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老實實等著,剩下的那名守衛也在打量他。
鬼娃子的名號他們都聽說過,那天晚上去亂葬崗的守衛就是他們同隊的,回來之後聲情並茂地講述了當時的驚悚,還說這孩子舌頭拖了老長,臉上都是鮮血,曹將軍去審了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麽回事。之後就是這孩子在城中的各種囂張行徑,他們巡查時也都親眼目睹過,只是這麽近距離的接觸,還是第一次。
怎麽說呢,小小年紀,卻自有一番混世魔王的氣度?
去通報的守衛很快就回來了,他摸了摸鼻子,示意同伴:“別攔著了,曹將軍讓他進去。”
於是姬小戈大搖大擺走進了校場。
***
演武台上,曹肆誡正力戰四名士兵。
台子中央的積雪或被腿腳掃開,或被熱氣消融,只有四周還堆著些許殘雪。上百名將士在觀戰,姬小戈仗著體格小,硬是擠到了最前面,剛好曹肆誡一招抄底橫劈,逼得兩名對手不得不急退避讓,銀亮的刀身挑起邊緣殘雪,洋洋灑灑地落了他滿身。
姬小戈:“……”
曹肆誡未穿甲胄,隻著黑色武士袍,他身材高挑,保留著少年人的柔韌和靈活,手持一把鋒銳的環首刀,目光不經意地掠過台下的姬小戈。
姬小戈盯著他手中的兵器,心中歎道,好刀!
殘雪落地,曹肆誡呵出一口白氣,眸光驟然凝聚,在四名士兵重新結陣之前搶得先機!環首刀與長槍相撞的清脆響聲在場中回蕩,以一敵四的情況下,曹肆誡依舊遊刃有余,招式迅捷卻不緊繃,甚至透著一種松弛。
突然,他身後的一名士兵搶步上前,長槍自下而上地刺向曹肆誡後背。聽見破風之聲,曹肆誡矯健地側身讓過,手腕輕巧翻轉,環首刀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接著外旋之力將士兵的槍杆挑飛出去,唰唰唰幾聲後插入地面。
台下哄然叫喊:“好!”
他刀法極為精湛,當眾人的目光還停留在飛出的長槍上時,環首刀已經又回轉過來,架在了那名士兵的脖頸上。
比武點到即止,這就等於宣告了他的“死亡”。
這名士兵黯然退場,其他士兵見狀,紛紛揮搶衝上前,想在他收招未穩之時將他困住,刀光槍影中,這場比武進入到最精彩的階段。
三根槍杆互相交叉,把曹肆誡卡在了中間,並迅速收攏,將他高高架起。曹肆誡腳下騰空,一時無處借力,陷入了被動。
大概是被教訓過太多次,下頭有士兵幸災樂禍:“將軍,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
台上的三名士兵氣勢大振,齊心協力架著人移步場邊,眼見著就要將曹肆誡拋飛到場外,若是在戰場上,必會有敵人趁他摔落時補刀。卻見曹肆誡運功於掌,在槍杆的交叉之處猛地按下,便借助反彈縱身躍出,以萬鈞之力轟開了他們的包圍。
台下又是一陣叫喊:“哦哦哦!曹將軍威武!”
三名士兵尚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就被飛來的環首刀隔空抹了脖子。
姬小戈渾然不管身旁眾人的躁動歡呼,依舊緊盯著那耀眼的刀光,隻覺得凜塵堡果真名不虛傳,找他們討個兵器算是選對了。
曹肆誡收了刀,見他看得目不轉睛,在演武台邊蹲下,低頭對他說:“都找到這裡來了,怎麽,無相門又找你麻煩了?”
姬小戈搖頭:“來跟你談筆交易。”
曹肆誡新奇道:“什麽交易?”
姬小戈仰頭望著他:“我跟你比一場,贏了,找你討個兵器,輸了,幫你做一件事。”
曹肆誡挑眉:“你跟我比武?”
周圍傳來一陣哄笑:“小屁孩毛都沒長齊,就想跟我們曹將軍比武啊?”“這哪兒來的孩子啊,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哇!”“這不是乞兒幫的鬼娃子嗎?想討個兵器?直接從我們夥房挑根燒火棍就好了嘛。”
姬小戈道:“那就給我一根燒火棍吧……”
圍觀士兵說:“哎,這就對了嘛,何苦在曹將軍那裡觸霉頭,他打人可疼嘞!”
姬小戈接著道:“等打贏了再換個好的,我要凜塵堡最好的工匠鍛造的。”
士兵們愣住:“啊?你說真的啊?”“這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曹將軍,你不會真要跟這小孩比試吧?”
不理會場中的喧鬧,曹肆誡想了想,對姬小戈說:“真要比?那你挑個兵器吧,我體格和力氣佔優,空手跟你過過招。”
姬小戈道:“不用,我就是想試你的環首刀,架子上那些我這會兒用著都不趁手,給我找根燒火棍來就行。”
曹肆誡頷首:“看來你是真的眼饞我們凜塵堡的兵器。”他站起身,吩咐手下,“燒火棍太脆了,別欺負孩子,取一根適合他的短棍來。”
***
台下仍是人山人海,只不過剛剛是為了瞻仰曹將軍的英姿,這會兒純粹是來看這個頑劣的小屁孩怎麽被揍得哭爹喊娘。
寒風更加凜冽,薄薄一層雪粉被吹開,鋪陳在演武台上。
姬小戈將短棍背手負於身後,朝曹肆誡揚了揚下巴:“你的刀叫什麽名字?”
曹肆誡回答:“它叫君故,但為君故、沉吟至今的君故。”
“君故刀……”姬小戈咂摸了下,直言道,“你的刀法脫胎於多羅閣的廿一刀法,但做了諸多改動,比起原本的招式更為多變,也更貼合你的心境,正好我也領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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