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問:“這個酥粉要是用完了怎麽辦?”
簡生觀道:“我會把秘方教授給我徒弟,用完了就找他買吧。”他又瞥了薩琳娜一眼,語帶警告,“要是被我們發現有人擅自抬高酥粉價格,就休想再從我們這裡得到一粒酥粉,我們自會找到其他適合托付的人。”
薩琳娜翻了個白眼,沒有接茬。
***
僅僅五日,撒罕與猶然的疫病就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服用了簡生觀研製的藥物後,病患的高熱很快退去,身上的膿包也逐漸消弭,不再出現幻覺和痙攣,精神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反而那些之前依靠服用“神藥”來強壓病情的人痊愈得比較慢。在停止服用“神藥”後,他們的身上立刻爆發了大面積的紅斑和膿包,甚至有人變得瘋瘋癲癲、六親不認。這是細菌感染突破了潛伏狀態,還有殘留蜥毒反彈的效果。
好在這些人按時按量服用酥粉之後,病情也慢慢穩定下來,恢復健康。
疫病得到了控制,舉國歡慶。
為表感謝,撒罕王特地邀請了簡生觀和沙依格德來參加宮中宴會。
作為神使與神醫,簡生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擁戴,亞爾曼代表伊頓家族和撒罕教院,竭力與他攀交情,薩琳娜也收起先前的輕忽,笑靨如花地與他們師徒倆把酒言歡。
沙依格德親手給他拆羊排:“師父,你不是不想赴宴的嗎?怎麽突然又改了主意?”
簡生觀道:“因為亞爾曼說有積吾最負盛名的舞姬來獻舞。”
“……”沙依格德愣住了,他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麽個原因。
“舞衣,聽說過嗎?人間絕色,翩若驚鴻。”
“聽過名字,但沒見過。”沙依格德丟下拆了一半的羊排,擦淨手指,忍不住嘲道,“就為了看一個舞姬跳舞?她有這麽厲害麽,竟能撩得動師父你這把老骨頭?”
“你不懂,等會兒看了就知道。”
說不上心裡是什麽滋味,震驚、疑惑、嫉妒、失望皆有,沙依格德猛灌了幾口葡萄酒,隨後轉移了話題:“製作酥粉的方法你已經教給我了,倒是不難,可為什麽不交給我來做?這幾天還是師父你親自忙活,隻讓我打打下手,是不相信我?”
簡生觀自己拆了羊排吃,坦言道:“對,我不相信你。”
沙依格德語氣沉鬱:“你怕我轉手出賣給別人?”
簡生觀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當然不是,轉賣給別人對你有什麽好處嗎,你肯定不會這麽做,我不相信的是你的技術。”
“技術?”
“製作酥粉說起來簡單,操作起來卻十分不易。”簡生觀舉起手中酥脆的羊排,“就跟燒菜要講究火候一樣,這火候很難把握,稍不留神就前功盡棄。”
“有多難把握?”
“這麽說吧,可能你關門的速度慢一點,它們就受涼全死了。或者捧著琉璃板的時候步子邁得大了點,它們也嚇得不想活了。”
“這麽嬌貴嗎!”沙依格德難以置信道,“那師父你就不會出錯?”
“怎麽說呢,這些全憑感覺,我也沒法教你。當下酥粉極為短缺,需要快速且大量地提供,實在沒工夫給你試錯。總之你掌握方法就行,以後還要用的話,自己再慢慢嘗試吧。”
“好吧。”沙依格德抿了一口酒,思忖道,“說起來,尼赫邁亞這會兒也急需治病了吧。無論是想要神藥還是想要酥粉,他都會被逼得現身。”
“唔,應該……”簡生觀話說一半,突然坐直了身體,“來了!”
“什麽來了?”
沙依格德尚未反應過來,就聽宴會中央的高台上想起了極具節奏感的鼓樂之聲,周圍的賓客們也開始拍手歡呼。
緊接著,一陣香風拂面——
舞衣從天而降,長長的絹紗披帛如流雲般飄過宴席上方。伴隨著鼓點起伏,她身上的金鈴陣陣響動,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面巨鼓,舞衣赤足落下,剛好停在鼓面中央的曼陀羅花蕊之中。
積吾的服飾雜糅了稷夏與西域的特點,舞衣身著絳珠色月華緞百水裙,勾勒出流暢緊實的腰線,裙擺處鑲嵌著金色的流蘇,隨著她的步伐搖曳生姿。又有數層輕紗與薄緞裹身,如雲山霧繞,彤雲出岫。
那舞姿優美而富有力量感,妖嬈如鬼魅,翩然若驚鴻,足尖踩踏、彩緞飛出,擊打出聲聲鼓點,如同一下下輕叩著眾人的心門,當真令人見之忘俗。
然而沙依格德剛下完“見之忘俗”的評價,就見這舞姬褪去了一層紗衣,繼續起舞。
不久,又褪去了一層……
舞衣越跳越歡悅,頻頻與近前的賓客互動,引發陣陣喝彩。
看向身旁目不轉睛的簡生觀,沙依格德想起他之前調侃自己的話語,問道:“師父,你真這麽喜歡看人脫衣起舞?”
就在此時,舞衣朝著簡生觀嫣然一笑,手中彩緞倏然飛出,頂端的玲瓏金球拖曳著長尾,恰巧停駐在他的面前。
簡生觀微微垂眸,饒有興致地托了一下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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