,饒恕弟子一回。”
胡副堂主嚇得跪伏地上,使勁磕頭。
“遲了。”
藍影兒一言而定生死,絕不拖泥帶水,胡副堂主翻倒在地上,眉心中劍氣,當場斃命。
“何兄,你何家後裔做惡,我不便處置,人在守矩堂,勞煩你自己動手。”
藍影兒的聲音在一座山峰響起。
正與幾人喝酒的何述堂一驚,忙朝守矩堂飛來。
他可是知道藍影兒性子,既然插手管事,那肯定是他何家後裔捅了天大簍子,這是賣他面子。
藍影兒招手將呆愣愣的徐堯鈴叫出守矩堂,問道:“你見到他了?我與他交情匪淺,你可以與我說實話。”
徐堯鈴飛快點頭,她相信藍師祖之言,藍師祖殺伐果斷,她心頭升起無限崇拜。
藍影兒又問道:“他在百林谷?”
那家夥行蹤不定,而且氣機關閉,不能傳訊聯系。
徐堯鈴猶豫了一下,再次點頭。
“走吧,去見見他。”
藍影兒飛起身,道:“百林谷邊上,我還有半座山頭,他倒是會躲清靜。”
徐堯鈴跟著後面往北飛去,如同做夢。
……
PS:這本會寫上界篇,已經在埋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