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長高,短短兩個月,這孩子似乎拔高了半個頭,人也壯實了,臉蛋和胳膊比起剛從墳裡爬出來的時候圓潤了很多,看上去已經從六歲長到了八歲的模樣。凜塵堡附近常有工匠的孩子玩耍,曹肆誡沒見過長這麽快的。
姬小戈含糊道:“嗯,最近吃得挺好。”
曹肆誡還是心有疑慮,但也沒有多想,隻當他天賦異稟,當個討飯乞兒都能長勢喜人。
思緒拉回兵器上,他想了想說:“雖然你輸了,但我一個大人對付你一個小孩,多少還是有點勝之不武。這樣吧,你想要什麽樣的兵器就告訴我,我送你。”
姬小戈聽了眸光一亮:“當真?”
曹肆誡點頭:“當真。只是我要提醒你,堡中現有的長戟都不適合你用,若你非要選長戟,就必須量身定製,從設計圖紙到選材鍛造,要花費不少時日。”
姬小戈從懷裡掏出一張布帛:“粗略的圖紙我有了,照這個來吧。”
***
鋪開布帛,曹肆誡看到一幅令人費解的長戟圖,上面的線條歪歪扭扭,比例也明顯不對,看上去頭重腳輕。頂端的構造也是畫得錯綜複雜,好像是井字形,又好像有個月牙形,實在教人看不明白。
曹肆誡:“……這是你自己畫的?”
姬小戈:“對,畫得很清楚了,哪裡看不懂可以問我。”
“哪裡都看不懂,只看懂了這三個字。”曹肆誡指著角落的字跡,念叨著,“一、葦、戟?怎麽有點耳熟?”
“我……我爹的戟就叫這個,後來斷了。”
“這是誅我宗主的兵器?”曹肆誡質問,“你連他的兵器長什麽樣都記得,記不清他去哪兒了、遇上什麽事了?”
“嗯,記不清。”姬小戈理直氣壯,指著圖紙說,“我記得它斷了,不記得是怎麽斷的,至今沒有想起來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我會埋在土裡……信不信由你。”
“算了。”曹肆誡又仔細觀摩了圖紙,“這裡是月牙形?”
“這裡是槍尖,一側有月牙形利刃,通過兩枚小枝與槍尖相連,單耳。”見他真的看不懂自己的傑作,姬小戈隻好挨個講解,末了補充道,“圖上畫的這杆長約七尺五寸,對我來說太長了,肯定要改。”
“問題是你個頭長得快,按你現在的身量做,過不了多久又會嫌短了。”曹肆誡說,“到時候再想加長,就不是直接換杆的事,杆子變重了,戟頭就會顯得太輕,整個武器就不夠平衡,你耍起來也會越來越不順手。”
“那等我長高了,你隨時給我換新的。”
“想得倒美!你知道我們凜塵堡的兵器多費心力多值錢嗎!誰有工夫隨時給你換!”曹肆誡壓下脾氣,心說小孩子真麻煩,自己還是嘴快了,早知道不接這活了。
可是就跟姬小戈醉心武學一樣,他自己也醉心鍛造,說話間腦中已經有了新的構造圖紙,最後只能咬咬牙說:“算了,我來給你做吧,給你做個帶機括的。長杆做成三段式伸縮,可以根據你的身高調整,尖端也做三段式變形。
“杆子最短時只出槍尖;杆子中等時出槍尖和單側月牙小枝,即是單耳;杆子最長時出槍尖和雙側月牙小枝,即是雙耳。選定一種形態後,其他形態的無用機括就會收回杆中,重量均勻分配。”
姬小戈眸光再度發亮:“還能這樣?那太好了!”
曹肆誡道:“只是這樣有一個問題,這個長戟的總重就是完整形態的重量,我可以給你挑選更為精煉的材料,但畢竟是七尺五寸的戟身重量,你能用嗎?”
姬小戈根本不在意:“放心,我適應一下就能用了。”
曹肆誡回憶了下方才與他交手的感覺,這孩子的氣力的確不小,只是受限於臂長腿長和身量,徒有力氣也打不到敵方要害。如此想來,這一葦戟做出來給他應當不會浪費,好歹是個練武奇才,說不定以後會成為他爹那樣的人物,那他們凜塵堡就算做上魔教生意了?
***
談妥了定製兵器的事,曹肆誡就準備把這孩子請出去了,不管怎麽說這裡是軍營,閑雜人等不得久留。
姬小戈卻抬手:“不急,我比武輸了,但你允我一杆兵器,算我欠你人情。我最不喜歡虧欠別人,所以要告訴你一個軍情。”
曹肆誡訝然:“真有軍情?”
守衛來通報的時候說外頭有個自稱乞兒幫老大的小孩來求見他,說是有軍情稟報,他還以為只是這孩子找的借口,沒想到是真的?
姬小戈說:“事關克林國的下一輪進攻和封寒城的存亡,你要不要聽?”
曹肆誡仍舊保持理智:“你先說說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沒道理他們派出的細作沒探聽到,多羅小驛沒探聽到,只有這個小孩探聽到了吧?
姬小戈坦言:“流民營裡前日迎進來兩個青禮城的流民,青禮城三個月前剛剛被稷夏收復回來,城中混有不少克林國留下的探子,而封寒城久攻不下,那兩個人應該就是仗著流民身份從青禮城轉移到封寒城的。”
“他們說了什麽?”
“他們說,克林國的國主派人秘密運送了一件攻城火器到前線,等和談中止,雙方再起兵戈之時,就要用在封寒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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