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憑戈是例外。”孟寄行道,“多羅閣是一台大型量子計算機,創造的人是0號控制者,也被我們稱為父親。姬憑戈的原身就是父親,但在他的故事中,出現了意外。”
“意外?”
孟寄行看向姬憑戈,後者吃完冰淇淋,講述了自己在門中的經歷,繼而反問孟寄行:“我記得他給多羅閣設置了逃逸程序,讓這玩意斬斷與他的聯系,清空所有過往數據,並刪除了他作為初生代碼的基因序列?那它怎麽可能還記得曹肆誡和沙依格德,又怎麽能完整複刻了他的基因,創造出一個我來?”
孟寄行笑道:“那就是我的功勞了。”
他說,當時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多羅閣這個大型量子計算機萌生出了自主意識,在逃逸程序啟動之前,它先備份了那些“冗余數據”。
對它而言,那些冗余數據所需的存量很小,卻至關重要,和它的初生代碼一樣,都是它不願丟棄的部分,於是它自己塑造了一個接口,將這些數據傳輸到了外界,成為了一串逸散的數據流,並且設置了定期返回輸入的程序。
所謂“八厄”,就是那些冗余數據。
許翠微是那個接口,而他這個被獨立於多羅閣之外的“重啟鍵”,不斷在各個世界中履行自己的職責,把冗余數據一遍遍輸回多羅閣中。
這是找回“八厄”的過程,也是他找回自己的過程。
孟寄行說:“這是個本辦法,但它可以實現我的願望。
“多羅閣的使命是守護人類文明,開辟一條通往未來的最佳路徑。它在不間斷地模擬出不同的世界,探索文明延續的方式。當我終於影響到了它,八厄就會顯現出來,讓你們這些數字生命得以複生。
“如今的姬憑戈是用父親的基因序列複刻出來的人,再造出他的肉身,延續下他的基因,就可以一直約束著多羅閣,不至於讓它在漫長的演算中失控。至於左年,算是這個模擬世界中的一個意外,也可以說是一種對未來的嘗試吧……”
聽到這裡,曹肆誡小心翼翼地問:“那真實的世界,如今是什麽模樣?”
孟寄行告訴他們,在毀滅性的戰爭之後,全人類同歸於盡。但“江山如故”計劃仍在進行,恪守著新版初生代碼的規則,多羅閣一直在做演算。
上一紀元的文明已經湮滅了萬年之久,中間也有過許多次文明重啟,可惜進程都很短暫,如今新的文明才剛剛起源,還在極為脆弱的萌牙階段,遠沒有到需要去幹預的時候。
多羅閣模擬出新的世界,身為“重啟鍵”的孟寄行再把那些冗余數據反覆投放在這些模擬世界中,以此來完善“人在回路”的實驗素材。
這就是全部的真相。
放下茶盞,古樸的茶室恢復成原本的模樣——白玉京的雲端,名為“永恆”的第四扇門中。
孟寄行起身,手中牽出兩條光纖。
他說:“現在,你們可以選擇回到這個模擬世界,度過完整的一生,也可以選擇進入其他的模擬世界,開啟一段新的旅程。”
眾人免不了猶豫。
孟寄行笑說:“不用擔心,你們和我們,終將在無數個未來中重逢。”
沙依格德最先有了動作,他選擇了新世界:“我都死了兩百多年了,大仇得報,還陪師父回到了白玉京,沒什麽留戀的了。”
曹肆誡看了看剛剛恢復真身的江故:“我要回去,好不容易把師父救回來了,這輩子還有那麽長呢,我要慢慢過。再說了,凜塵堡還有一堆事要處理,還欠了小財神那麽多錢,我要是就這麽賴了帳,他指不定要追我幾個世界的債。”
姬憑戈指了指左年:“我有孩子在這兒,要負責的。”
孟寄行點了點頭,給了他們應有的歸處。
而他自己也選擇了回到這個世界,總算完成了使命,好好的皇帝,還沒當夠呢,以後師父也不必有什麽顧慮了,正該珍惜他這個流落在外的可憐徒弟。
泥沙沉澱,江水逐漸清澈。
月光撒了下來,像是星星點點的夢,在波浪裡搖曳。
***
經過數據修複,這個世界恢復成它本來的模樣。
凜塵堡中,曹肆誡不慎炸了兩個冶煉爐,就為了給江故鑄造一把可與姬憑戈的一葦戟一較高下的絕世好刀。
江故在冰湖上釣魚。
那雙眼睛看上去與常人無異,他已不用再戴蒙眼布。雪粒子紛紛落下,他注意到了幾不可察的風向流動,眉梢微微挑起:“虛極劍法……融了雲想天外功?”
片刻後,姬憑戈落在了冰湖上。
江故“嘖”了一聲:“你把我的魚嚇跑了。”
姬憑戈理都不理:“好無聊,這江湖甚是無趣,咱倆來打一架?”
江故按下釣竿上的機括,將其恢復成了一根圓棍:“你那徒弟呢?”
姬憑戈:“去你徒弟那兒了,說要造個白玉京裡見過的機械人出來玩玩。你這圓棍不行,扛不住我的一葦戟,你徒弟還沒造出神兵嗎?”
江故不以為意:“他說光砂不夠,要從曛漠采買,但是沙依格德二世在忙著種芍藥和杏花,沒空運礦過來……我也不知他想造個什麽出來。”他調整了一下左臂,“不過對你的話,我可以用粒子炮吧?”
Confirm Circumstances...(確認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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